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楊珊瓊拍拍女兒的頭,寬慰道:“你的心情媽媽明白,可是你未婚先孕違反了計劃生育條例,結了婚學校就沒有理由開除你,現在沒別的辦法,爸媽供你讀大學不容易……他們家條件好……你嫁過去一定會有好日子過……”
哪個做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幸福卻不一定人人都能得到,只希望女兒日後衣食無憂有個依靠。
擺在沈芸夏眼前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認識不認識的人都知道她未婚先孕,嘲諷恥笑像污水一般鋪天蓋地的潑在她和她的家人身上。
在流言蜚語的打擊下,沈芸夏已經瀕臨崩潰的邊沿,而她愛面子的父親更是不由分說就給她一頓毒打。
被鎖在家裏一整天,沈芸夏除了喝水,什麼也沒吃,聞到蛋炒飯的香氣直咽口水。
“爸……”看到站在門口端着一碗蛋炒飯的爸爸,沈芸夏的淚水傾瀉得更加的洶湧。
“吃飯吧!”一夜之間,沈愛國的頭髮白了大半,當年廠子倒閉夫妻雙雙下崗待業,也沒有現在這樣痛苦。
看到女兒腿上那些被他打出來的傷痕,眼眶微微泛紅,匆匆把碗遞給妻子,便轉身出去,快步到浴室去洗臉。
即便是吃着香噴噴熱騰騰的蛋炒飯,淚水也沒止住,順着臉頰淌到了口中,嘴裏的蛋炒飯格外的咸,甚至嘗到了苦澀的味道,沈芸夏一邊抹淚,一邊把嘴裏扒飯。
吃吧,吃吧,你不吃孩子還要吃,孩子……需要營養,他們要長大……
沈芸夏很難適應做母親的角色,腹中的胎兒卻讓沈芸夏在一夜之間長大。
她沒有了美麗的綺夢,只是認命的接受現實,青春已經結束在了二十歲,原本如繁星一般閃亮的眼眸黯淡了光輝。
親子鑒定的結果出來以後雙方父母商議達成共識,婚禮訂在11月中旬一個宜婚嫁的黃道吉日。
婚禮對沈芸夏來說不過是一出鬧劇,她會儘力演給想看的人看,只要能讓爸媽高興,她可以不去考慮自己的感受,結婚生子,每個女人必然經歷的事,沒有期待,只是木然的接受,中規中矩,沿着這條不歸路走下去。
總算還是有一點點的安慰,她不會被學校開除,還能申請休學一年生產,也不會再被當作反面教材在這樣那樣的會議上被指責。
“芸夏,對不起……”楚慕然見到憔悴不堪的沈芸夏暗爽在心,以後就沒人跟她搶黎梓策了。
沈芸夏蒼白失色的唇勉強勾起一抹淺笑:“慕然,別說對不起,這事也不怪你……下個月……我就是你嫂子了,是一家人……”
“是啊,是一家人了。”楚慕然低着頭詭異的一笑,然後又開口道:“其實我哥那人也挺好的,他除了有些花心,也沒別的大毛病……你們結了婚生了孩子他一定會好轉,我媽也說,男人結婚前沒定性,結了婚就會以家庭為重。”默默的祈禱,只希望哥哥能對沈芸夏好,不然,她會自責一輩子。
默然的點頭,沈芸夏不止一次聽楚慕然說她哥哥是個花心大蘿蔔,三天兩頭換女朋友,對這樣的男人還能抱什麼希望。
與其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如做好最壞的打算,他繼續他的花天酒地,自己就守着兩個孩子生活,至少還能衣食無憂,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周末我陪你去選婚紗吧!”陪準新娘選婚紗本該是新郎的職責,現在卻只能由她這個新郎的妹妹代勞。
即使穿上最華貴美麗的婚紗,沈芸夏也不是幸福的新娘,穿不穿婚紗她都無所謂。
至從懷孕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以後,沈芸夏走在路上總被人指指點點。
“她就是沈芸夏啊……”
“是啊,就是她……”
“哇哇,大二就要結婚生孩子,我徹底服了……”
服了,服了,她也徹底服了!
這樣的對話聽得太多,沈芸夏已經沒有什麼感覺,只要彆扭曲事實,顛倒是非黑白,她都可以當作沒聽到。
無奈的嘆氣,如果她早一點發現自己懷孕,就不會突然在早操時暈倒,被校醫檢查出來,同學間也不會有流言散播開。
在得知那個男人是同學兼最好的朋友楚慕然的哥哥以後,她就決定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不告訴任何人,包括楚慕然,可沒想到,她難以啟齒的事會以這樣的方式公諸於眾。
狠瞪一眼那些嘀嘀咕咕的八婆,楚慕然拍拍沈芸夏的手背,寬慰道:“她們愛怎麼說就說去,你別放在心上。”
“嗯,沒事,我什麼也沒聽到。”沈芸夏故作輕鬆的笑笑,下意識的摸摸小腹,二十歲生孩子確實太早,可她沒有別的選擇,唯一的路,不管是跪還是爬,也一定要走完。
風和日麗,艷陽高照的喜慶日子,婚禮如期舉行。
蓉城最久負盛名的五星級大酒店頂樓的旋轉宴會廳內燈火通明,宴會廳中央矗立着一座由粉玫瑰構築成的心形拱門,灑滿粉玫瑰花瓣的純白地毯從拱門下鋪開,一直延伸到典禮台。
典禮台純白色紗幔背景懸挂着閃耀點點星光的瀑布燈,典禮台兩側五連門上嬌艷的粉玫瑰含芳吐蕊,絢爛的燈光從多個角度投射而來,將浪漫典雅的佈景裝點得更有意境。
一朵朵金色的向日葵或燦爛綻放,或含羞待放,伴着素雅芬芳的香檳玫瑰和百合花散發出誘人的清香,宜人的氣息穿透來賓熱烈的掌聲,飄逸在流光溢彩的羅曼亭下,新娘正端莊嫻靜的等待新郎的到來。
是他,他竟然來了……
即便是人聲鼎沸,沈芸夏還是在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深吸一口氣,昂首挺xiong,刻意忽略他的存在。
昨晚,意外的接到了他的電話,約她在人民廣場見面。
拒絕了他很多次,這一次,她沒有再拒絕。
“黎梓策,我明天就結婚了,請你以後不要再找我。”沈芸夏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見他,也是最後一次,放任自己品嘗心痛的滋味。
還清楚的記得,黎梓策眼底流露出的痛,並不亞於她。
“芸夏,你和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就是你一直躲着我的原因嗎?”
“我和他的事沒必要向你解釋,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再見!”
沈芸夏走得很快,沒聽清黎梓策後來又喊了什麼,她以為不會再見他,卻不曾想,他會出現在她婚禮的現場,來見證她的痛苦。
吉時到,熱烈的掌聲從四面八方響起,身穿火紅色晚禮服的司儀走上台,開始jiqing洋溢的婚禮致辭。
沈芸夏竭力平復心情,專註的聽司儀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