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被自己蠢死的
梅河不說話,轉身就往外面走。
剛到門口就停住了腳步,伸出一條手臂攔住來人:“大哥?”
“回吧。”梅山說著,扭頭就走。
梅若雪站在屋裏看着離開的哥倆,有些想不通了,這梅家兄弟好奇怪啊。
半袋小米解決了燃眉之急,梅若雪把小米搬到灶房裏,洗米熬粥。
趁這個機會梅若雪整理了一下記憶。
梅家兄妹四人,原主大伯梅山是個好人,經常會偷偷照顧一家子生活,排行老二的就是原主的爹梅寬,梅寬在永固縣學塾當先生,每個月都有銀子送回來,不過都放在老宅那邊兒,陳氏娘仨一個子兒也看不到的,至於這個三叔,就有些讓人琢磨不透了,當初把娘仨攆出來的就是他,原主記憶里恨透了三叔梅河。
可不對啊。
梅若雪揉了揉額角,姑且不說老宅到底都是些什麼貨色,就這三叔絕不是原主記憶里的那個樣子,今天的事情若沒有他,自己死活不說,小光頭沒活路的。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兒呢?
還有陳氏,這當娘的人一身嬌毛子,整日裏顛三倒四的也就罷了,竟是個十足十的受氣包,只能在自己兩個孩子身上作威作福,再就是小光頭。
小光頭腦子不靈光,痴傻……。
卧槽!梅若雪蹭就站起來了,幾步走回屋直接來到小光頭床前,看着疼得小臉發白,額頭儘是汗珠的小光頭望着她竟還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長姐,若晴不疼。”
梅若雪咬了咬舌尖,原主這個棒槌啊,這怎麼能是個傻子?
“姐姐。”小光頭被梅若雪的目光盯得發毛,出聲:“長姐。”
“沒事,沒事。”梅若雪轉身走出來,夕陽如血,殘霞鋪滿半邊天,仰頭望天的她只能苦笑了,原主難道是被自己蠢死的嗎?
煮好了粥,梅若雪就把草藥都清理乾淨,主要都是消炎止痛的草藥,又因匆忙也只找到了幾種,川芎、白芷和蒲公英,再加當歸,分別處理好,找了個小鍋開始熬制,熬製成粘稠的藥膏放在一邊備用。
梅若雪這才把粥端進屋裏,給小光頭餵飽了,叫醒陳氏之前又給她診了診脈,脈象駁雜,心腎不交,右手尺脈若有似無,指尖冰冷,再結合陳氏的表現斷定她不單單是失憶,還有抑鬱傾向,尺脈浮,寸脈亦浮,長期陽氣外散,女子屬陰,本就極容易陰陽不調合,如此哪能不病上加病?
偏偏,這病症用藥效果並不會多大,反而是要打開心結。
放下手腕,梅若雪沿着陳氏的鬢角仔細檢查了整個頭部,並沒有發現暗傷,排除了外傷導致顱腦損傷的可能,更篤定了自己的診斷,翻了翻原主的記憶卻沒有任何端倪。
“姐姐。”小光頭顫巍巍的聲音打斷了梅若雪思路。
梅若雪起身走過來:“怎麼了?”
小光頭的臉憋的發紫,嘴唇抿得緊緊地,還能動彈的手下意識的往下面摸。
“想方便啊,多大個事兒?”梅若雪到外面找來了個木盆,木盆很淺,剛好合適。
放里淺淺一層水端進來。
“姐姐,不要。”小光頭都要哭了。
梅若雪臉色一沉:“不要?憋得住?還是想尿床,自己選。”
小光頭眼圈紅的像兔子似的,到底是屈服於梅若雪的淫威,由着她把木盆墊在身下,完事兒后又任憑梅若雪撕了旁邊的布條幫她擦拭乾凈。
還以為這樣就完事了,哪成想一會兒工夫梅若雪又端着一盆熱水進來,沒找到擦身的毛巾,索性繼續撕了被子上的布,棉布漿洗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倒是柔軟的很。
仔仔細細的給小光頭擦身,收拾好后檢查了傷口,確認沒事去外面洗乾淨手,剛進門就聽小光頭小聲說:“姐姐,你真好。”
梅若雪勾了勾唇角,好不好她也不知道,原主那蠢死自己的傢伙,能好到哪裏去呢?
