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來者何人
劉家大船。
此船是三桅三千料船隻,從下至上有四層之多,行駛在這秦淮河上有些矚目。
尋常花船也就一桅,在這艘船面前矮上好幾籌。
劉起坐在船上最高處,享受着這高人一等的感覺,也享受着穿插而過的花船上拋來的眉眼。
劉起的身份不缺女人,只要他想,這秦淮河上他能玩個遍。
不過他很少叫姑娘去浪蕩風流,一是要顧及自己長孫的身份,不能讓別人藉機說他是花天酒地的紈絝子。
二是尋常女子也難入他的眼,要是見一個就脫次褲子,他身子可吃不消,術士的體質和武者相比,可要差的多了。
不過,劉起有個小愛好,他極為享受女子對他投放曖昧眼神,甚至到了一種病態的享受。
女子越是漂亮越是能刺激他的神經,有一次,一個女子僅是用上眼神就讓他噴洒而出。
又是一艘花船駛過去,劉起倒上杯酒一口悶下,緩解了下有些急促的呼吸。
隨後,一旁的下人上前彎身說道:“公子,今日我們的人拿着胖鼠的畫像在城中問詢,得知他是珍寶閣的掌柜,而且這家珍寶閣也就前段時間開張。”
“就這些?我要的是他們妻兒!”
那下人身子聽后,顫了顫身子,回道:“去了他家中后,已經空無一人,也不知去向,奴才辦事不利,請您責罰。”
劉起一手端杯,一手豎起兩指掐訣,“沒辦好事,是該罰。”
話音落下,船板上一根木刺從下而上,將那人腳掌穿透。
他也不痛叫,而是將身子彎的更低,“多謝公子不殺之恩。”
劉起手一揮,那根木刺便隱入了船板中,“給我再去找,找不出來,下次就不是刺穿你的腳了。”
這人領命,拖着血淋淋的腳下了這頂層。
頂層剩下劉起一人後,他沒有再去船舷看路過的花船,而是對着桅上帆布說道:“不請自來便為賊,看了我蓮塘劉家的旗號還敢來,真當自己輕功好就行了。”
話音落下,桅杆帆布后現出一人,落在頂層上,和劉起對視起來。
這人便是收到消息趕過來的風行知。
起初風行知聽到大船上有個劉字,便懷疑過是蓮塘劉家,因為當初風行知救下龐章后,龐章就把劉家種種行徑告知。
在他到此處后,便不用懷疑了,就是那個蓮塘劉家之人抓走龐章了,這蓮塘劉家的旗幟很好認,一朵盛開的荷花中書寫一個大字,劉。
劉起眼力不差,有如此輕功定不會是泛泛之輩,要不是自己另有手段,真發現不了他的到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揚州,風裏刀!”
劉起雙眼一眯,隨後又笑道:“原來是風裏刀風少俠,不知來我這船上有何貴幹?”
風裏刀的名聲在進揚州城前有聽過,輕功無雙,腿法精湛。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風行知答非所問,臉上帶着疑惑問道。
劉起指着頂層角落擺着的盆栽,說道:“這是識香草,對氣息極為敏感,只要船上有陌生人出沒,便會將自己的花骨朵閉上,並轉向另一側。”
說完,他雙手一扣,那識香草的花骨又打了開來。
“你是木行術士?”
“如你所見,現在該表明你的來意了吧。”
風行知先是暗暗戒備,看着劉起雙眼說道:“我有個朋友昨晚被你們逮到了船上了,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我這船上沒有外人,除了我,其他的都是劉家下人,不知你說的朋友是哪位啊?”
風行知一腳后移,雙腳繃緊,“他以前是個家奴,被派令到其他勢力做密探。”
劉起聽后笑了,而且笑得有些猙獰,“既然你知道了,那今天這條船上,我劉起要你是來得去不得。”
話音落下,船板上數十條木刺接連突起,看那木尖,如同刀尖般尖銳。
好在風行知提前有準備,在感覺腳下有異后,便身形躍起,將木刺都甩在腳下。
劉起沒有罷休,雙手掐訣緊握,眼神如利刃盯着風行知身影。
風行知看着船板上越來越多的木刺,還有細長扭動的木鞭,皺起了眉頭,只能先行躲閃。
木刺還好,最多突出船板三尺,擾人的是那木鞭,如同一條蛇一般,只要一疏忽,便要被它纏上。
劉起看着一招得勢,但有苦自治,風行知的身法太快,木刺完全跟不上他的身形,而木鞭太脆,就算是纏上了,也拖不了多久便會掙脫。
剛才風行知所言,劉起就已經將風行知納入必殺之人中,因為劉家的秘密不能泄露。
“起!”
