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溫度
在兩人擁有同等的水平下，都是穆鎮遠的女兒的情況下，她都爭不過林默苒，就別提現在她沒有穆家的血緣關係的身份都已經暴露了。
霍蘭秋一聽這話，急忙說：“蓉蓉，你可別這樣想啊，你這樣想，你就必輸無疑了，難道你就這麼拱手把二十年積攢的財富都給了林默苒這麼一個外來人？”
穆蓉蓉說：“我也不想……”
“那就振作起來，”霍蘭秋說，“你爸爸還是對你有感情的，到現在他也沒有把你給趕出去，也沒有提讓你去找你親生父母，你就穩坐着穆家女兒的身份。”
穆蓉蓉被霍蘭秋給說動了。
她點了點頭，“好。”
只是，兩人都沒有想到，就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梁錦墨已經用醫院的官方號，將這兩份高清無打碼的親子鑒定報告公佈在網上。
當林默苒接到梁濯的電話的時候，正坐在馬桶上，面前擺着一排驗孕棒，每一根驗孕棒都明晃晃的顯示着兩條紅線。
她撐着額頭，心裏已經暗罵了梁濯幾十次，這個找罵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林默苒接通了電話，語氣不好的問：“幹什麼？”
梁濯：“……”
本來是想要問問林默苒現在穆家的情況，畢竟梁錦墨已經將網絡上的輿論幫忙造的很好了。
他覺得現在打電話過來，絕對是挑選了一個最好的時候，挑的是林默苒心情不錯的時候。
只不過……
難道是穆家的事情沒有搞定？
以林默苒的能力，穆家的大鬼小鬼，都很容易就可以解決的。
梁濯沒說話，林默苒直接提褲子起身，把驗孕棒一股腦的都丟到了垃圾桶裏面，肩膀夾着手機，把黑色的袋子紮緊了封口拿了出來，丟在一邊。
“怎麼不說話？不說話我掛了啊！”
梁濯也找不出來該說什麼話，“打錯了。”
林默苒：“……”
聽着聽筒內的忙音，林默苒更想罵人了。
梁濯就是故意的吧！
躺在床上，林默苒才刷了一下手機。
不過也就是前後相差五天，網上的輿論就已經完全轉變了風向。
林默苒從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成了一個被壓迫的“小可憐”，她曾經的身份漸漸地浮出了水面，當然，也包括馮玉珍做的那些皮肉生意。
林默苒在眾多報道中，還發現了朵兒的一段採訪視頻。
朵兒趁機拉攏了一下和林默苒的關係，順帶說了一嘴馮玉珍。
林默苒嗤了一聲。
這位姐妹還真的是會見風使舵，隨時隨地。
在馮玉珍手底下成長起來的姑娘，沒有幾位不會捧高踩低的，她們的心都跟明鏡一樣，知道什麼時候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黑暗裏，林默苒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這裏，真的有了一個孩子么？
可這個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
經過幾天的醞釀，等到真正的DNA親子鑒定結果出來的時候，林默苒都不需要再費心的去找水軍買熱搜。
在這一周里，馮玉珍和穆蓉蓉已經幫她將一切高潮前的鋪墊給做好了。
現在，但凡是一個app，裏面的本地娛樂頭條就是“真假千金”這樣的標題。
林默苒的身份，都不需要開一個特別的新聞發佈會，就已經被正名了。
穆鎮遠第二天就帶着林默苒去辦理了新的身份登記，正式改了姓，入了穆家的戶口本。
穆鎮遠說：“名字就不改了，叫習慣了，默苒的名字也挺好聽的。”
林默苒點了點頭，“嗯。”
自從穆鎮遠誤會了林默苒之後，林默苒就沒有再開口叫一句爸爸了，“穆先生”前“穆先生”后的，聽的穆鎮遠心裏十分的彆扭。
可是當初是他讓她改口的。
