第一百章 做他心中最難忘的風景
知道這件事跟林寧有關之後,蔣琛先是主動終止了燕京院子和林家的合作,他找了新的合作商,勢必要把林家的部分換個徹底。
他這突然的舉動自然是驚動了蔣知理。
蔣琛態度很堅決,他說道:“要麼就不用我負責燕京院子,要是用我,我就不和林家合作。”
“你這樣太意氣用事了,斷了兩家的合作,此事非同小可。”
“我管不了那些,對我怎麼樣都可以,但要是動了陸明喬,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終止合作,這只是個開始。”
攔不住蔣琛的蔣知理,也知道蔣家和林家的戰爭,要爆發了。
誰能想到,當初僅僅因為愛情這麼一件小事,引發出這麼大的事件。
得知消息的林吉成大發雷霆,不知道蔣琛這個野孩子到底怎麼回事,兩家好不容易都消停下來平靜了,他又作什麼妖呢?
十分不滿的林吉成直接殺到了蔣氏大樓。
蔣琛不在,他去燕京院子施工現場了,盯着換所有設備的事,蔣知理在辦公室。
“蔣知理,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終止我們的合作?”
蔣知理自然是聽蔣琛說了林寧指使司機撞傷陸明軒的事兒,他沒有想到林寧是個這麼極端的性子。
更加想不到,本來好好的聯姻不成,到了要鬧出人命的地步。
這一次,他也不想再偏向林寧了,他要幫兒子一把,對林吉成的態度,一定要強硬起來。
蔣琛的氣憤他很理解,所以,別人那裏他插不上手,但燕京院子的項目,恐怕是非得換掉林家不可了。
“我攔不住了,新的合作商今天已經陸續到施工現場了。”蔣知理說道。
“為什麼?蔣家為什麼單方面毀約?”
“你回去問問林寧?”
“這和寧寧有什麼關係?蔣琛不喜歡寧寧,我們林家也不是非他不可!何必把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的問題,上升到合作上?蔣琛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林吉成怒氣衝天,要是蔣琛在這兒,他估計能打一架。
“沒錯,兩個孩子之間的感情問題確實不應該上升到兩家人的合作上,但你林家是怎麼做的?既然你們不仁,我們只好不義了。”
“你能不能做主?你要是不能的話,我去找老爺子說說理!”林吉成問道,老爺子對兩家的合作還是很重視的。
“我讓你回去問問林寧做了什麼,這件事非常嚴重,她是在雇兇殺人,這要是傳出去,你們林家的名聲就別要了。”
“蔣知理!”林吉成怒吼道:“你怎麼血口噴人?!”
“你在說什麼?寧寧雇兇殺人?你隨便污衊別人你心我告你!”
“我想等不到你告我們,蔣琛已經起訴林寧了,你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出來鬧。”
聽到這裏,林吉成也聽出來點問題了。
莫非難道真的是寧寧做了什麼?
他打了電話把林寧叫回家。
林寧匆匆忙忙從公司趕到家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爸,這麼著急叫我回來幹嘛?我做項目很忙的。”
“你老實說,你背着我做了什麼?”林吉成問道。
林寧聽到她這麼問,有點心虛,但是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回道:“您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說實話!這很嚴重!燕京院子的項目,已經不跟我們合作了,蔣琛把新的合作商都給找好了!你到底做了什麼?陸明軒被車撞,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林寧想不到,這事兒竟然這麼快就查到她頭上來了。
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難不成是撞陸明軒的人招了?
她越想越亂,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問題。
“我沒有。”她死不承認,除非拿出來證據。
“你要是不說實話,我都救不了你,蔣琛打算起訴你了。”
“起訴我!?”林寧驚訝道。
“他憑什麼起訴我?人又不是我撞的,他有什麼證據嗎?”
“你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你,要真是你,你給我現在就滾出國躲着!不然的話,就那個野孩子的行事作風,不知道會做出來什麼事!別拉着林家跟你一起丟臉!”
這件事後果很嚴重,不只是少了合作而已那麼簡單,還會惹官司。
主要是名聲也難聽,聯姻不成就僱人害情敵,這種事兒傳出去,誰還敢要林寧?
“這能怪我嗎!”林寧嘴硬道:“還不是他無情無義在先?”
他公開當著記者的面,給她那麼大的難堪,而且林家還不能怎麼樣他,她就為了出口惡氣,有什麼錯嗎?
“再說,我們不能拿蔣琛怎麼樣,也不能拿陸明喬怎麼樣嗎?就看着她囂張快活?我恨不得她去死!”
“你簡直是糊塗死了!有一千一萬種方法可以對付陸明喬,你偏偏選擇了最蠢的一種!你給我收拾東西,趕緊出國!接下來的事我來安排。”
見林寧承認了,林吉成差點氣背過去,他女兒對什麼都鑽牛角尖兒,現在終於惹了禍。
“我不想出國,再說,又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那你是想留在國內丟人現眼嗎?躲一陣兒風頭再回來!”
