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做手術
梅若雪一出聲,那壯漢立刻回頭跪爬到梅若雪面前,還要磕頭。
梅若雪伸手提住了他的后領子:“還有工夫磕頭?去找一些青蘆葦過來,快點兒。”
回春堂門口站着的白髮老者姓胡,是回春堂的坐堂郎中,旁邊跟着年紀略小一些的是回春堂的東家,姓耿,別人送個外號‘耿善人’。
壯漢爬起來就往外跑,梅若雪走到胡大夫面前,規規矩矩彎腰行禮:“老人家慈眉善目,定是救死扶傷的高手,能不能借醫館床鋪一用?”
胡大夫打量了一身粗布衣褲的梅若雪,目光落在了她身後的簍子上:“你懂的醫術?”
“略懂一些,算是旁門左道了,不過救這位婦人倒不難。”梅若雪回頭看了眼那疼得就快昏過去的人,聲音懇切:“求您讓我試試吧。”
胡大夫看耿連春,耿連春出聲:“若你救不過來,可如何是好?”
梅若雪回頭看了一圈,見婦人身邊還有一老嫗,老嫗淚水漣漣,應該是婦人的母親:“我與他們家人說好,不論生死都記得回春堂的恩情。”
“好。”耿連春點頭。
梅若雪過來到老嫗身前,蹲下來:“您女兒有救,相信我。”
“小姑娘啊,知道你心好,可、可我家細娘不成了。”老嫗說著,人就往後栽去了。
梅若雪眼疾手快掐住了老嫗的人中,冷聲:“人還沒咽氣!怎麼就沒救了?你這當娘的要眼睜睜看她疼死?去求回春堂的人,借地方讓我救她!”
老嫗被梅若雪這一頓呼喝,沒了主意,跌跌撞撞跑過來求耿連春。
耿連春和胡大夫都聽到了梅若雪的話,老嫗又哀求到了面前,自然就答應了。
梅若雪看了眼周圍看熱鬧的人:“各位行行好,幫我把人抬進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有幾個中年婦女也都抹眼淚了,聽梅若雪這麼說都跑過來,七手八腳的把婦人抬到了屋裏。
有小夥計引着她們把人放在一個小屋的床上。
梅若雪把簍子放在旁邊,過來解開了婦人的衣襟,產婦那胸腫脹的幾乎要裂開了,青筋一條條的凸起不說,肉皮都像是透亮了。
伸手輕輕碰了碰,便轉身走出來,小夥計就在門口:“姑娘需要什麼,東家吩咐了,姑娘儘管說。”
“銀針、刮骨療毒的刀具,再準備草烏三錢,當歸和白芷各兩錢半,研細末,再燙一壺熱酒。”梅若雪想了想:“棉花、軟布和烈酒多送進來一些。”
小夥計暗暗咂舌,不過東家交代了,他不敢耽擱出去準備。
很快把梅若雪要的東西都送進來了,這時候壯漢也扛着一捆蘆葦進了醫館。
梅若雪挑揀了幾根粗細合適的蘆葦,處理乾淨用酒消毒放在一邊備用。
把麻藥放在酒里化開,回頭叫來壯漢:“扶住了她。”
壯漢立刻過來抱着自己的婆娘,就看梅若雪捏着婆娘的下巴,咕咚咕咚給灌下去半碗。
此時,婦人已經疼得快昏死過去了,這一頓灌徹底是不省人事了。
梅若雪打開布包,裏面是兩排大小薄厚不同的刀具,另外小一點兒的布包里是銀針。
梅若雪出門叫了小夥計過來,吩咐道:“羊躑躅三錢、茉莉花根一錢、當歸一錢,再加菖蒲三分,碾碎成細末送過來。”
小夥計有些不樂意了,轉身去抓藥,嘀咕了一句:“真當自己是主子了?還真不知道客氣!”
“福安,你在嘀咕什麼?”耿連春臉色一沉:“切不可拿錯了葯,人命關天。”
福安看過來,憤憤不平:“東家,你沒見那小丫頭可真猖狂的很,竟接連要了那麼多東西,看她那一身穿戴,只怕人救不回來,咱們還要搭了葯呢。”
耿連春眼神一凶:“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快去抓藥!”
福安不敢再說,呲溜一下鑽到了葯櫃那邊了,嘴裏嘀咕着:“羊躑躅三錢、當歸一錢、茉莉花根一錢、菖蒲三分。”
旁邊正在寫方子的胡大夫耳朵一動,轉過頭來:“這是要做什麼的?”
