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遺言

第2章、遺言

李媽媽過世后,深受打擊的喬蘿越發木訥內向了,常常一天除了點頭或者搖頭,幾乎一個字都不說。

好在她依舊能吃能睡,也依舊心靈手巧,背書又快又好,女紅也做的越來越好,舞蹈和棋藝都沒落下,字也寫的一天比一天好,直到筆墨供不上了才停了下來,所以大家倒不擔心她變傻了。

秦嬤嬤雖然很發愁,卻因為李媽媽臨去前一再交待,千萬不可請高僧給小姐招魂,否則會害了她,等時機到了她自然會好,而且還比一般人要聰慧的多,就只好暫且忍耐着,照顧喬蘿越發用心,四個人相依為命度日。

開始尚好,畢竟喬蘿是這裏唯一的正牌主子,莊子上的管事奴才們還能保持表面上的尊敬,衣食用度也基本能維持以前的水平,喬蘿的生活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影響。

到第二年,也許無人庇護,也許因為侯府依舊不聞不問,似是有人刻意刁難一般,她們的日子驟然難過起來,甚至一天比一天難捱。沒人彈壓的奴才們態度越來越惡劣,衣食用度被剋扣的越來越厲害。

這都是莊子管事譚福生一家在背後縱容挑唆的結果,嬤嬤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何忽然變得這麼大膽,卻因為喬蘿混沌木訥做不了主,侯府還是不聞不問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甚至不得不忍聲吞氣維持表面上的和氣,甚至拿出首飾財物收買打點,讓日子還過得下去。

譚福生自己雖不出面,卻任由妻子朱冬梅和女兒譚若瓊對她們主僕百般剋扣刁難,慢慢地,她們帶來的財物被巧取豪奪基本騙光了,他們一家貪婪刻薄的面目再也掩飾不下去。

喬蘿尚還能得溫飽,秦嬤嬤和小滿阿璇每天粗茶淡飯還常常吃不飽,淪落為粗使奴才,女紅好的阿璇被當針線丫頭,每天都有做不完的綉活。

依舊呆愣木訥的喬蘿常常被譚若瓊明目張胆地譏笑是獃子傻子,大部分首飾和稍微值錢的衣物都被譚若瓊用種種借口哄騙或強要了去。

這次受傷身死也是因為譚若瓊發現了她藏在中衣下面的玉佩想奪走,可是小喬蘿這一次不知為何堅決不給,她索要不成就強搶,推搡之下才把喬蘿推倒在地,後腦部磕在石桌的邊沿上才送了命,這才有了喬蘿的重活一世,只是她也弄不清自己是穿越還是重生在前世,只覺得原主的人生好象就是她的人生一樣。

這一切的源頭,就是因為長平侯府容不下一個剛滿月的小女嬰引起的。

至於刑克親人這一說,喬蘿根本就不信,前世看了太多的穿越重生宅斗小說,什麼樣的權謀情仇陰私秘事都在書本上見識過,現實生活也不過如此吧?

她覺得這只是一個借口而已,富貴滿門的長平侯府容不下親生女兒的借口而已。否則就算真的為了避什麼刑克之禍,也不至於近十年不聞不問吧?一切只是借口而已。

真正的原因雖然暫時沒法知道,卻對喬蘿非常重要,關係到她能否平安地活下去,她並不在乎能不能回到侯府享受榮華富貴,她是擔心那些不為人道的秘密會不會威脅到她的安全。

有了病弱孤苦早夭的上一世,這一世,她真的想像正常女子那樣健康平安地活到壽終正寢。

喬蘿努力地思索着,希望能從記憶找到更多的線索,還好,原主雖然對外界事物感知不良,記性卻還好。她記得李媽媽臨終前專門把她一個人叫到跟前,好象一直在交待要找一個包袱,只是小喬蘿當時被她病重的樣子嚇的只知道哭,沒太聽清這番話,加上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越發木訥內向,漸漸好象就忘了。

細細回憶起來,只記得一向健康紅潤的李媽媽忽然病倒,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憔悴十分難看,神色更是非常焦急憂心,在給嬤嬤和阿璇交待過一些事後,就單獨把她叫到床前,一直在說什麼包袱和玉佩,讓她不要告訴別人,好象還提到了阿璇。

只可惜小喬蘿性格太過木訥,又年幼不懂事,被她的樣子深深嚇到,一直在哭泣,並沒有認真聽她臨去前都說了什麼,也記不起那個包袱到底藏在哪裏。

現在想來這個包袱非常重要,她一定要找到。至於玉佩,可能就是被譚若瓊搶去的那隻,看來這個玉佩也有着什麼特殊的意義,得想辦法弄回來。

而且李媽媽既然提到了阿璇,記憶中她又是細心謹慎做事穩妥的性子,又一直和李媽媽住在一起,說不定真能知道些什麼,得找機會細細地套出話來。

打定主意后,又細細地回想了身邊最親密的三個人,秦嬤嬤、阿璇和小滿平日的性情言行,確認不會有大的紕漏,在大家的驚喜中,喬蘿適時的醒來了。

按說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她醒來后應該刻意保持性情言行和原主差不多,就是要改變,也應該慢慢改變才對。