林默苒看着穆鎮遠面上糾結的表情，又如何能不知道，這中年男人心裏在想的是什麼。
他在等着她主動開口。
可她不會。
既然當初讓她低頭，現在想要再回到當初的起點，就不能那麼容易，容易就會讓人不珍惜。
就算是一個簡單的稱呼，也一樣。
既然是改了名，改了身份，那麼所有已經遞交的交換生的材料，就要重新過審了。
學校在事發就停了林默苒的申請材料，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否則已經遞交到國外審核，再往回撤，就不好撤了。
林默苒填好了資料，從系辦走了出來。
耳中還迴響着剛才主任的話：“林同學，恭喜你。”
何喜之有呢？
她只不過是回到了在二十年前就應該處於的位子上。
她一路上回寢室，總感覺自己的身後好像是有人在跟着。
可是回過頭來，卻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都是生面孔，看起來也都是十分青春陽光的大學生。
林默苒到蛋糕房買了一盒榴槤千層，拎着從蛋糕房走了出來，到前面的一個路口一轉，進入了一個巷子裏。
學校小吃街這邊有橫七豎八的幾道巷子，如果不是本校學生，根本就走不通這些莫名其妙的巷子。
當然，也包括跟蹤林默苒的這個人。
林默苒藏在一處大垃圾桶後面，看見了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身影飛快的跑了過去，結果剛好就衝過了巷子。
就在這人焦慮的以為自己跟丟了，拿出手機來正要打電話的時候，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你是在找我么？”
“……”
跟蹤的這人，名叫付良，是梁濯手底下的一個人。
咖啡廳內，林默苒要了一杯牛奶，一邊隨即攪拌着牛奶，一邊抬頭打量着面前長相清秀的少年。
“你多大了，還上學么？”
付良低着頭，耳根子有點紅，“我叫付良，我今年剛上大一。”
“也是a大？”
“嗯。”
怪不得了。
她剛才幾次回頭，都沒發現異樣，一個真正的本校學生，表面上是看不出什麼不同來的。
當梁濯趕到的時候，付良十分抱歉的低了低頭，“五哥，我沒跟好，被發現了。”
林默苒擺了擺手，幫忙解圍道：“不是沒跟好，換個人也不見得比他跟的好，只是我警覺性一向比較高。”
梁濯拍了拍付良的肩膀，“你先去車上等我。”
林默苒看了一眼梁濯：“你現在的爪牙遍佈了，竟然連大一新生都給發展上了。”
梁濯坐下來，要了一杯咖啡。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說話刺兒刺兒的。”
“因為我以前在意你，你手裏有我的把柄，現在，”林默苒端起面前的牛奶杯喝了一口，“抱歉，先生你貴姓？”
梁濯：“……”
不光身上有刺兒了，口才還比以前更好了。
“我讓付良跟着你，是怕你出危險，”梁濯說，“昨晚李潛被放出來了。”
林默苒手中端着的馬克杯忽然一頓。
她剛喝了一口牛奶，覺得噁心的不行，有點想吐。
想想以前她是有多喜歡喝牛奶，現在最喜歡的牛奶都沒法喝了，面前的榴槤千層小蛋糕看着也反胃，什麼都不能吃。
這一切，全都是拜面前這個男人所賜！
梁濯：“……”
他明明是在擔心他怕她出危險的，可現在林默苒這眼神是怎麼回事？跟想要把他給吃了似的。
林默苒把牛奶杯往桌上一放，又叫來服務生點了一份水果沙拉，吃着十分清新的火龍果，林默苒才把胃裏翻湧的噁心給強制性的按壓了下來。
“李潛還沒來找我。”
“……”梁濯，“廢話，要是他來找過你，你還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裏和我聊天？”
“誰跟你聊天了？”林默苒把手中的叉子往餐盤上隨意的一放，“如果不是你卑劣的派人跟蹤我，我會跟你坐在這裏喝咖啡？”
梁濯：“……”