“睡吧,趁着不疼,疼就叫我。”梅若雪安頓好小光頭,叫了陳氏醒來。
陳氏張開眼睛打量着梅若雪,輕輕的嘆了口氣:“若雪啊,苦了你了。”
梅若雪眼睛都長了,她摸不透陳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狀況,只說:“吃飯吧。”
“好。”陳氏起了床,看到桌子上擺着兩大碗黃橙橙的小米粥,抬頭:“哪來的?”
“三叔送的。”梅若雪坐下來,摸起筷子就吃,這會兒粥早就涼透了,幾口就喝掉了半碗。
陳氏坐在旁邊,拿着筷子吃的那叫個矜貴,好像這根本就不是小米粥,而是山珍海味一般。
等梅若雪吃完了一碗粥準備把碗筷送出去的時候,陳氏出聲:“娘吃飽了,這些也給若雪吃了吧。”
梅若雪掃了眼還剩下大半碗的粥,再看陳氏拿着帕子擦着嘴角的動作,皺了皺眉:“我又不是豬,吃不下,你要不吃就倒了!”
說著伸手就去拿,陳氏急忙擋住了她的手:“倒掉?家裏沒有米糧,這、這留着下頓吃不行嗎?”
“不留!”梅若雪作勢又要搶,陳氏急忙把碗抱起來:“糟蹋糧食怎麼行,娘還是能吃得下去的。”
梅若雪看着她一口緊一口的吃着粥,臉色就緩和了不少,看得出來陳氏是想把吃的留給自己,嚷嚷一下午餓了的人,怎麼可能就吃那麼點兒呢?
等陳氏吃飽后,梅若雪收拾了桌子,回頭就見陳氏坐在了她的那張床上,手裏拿了針線開始繡花,這會兒外面已經黑下來了,她旁邊只放了個小小的油燈。
梅若雪先看了看睡着的小光頭,靠在床邊閉着眼睛想要歇一會兒,身上的疲憊算不了什麼,心是真累。
自己是個醫生,見慣了生死,卻沒想到人死了之後竟還有這樣的際遇,不過就是在實驗室里睡了一覺,醒來就什麼都變了。
這個村子叫石郎庄,緊鄰着仙寓山,仙寓山下有一條龍梁河,原主知道最遠的就是永固縣了,因為姑母家就在永固縣住,父親,就是那禽獸一般的梅寬也在永固縣。
也只是聽說,原主從出生到死去,就沒離開過石郎庄,所以能提供給梅若雪的信息也就那麼點兒。
梅若雪輕輕的呼了口氣,閉目養神準備睡一覺,甚至還抱着那麼一點點的僥倖心理,這一覺睡回去也說不定呢。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若雪,若雪醒醒。”
梅若雪猛地睜開眼睛,嚇得陳氏倒退一步:“我、我補好了。”
陳氏把手裏的褂子送到梅若雪面前:“絲線顏色不齊整,只能補成這樣了。”
沒睡回去,梅若雪心裏是很失望的,有些不耐煩的接過來褂子扔到一旁:“睡吧,天晚了。”
翻個身準備繼續睡覺。
陳氏站在床邊好半天沒動地方,梅若雪翻過身看着她:“你還有事兒?”
“身、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若晴的頭髮毀了,是何人所為?”陳氏垂眸,手指捻着衣襟:“娘、為娘去找他理論。”
“是我剪的。”梅若雪坐起來,看陳氏這一幅受氣包的樣子,皺了皺眉:“你過來坐下吧,我和你說,你不要又哭又嚎的,為今之計是想想以後該怎麼辦,明白嗎?”
陳氏滿目探究的看着梅若雪,到底是沒有說什麼,坐在床邊的時候拿了帕子壓了壓眼角,哽咽出聲:“這梅家是容不下我們母女了。”
“你能說出這話,我們還有救。”梅若雪可沒有什麼避重就輕的心思,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說完后就看着陳氏。
原以為陳氏又會犯病,卻不想她竟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為娘自請下堂吧。”
梅若雪勾了勾唇角,這算不算天無絕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