劉起大喝一聲后,船板上的木刺掙脫而出,如一根根弩箭,直射向半空中那個身影。
風行知看着眼前飛來的木刺,足有近百,他也沒有猶豫,在半空中轉動身體,衣服下擺因身子帶動,如同一朵倒扣雪蓮。
身動,兩條腿怎能不動?
只見那每出一腳都帶出一股氣勁,好似那雪蓮的花瓣,一瓣一瓣,即美觀又犀利。
倒扣雪蓮!
與落葉歸根,羊角掛書一樣,都是凌虛勁中凌厲招式。
近百木刺被風行知一招倒扣雪蓮攔下,之後他身子后翻,落在水面上。
劉起居高臨下看着站在水面上的風行知,暗暗吃驚,好厲害的輕功。
其實,如果他在近些細看,便會發覺異樣,
以現今風行知的功力,還做不到站在水面如在平地一般,他那是取巧了。
他雙腳隨着河面波濤起伏,在水上有節奏輕拍,因動作細微,在遠處觀看便像是他站在水面一般。
風行知站在這水面上,便是離開那船隻,或者說離木頭遠一點。
木行術士,只要身邊都是木頭,或是花草樹木,便很是難對付。
武者與術士對決,最好的辦法就是近身纏鬥,只要近了身,就能有出手機會。
劉起對站在水上的風行知有忌憚,但更怕他逃離,以他的輕功,自己等人想要追上,就是妄想。
他招呼手下,將船向風行知靠近,又讓他們拿上長弓和臂弩,向風行知射箭。
水上的風行知見船上的人一陣忙活,從鼻中輕哼出鼻息,來表示不屑。
近距離弩箭我都不懼,這麼遠還能射中我?看來他們也是沒招了。
弩箭射來,風行知腳踏清波,繞着大船奔馳,繞了個半圈,在船拋錨之處上了船,隱匿在暗處。
船上的人見風行知一會功夫便沒了身影,都圍着船舷,四處尋找,其中包括劉起。
在劉起看來,風行知一定要死,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萬一讓他逃了,自己再要他命可就難了,那來去莫測的輕功,也沒有什麼手段將他拿下,除非將他控在一狹小空間中。
想到此處,他眼中突然綻放出神采,隨後對左右吩咐幾句,便隱沒在船艙中。
風行知這次來是救人,不是來尋釁,要打架的話,將龐章救出后再打個痛快就是。
他繞過甲板上眾人,從一處窗戶進了船艙,慢慢向下搜尋。
直到船底,才看見一身血淋淋,還被綁着的龐章。
風行知將他身上繩子鬆開,拿下嘴裏的布團,對他說道:“你現在還方便行動么?”
龐章舒緩喘了口氣,看向身上那些被木刺紮成的血洞,“公子,我四肢筋骨被刺穿,你帶我走肯定會是連累,別管我。”
見風行知要說話,他又將其打斷,“公子,你先聽我說,你拿走的那塊美玉中藏有東西,你回去將其取出,我做起暗探后,便想過有這麼一天,死,我不怕,容公子照看我的妻兒,我龐章來世再為你做牛做馬。”
說完,龐章便想着咬舌自盡,眼中沒有一絲猶豫。
劉起將他嘴堵上,便是擔心他咬舌自盡,他家中蓄養出的家奴,是暗探,也是死士。
風行知在龐章牙齒咬合之前,將他下顎扣住,說道:“你的妻兒你自己養,我家裏也不會要做牛馬的奴才,還是活下去做我的掌柜吧。”
說完,將龐章這個胖圓身形抗在肩上向外走去。
剛才一番話觸動了風行知,先是他的本事,沒想到一天時間就探查到了美玉中有異物,再是為了妻兒視死如歸一般的氣節,真乃有情有義好男兒。
在風行知要走出這船的底倉時,門口處突然升起一條條木刺,將風行知逼回倉內。
風行知向門口看去,見劉起側着身躲在門側,雙手還作掐決。
“風裏刀,真沒想到那塊美玉在你手上,難怪要派這人去蛟龍幫探查,怎麼樣?我們劉家的奴才好用吧。”
風行知沒有理會他,眼中透露着殺機,上一次露出這種眼神時候,便是簡季身死那晚。
劉起又說道:“我也想要那塊美玉,怎麼樣,我們做個交易?”
“怎麼樣的交易?”
風行知只是說這簡短一句話,便換了三個位置。
因為劉起藉著說話之機,在風行知腳下和頭頂分別冒出木刺和木鞭。
風行知閃躲着,因船艙狹小,實在不好避開,便用腿將其踢碎。
木刺雖是尖銳,但其材質還是這船上木料,又不是什麼特殊木質。
“剛才只是開個玩笑,風裏刀不愧被譽為輕功無雙,要不這樣,我放你們走,你將那塊美玉在何處告知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