林默苒反問：“還是你覺得我就解決不了李潛？”
“是的，你解決不了。”
“……”
梁濯不客氣的說：“第一次是祝祁豐把你給帶出來的，第二次是我。”
“不用刻意強調你，我有腦子，謝謝。”
“……”
林默苒吃完了水果沙拉，拎着自己的榴槤千層起身往外走，梁濯跟在後面。
“我會讓付良跟着你，有什麼事情，他會及時給我打電話。”梁濯說，“你現在必須要保證你不單獨一個人外出……”
“那我要是洗澡呢？”
“……”
“我要是去跟別人約會呢，去酒店呢，他也要跟着？”
“……”
梁濯眉心跳了跳，“你還跟人約會？”
“我怎麼不能約會了？”林默苒說，“我現在單身貴族，追求我的男生多了去了。”
“是你的安危重要還是滿足你被男生追的虛榮心重要？”
“虛榮心？”林默苒冷笑了一聲，“憑什麼跟你在一起是真情實感，和別的男生約會，就是虛榮心？梁五少，我還真沒見過你這種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你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心情好得不得了！”林默苒手指戳了戳梁濯的肩膀，抬起下巴，眯着一雙媚眼看他，“你哪隻眼睛看我心情不好了？就算是我心情不好，也輪不到你在這兒落井下石，來哄我的人多了去了。”
說完，林默苒轉身就大步走開了。
等到了寢室，她才有點後知後覺的扶了扶額頭，她好像確實是過於情緒外表了。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就算是不能喝牛奶，不能吃蛋糕，也不至於吧。
應該就是因為懷孕了，影響了她荷爾蒙的分泌，讓她的情緒不穩。
梁濯就是個大混蛋！
而還在小吃街上的梁濯，被林默苒最後那句話，還激的一時間都還沒緩過神來。
車上的付良，本來是想要：不聽不聽不聽。
無奈車的隔音效果實在是很差，剛才兩人吵架的話，他一字不落的都聽見了。
梁濯開了車門上車，瞥了一眼付良，付良急忙擺手：“剛才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梁濯：“……”
怎麼能這麼笨呢，怎麼考上的大學。
付良是葉之汶發現的。
他在計算機系，是一個具有超高天分的人，就讓葉之汶給挖了過來，在公司裏面充當著新發遊戲研發部門的一個員工，正好給他開一份工資，當生活費。
當葉之汶聽了付良說，梁濯竟然是讓他去跟着林默苒，直接踹了梁濯一腳。
葉之汶：“你這是暴殄天物，讓一個堂堂的計算機奇才，去幫你跟蹤你的心上人！”
“老葉，”梁濯懶懶的說，“你別一張口就讓人看出來你的語文素養來。暴殄天物不是這麼用的。”
葉之汶：“……”
梁濯坐在一邊抽煙，煙霧向上升騰。
葉之汶這才察覺出來梁濯的不對勁來，坐過來，“還是因為林默苒？她那事兒不是已經解決了么？”
梁濯沒說話。
葉之汶看着梁濯這模樣，抽了抽嘴角，“你丫真栽了。”
梁濯：“沒有。”
葉之汶：“……”
沒救了。
還嘴硬。
…………
林默苒這些天在學校住宿，繼續自己的校內“三點一線”的生活。
在學校裏面，李潛就算是有膽子，也不會闖進來。
她忽然想到，在李潛別墅的那一次，李潛餵給她的那一杯水。
那杯水裏面有鎮定類的藥物。
而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懷孕了。
林默苒覺得她有必要去醫院做個檢查了。
其實這幾天，她也考慮過。
腹中的孩子，是要，還是流。
要：現階段她生下來也是沒法養，她自己的學業都還是個問題。
流：她從小接受到的環境，都是母愛缺失，她也實在太想要一個和自己有着血緣關係寶寶了。
而且，對於她這個顏控來說，梁濯的基因也不錯，生出來的寶寶肯定好看。
還是先去醫院做個檢查再說吧。
只是，她自己一個人去，也不方便。