可是想到記憶中曾不至一次聽到李媽媽對秦嬤嬤說過,說她總有一天性情會變得伶俐活潑起來,甚至比一般孩子都要聰慧懂事,只是時機未到,讓嬤嬤不要着急。

莫非李媽媽是個有見知的人?她說的就是這一次的時機?喬蘿打定主意,她就當這一次是時機好了,她必須藉著這一次機會顯露自己的真性情,因為她實在沒法長時間地裝木訥遲鈍,免得將來露出馬腳引來大的麻煩。

而且剛一決定這麼做,冥冥就好象有什麼在指示着、控制着她的意識一般,讓她身不由己地要做一個與原主截然不同的人,一個聰慧過人活潑伶俐的人,她抗拒不了這種強烈的意識,只好照做了。

心裏雖覺詭異,卻也想不通是怎麼回事,她都能回到前世,或者這世上真的有什麼超能力在控制她吧,只要對她有益無害就行。

於是,察覺有人進來,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先看到了頭髮花白滄桑憔悴、神色慈祥又愁苦的秦嬤嬤,還有苗條娟秀面有憂色、衣着樸素到寒酸的阿璇,兩人正說著什麼,一時沒有注意到她。

看着她們,喬蘿心裏忽然有說不出的滿足感和親切感,那感覺好象她一直和這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她們倆就是她的親人一樣。

她不再猶豫,輕輕哼了一聲,在秦嬤嬤和阿璇驚喜的目光中睜開了眼睛,看到她們甜甜一笑,伸出手拉手秦嬤嬤的衣襟,聲音軟糯甜美:“嬤嬤,我醒了,頭不疼了,你和阿璇姐姐不要擔心。”

本來以為這變化太大,多多少少會嚇到人,正想着如何應對,秦嬤嬤阿璇聽到后卻愣住了,兩人相視一眼滿臉的驚喜交加,嬤嬤一把抓住喬蘿的手,激動萬分地說:

“小姐,你醒了!你果然變的伶俐起來了!李媽媽果真說的沒錯,她說等時機到了,小姐就會變得比別人都要伶俐百倍,原來都是真的,真是因禍得福呀!”

阿璇也滿面欣喜拉着喬蘿的手細細地打量她現在的樣子,小心地查看她腦後的傷口,秀美白凈的臉上溫柔滿滿:“嬤嬤怕是太高興才哭了,你別說,我也高興地直想哭,小姐現在這樣子,真是太好了!李媽媽留下的藥丸還剩下一顆,還真有用!”

從她們的絮叨中喬蘿得知,原主被譚若瓊推倒受傷昏迷后,譚福生不但置之不理,還帶着女兒坐着馬車去邢州城遊玩,也不知他走時怎麼交待的,無論秦嬤嬤和阿璇怎麼苦求,朱冬梅都不肯給喬蘿請醫延治,還是阿璇找到了李媽媽以前用剩下的一顆治外傷的藥丸,用水化了給喬蘿敷在傷口上,她才好了起來。

看着她們深信不疑驚喜交加的樣子,喬蘿鬆了一口氣,看來她們一直就期待着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子吧,所以才欣然接受了。

那個李媽媽太不平凡了,不但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就連留下的葯都這麼神奇,喬蘿直覺她來歷不凡,心裏越發好奇。

為了證實自己是她們貨真價實的原主,喬蘿又挑最近發生的事說:“這幾天怎麼不見譚若瓊了?她會不會又來欺負我?我好怕……”

秦嬤嬤神色悲憤又無奈,心疼地說:“小姐莫怕,以奴欺主可是死罪,只是如今我們無人做主先不要計較。她這次闖了禍,以後定會收斂些,到底主僕名份在那放着,而且他們父女倆去了邢州,說是有事,其事是躲避麻煩,可見心裏還是怕的。”

阿璇的神色也忽然變得厭惡和恐懼起來,她咬着嘴唇小聲說:“早上他們捎信了,說是回來的時侯必須要經過的一座橋突然坍塌,他們得繞道,可能六七天後才能回來,小姐先莫怕。”

喬蘿覺得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卻因不熟悉情況沒有多想,就乖巧地點點頭:“我現在不比從前不懂事,她再欺負我,我就擺出主子的譜的教訓她!”

嬤嬤和阿璇齊齊笑了,一是欣喜喬蘿的轉變,二是也有些相信喬蘿的話。畢竟主奴名份在那擺着,如果喬蘿真強勢起來,譚管事一家再怎麼著,也不敢太明目張胆。

就是因為李媽媽走後喬蘿呆愣不懂事,她們幾個的身份又彈壓不住,他們一家才如此張狂,說不定喬蘿能立起主子的威言后,他們以後真不敢了,除非另有什麼原因。

阿璇想到譚福生每一次看她的眼神,一個激凌,似乎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真的會有所收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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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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