林寧非常不情願,但是也沒什麼辦法。
她只能簡單收拾了一下,以學術交流為由,趁着事情還沒鬧大出國了。
就在她走後的第一天,林寧雇凶撞人的消息,不脛而走,引起一片嘩然,在網上被熱議。
蔣琛知道了林寧出國后,冷笑一聲,他會用好法子把她逼回來的。
他先是用輿論壓力,逼迫肇事司機供出了實情。
司機原本以為,犧牲自己一個,換來孩子調進一中的機會,他坐幾年牢出來,也不影響什麼。
誰知道,他撞的這個人,來頭也不小,並不是什麼普通人家,受傷小夥子的姐姐,是燕京蔣家繼承人的女朋友,人家稍微一調查,就把他的社會關係給摸的一清二楚。
然後直接查到了他在燕京林家當司機的老舅。
想當初,把孩子調進一中,還多虧了老舅的幫忙,只不過,是讓他撞一個人作為條件交換。
他想了想,答應了,覺得老舅都幫了這麼大忙了,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也不算過分。
而且,只是坐牢而已,又不是死刑。
然而現在,到處都在議論這個事情,孩子在學校也抬不起頭來,不敢去念書,妻子還愁的直哭。
鬧成這個樣子,頂不住壓力的肇事司機,只好實話實說,把老舅給供出了出來。
林吉成司機眼看事情敗露,他也沒躲着也沒隱瞞,直接認了,並且表示所有責任他都可以擔著。
“蔣董,不怨小姐,是我做的!”司機在知道了蔣家因為這個事情把跟林家的合作停了之後,也十分自責。
“王叔,你.......”
“你怎麼不勸着她,還跟着她一起胡鬧?”
“我給您開車這麼些年了,從來沒見小姐受過這種氣,正好前些日子我想求小姐幫我親戚家孩子調個學校,她知道了孩子的城市后,就讓我幫她辦件事,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能為小姐出口氣,也值了,我願意擔下所有責任。”王叔說道。
林吉成揉着額頭,目前看來,也只能把王叔交出去了,這是最好的選擇。
陸明軒被撞的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林吉成司機主動投案自首,說事情是他一個人的主意,然後攬了下來。
雖然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已經算是快了結了,但是林寧這個節骨眼兒上出國,就顯得欲蓋彌彰。
很像是大小姐指使的人做壞事,然後又找了個背鍋俠替罪。
大家對這件事非常關注,一是牽扯着豪門的一些是非八卦,第二是雇凶撞人,這麼明目張胆的犯罪,有錢人對法律這麼藐視嗎?
這件事林家雖然一直在找關係壓熱度,但還是傳開了,對林家的生意影響很大。
網上搜索不到不代表大家心裏不知道,林家的股票因為這件事兒跌的很厲害,利益受損嚴重。
林吉成一變忙着公關林寧的事兒,現在股票又暴跌,讓他很焦頭爛額。
但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有人趁着林家的股票大跌開始買入,短期內大量在收購他們股票。
林吉成稍微一想,就知道這個幕後的人肯定是蔣琛,他這是想趁着低價大量購入,然後直接控股林家的公司!
好小子,他這是奔着要弄垮林家的架勢來的。
反應迅速的林吉成開始讓股東們都買入一些,以避免被人惡意收購。
林家被這麼一通折騰之後,雖然不至於破產,但是有點傷到了元氣。
先是為了燕京院子項目,他們也投入了很多,現在蔣琛不用他們,一找蔣琛談違約賠償,蔣琛就揪着林寧的事不放,勢必要追查到底。
但要是想不讓他停手不查,林家就別提違約賠償的事兒,所有損失自己擔著。
林吉成像是吃了啞巴虧,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不管是他追討違約賠償金,還是不追討,林家這次都損失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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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喬在醫院裏照顧着三個病人。
母親由護工照看,小軒依然在重症沒醒來,父親做了心臟支架手術,然後一周之內不能起床,需要人24小時看護。
她在醫院心力交瘁,也無暇顧及外面的新聞,她實在是太累了。
這天晚上,蔣琛終於有了點時間,他開車來了醫院。
到醫院后是凌晨,他問了護士之後,找到了陸父的病房。
推門進來,就看見陸明喬蜷縮在沙發上,身上只是蓋了一件衣服,鞋子都沒脫,像是隨時都在準備着醒來照顧病人。
陸父在裏面的屋子,身上還插着各種管子。
他很心疼她,她這樣躺在沙發上顯得很瘦弱。
陸明喬聽見動靜,她立馬就醒了。
現在的她,又累睡眠又淺。
她坐起來,看見蔣琛。
“對不起,小軒的事兒,我查明了,是林寧找人做的,她先一步出國了,但我會想辦法逼她回來。”
陸明喬沒有感到意外,不是蔣家,就是林家。
但不管是誰,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她的原因。
要是她不那麼堅持跟蔣琛在一起,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所以,小軒的事兒,真的怨她。
抓到林寧又怎麼樣呢?就能讓小軒馬上好起來嗎?