就在她踟躕着是否要一個人去的時候，向萱主動說：“你是不是要去醫院？”
林默苒；“是。”
“我順路，”向萱說，“一起吧。”
林默苒看出向萱的意思，卻沒有點破，“好。”
林默苒開着車，在路上問向萱，“你要去醫院做檢查？”
“已經做過了，去拿報告。”向萱淡淡說。
林默苒也知道向萱這種淡淡的脾性，也沒在主動交談了。
到了醫院，向萱陪着林默苒去掛了號，又送她去檢驗大廳內，才去拿自己的檢驗報告。
林默苒坐在外面的公共座椅上等待着檢查結果。
過了一個半小時，結果出來，林默苒拿到了結果。
她確認，已經懷孕了。
這比驗孕棒上的兩條紅杠杠還更加直觀，林默苒拿着檢驗單一時間沒說話。
她見向萱還沒回來，就自己又回到了婦產科的診室外面，想要諮詢點注意事項。
外面有一個年輕的女人湊過來看了一眼林默苒手裏的檢驗單，“你也是懷孕了啊？才三周+7天啊，你可有的受了。”
林默苒進入到診室之中，把報告單遞了上去。
“恭喜。”女醫生笑着說。
林默苒問：“我前幾天吃了點鎮定安眠的葯，這種會不會影響到胎兒發育？”
女醫生微蹙眉，“現在檢驗單里看不出來，這種就算是現在做b超，也不見得會馬上檢驗出來，需要等胎兒長到一定的月份之後。”
林默苒又問了問孕吐反應嚴重的對應方法。
只是，孕吐就算是醫生也不會有什麼法子，唯一的法子就是--挨過去。
“過了初期這段時間，一般情況下就會好點了。”
林默苒猶豫了一下，又問：“那如果是想要做人流，最佳時期是什麼時候？”
女醫生抬頭看了林默苒一眼。
知道這樣年輕的女孩子過來醫院，一般都是意外所得，沒有做好措施的，沒有做好為人父母的準備。
她說：“三個月內，越早越好。”
林默苒從診室出來，手裏拿着檢驗報告，心裏忽然就有一絲沉重。
腹中多了一個小生命，這是生命的重量吧。
她覺得現在還沒有完全做好要孩子的準備，卻又捨不得捨去這樣一段母子緣分。
她回到大廳的公共座椅處，向萱已經在等了。
“檢查好了？”向萱問。
“嗯。”
林默苒已經將檢驗報告單收進了包的內層里，懷孕這件事情，她不想讓別人知道。
“那就走吧。”向萱說。
和向萱一同上了電梯，電梯內只有兩人，林默苒看着電梯鏡面上的兩人，問：“你不問我去婦產科幹什麼了么？”
“跟我沒關係，”向萱說，“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我也不會問，也不會說出去，你放心。”
林默苒第一次覺得向萱這種性格，很好。
如果是蘇婷婷的話，恐怕現在早就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了，嘴巴就是大喇叭，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
兩人回到學校，林默苒把車停在了停車位上。
不遠處，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走了過來，睨着光，停在了車前。
向萱掃了一眼，說：“那我先回去了。”
林默苒嗯了一聲。
來的人是靳宇。
林默苒拿着包，笑着走了過來。
靳宇說：“我來宿舍找過你，你一直都沒有在。”
“我在家了，這段時間太亂了，”林默苒聳了聳肩，“不過幸好現在已經過去了。”
靳宇說：“那我叫你……”
“反正都是一個名字代號而已，你怎麼叫舒服，就怎麼來。”
“那今晚有空么？我們一起吃個飯。”
“好啊，”林默苒說，“正好我還欠你一頓飯。”
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吃了吧。
這次是林默苒選的餐廳，是一家中式餐廳。
砂鍋菜，林默苒點了兩肉一素還有一個湯，要了兩小份米飯。
靳宇通過點菜，也能看出林默苒的口味，默默地記在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