“我可不知道,她就點了這幾樣。”福安說完,吐了吐舌頭:“您老覺得不妥就去找東家,東家是鐵了心做善人,我攔不住。”
胡大夫起身過來:“還有一個方子給我看看。”
福安抓藥都是直接寫下來的,抽出一張紙遞給了胡大夫,抱着草藥去研磨了。
胡大夫看完就急匆匆往後院去,到了耿連春的房門口敲門:“東家,開開門。”
“進來吧。”耿連春手裏正拿着一顆老山參,見胡大夫進來遞過去:“切了片送過去,還能幫着吊口氣兒。”
胡大夫把方子放在桌子上:“您醫術高超,快來看看這方子有些意思。”
耿連春沒想到胡大夫還能說出方子有意思,也就過去看了幾眼,眼裏一抹亮色閃過,拿起方子仔細的看完,一拍桌子:“這是個奇才啊,快,快去送人蔘,咱們也去長長見識。”
耿連春和胡大夫一起進門,就見梅若雪正在洗手,用酒反覆搓手后,又用軟布蘸着救給婦人清理要開刀的地方。
梅若雪清理乾淨后,看了眼婦人沒什麼反應,伸手抽出最薄又最鋒利的小刀,摸准了位置輕輕刺入,血剛冒出來,她手法奇快的下銀針止血,拿了旁邊準備好的麻藥粉末吹再傷口邊緣處。
“蘆葦。”
壯漢嚇得臉色蒼白如紙,旁邊老嫗已經悲呼一聲昏倒在地了,胡大夫拿了蘆葦遞過去,看着梅若雪把蘆葦從割開的口子慢慢的放進去后,狐疑的掃了眼梅若雪。
同樣的手法,梅若雪把另一側也放進去蘆葦管導流。
兩隻手蘸了酒浸的麻藥開始從上到下,緩慢的揉,她一用力,那蘆葦就湧出來粘稠發黃還帶着血水的膿水來。
一滴滴汗順着梅若雪的額角滾下來,有汗珠打濕了她的睫毛,皺了皺眉,出聲:“擦汗!”
胡大夫掏出自己的帕子過去給擦汗,完全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妥,他已經被梅若雪震撼到了。
在梅若雪一遍一遍的推拿揉捏后,婦人的身體緩緩的放鬆下來,膿水和血水小半盆,漲奶的問題算是解決了,期間梅若雪往創口位置吹了好幾次麻藥。
壯漢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婆娘,閉着眼睛不敢看。
足足過去了一個時辰,梅若雪才往後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條手臂顫抖的不成樣子。
耿連春掰下來一塊人蔘直接遞到了梅若雪面前:“姑娘,提提氣兒。”
梅若雪抬頭感激的看了眼耿連春,接過來人蔘放在嘴裏就像是嚼蘿蔔似的,不過她沒有咽下去,讓人蔘在嘴裏反覆咀嚼成末。
緩了半個時辰,婦人的身體顫抖了好幾下,梅若雪也能站起來了,對耿連春深鞠躬:“您是個大好人,再給我準備一點兒甘草水吧。”
“好說。”耿連春轉身出去吩咐小夥計,回頭又進來,和顏悅色的對梅若雪說:“這位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梅若雪看了眼婦人:“成,等她醒過來的。”
甘草水灌下去,婦人緩緩睜開眼睛,梅若雪握着她的手腕給診脈,見她醒過來說:“月子裏不能勞累,你這是抻到后又硬扛,才會感染化膿的,這次回去后養好之前不能餵奶,每天都要喝黃花地丁熬的水,越多越好。”
婦人眨了眨眼睛就掉淚了:“我活了?”
“對,活了,你也別哭天抹淚的,以後眼睛遭罪,稍後我會給你縫合傷口,半個月後還在這裏,我等你。”梅若雪說完,用手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揉捏之下看女人冷汗淋淋,沉聲:“揉開后就不疼了,第一胎多問問身邊上歲數的人。”
等揉開后,梅若雪拔掉了蘆葦管,清理創面,用羊腸線縫合最裏面一層厚,外層則用了普通的棉線,縫合好才把銀針取下來,看了眼壯漢:“一會兒去和回春堂結了葯錢,就回家去吧。”
“我婆娘好了?”壯漢哭的鼻涕眼淚橫流,連連給梅若雪作揖。
梅若雪收拾了銀針和刀具,到門口提着背簍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