“無所謂了。”陸明喬說道。
“說說我們吧。”
蔣琛看着她,她現在這樣子,毫無生氣,萬念俱灰。
他非常的自責,這麼長久的堅持,沒有讓她鮮活,反而讓她變成了這般模樣。
他們兩個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分開好嗎?”陸明喬問道。
從心底來講,蔣琛不願意,可他真的又離不開她。
用離不開她來形容非常準確。
就像是一個人拉着你到了一個全新的未知的世界,你本來不想來的,但是因為有她,你鼓起勇氣來了,但是現在呢,她把你領到這兒之後她就要離開了,而你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
“請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保護你和你的家人的,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不敢了,蔣琛,你看看我家裏現在這個情況,除了我,還有一個能站着的人嗎?”要是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兒,不久都得見閻王去了?
她不能拿着人命來對抗阻力。
“我不想。”蔣琛說道。
“我求你,放手吧,行嗎?我太累了。”
“我現在不跟你討論這個,等伯父好了,小軒醒了,我們再說這個話題。”
“我也不強迫你做什麼,這段時間,你要是不想看見我,我就不來煩你。”
只要不說分手,怎麼樣都行,哪怕這陣子不聯繫也行。
愛情,可真是比別的難多了。
愛是燃燒而看不見的火,是疼痛而感覺不到的傷,是不能滿足的滿足,是無痛而又痛徹心扉的痛楚。
愛是比深愛更深的不愛,是茫茫人海里孤獨的跋涉,是永遠不會因滿足而滿足,是失去時才得到的關照。
愛是心甘情願的被俘,是勝者服從於敗者。
愛就是這般自相矛盾。
倘若他的出現不能讓她心寬一些,不能讓她的狀態更好一點兒,那他就可以先少出現會兒。
蔣琛在後半夜又開車回了燕京,他獨自一人到千禾待了會。
在他們經常坐着聊天的石凳上,獨自一人待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負責明軒手術的醫生找到陸明喬。
“你做好準備,陸明軒有可能醒不過來了。”醫生說道。
心裏其實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是當親耳聽見的時候,她還是覺得眼前一黑,就渾身沒了勁兒。
幾個小護士扶着陸明喬坐下,她三個親人都在醫院,就一個人跑上跑下的照顧,醫院所有的醫護人員都認識她了,非常同情她。
“你要撐住啊,堅強一點兒,這個時候可不能倒下。”醫生安慰道。
“還有沒有別的希望,轉院呢?有沒有什麼名醫可以治的了?”陸明喬問道。
“他這個情況和我們當時學習交流的一個病例很像,但是能做這個手術的醫生,國內沒有,是國外一個非常著名的腦科教授,但沒有辦法聯繫到啊,這就跟國外的富豪很有錢,但是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一樣。”醫生說道。
醫生們查完房,都相繼離開,剩下陸明喬守在陸父的病床前。
她是有些無法接受陸明軒醒不過來的消息的。
不可以這樣啊。
“陸小姐。”
陸明喬聽見有人叫她,她一回頭,居然看到了管家。
隨後,蔣老爺子跟着進來。
她擦擦眼淚,站起身。
看陸明喬搞到這麼慘,老爺子心裏也是有點動容的。
“您來做什麼?”陸明喬問道。
“坐下來,我們聊聊。”老爺子說道。
“有什麼好聊的,我沒任何想說的,我輸了,以後我不會再纏着蔣琛。”
“你弟弟的手術,我來想辦法聯繫人。”老爺子找人問過陸明軒的情況,得知需要國外一位非常有名的腦殼教授做才有希望醒來。
“不用這麼看着我,你弟弟的事兒出的意外,雖然是林寧找人做的,但我對這種做法很厭惡,而且說到底,要不是我執意堅持讓他們在一起,也不會鬧成這樣,所以,彌補我的一點兒歉意。”老爺子說道。
老爺子沒有說假的,得知陸明軒的事情后,他極度震驚且憤慨,所以蔣琛執意要切掉林家的合作時,他都沒出手阻攔。
林寧太令他失望了。
陸明喬自然不會拒絕,這是唯一的希望,讓她弟弟醒來的希望。
“那你有什麼條件嗎?”陸明喬問道,他覺得老頭兒不會無緣無故白幫忙的。
“有,你還是得離開蔣琛。”老爺子雖然很同情陸明喬,但並不代表他認可了她,她依然是不能跟蔣琛在一起的。
“可以。”這一次,陸明喬痛快的答應道,她巴不得走遠點,找個清凈地方待着,最好與世隔絕。
她自嘲的想,以前她嘲笑蔣琛,動不動就想歸隱,現在到她了,她竟然也希望找個地方躲起來,不問世事。
“等我爸恢復了,我弟弟醒來了,我自然會走。”
“你可以拿一筆錢。”見她答應了,老爺子說道。
“我不要錢,我只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需要你幫我掩護,不要讓他查到我去了哪裏。”陸明喬說道。
萬頭攢動火樹銀花之處不必尋我。
如遇相見,我在各種悲喜交集處,能做的只是長途跋涉的歸真反璞。
她希望做蔣琛心中難忘的風景,陪他走了一段兒最艱難的時光。
現在,該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