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受傷
在路邊的樹林裏,突然衝出十幾個年輕人,將柳寧圍住當中。
每個人手裏都拎着一根尺多長的木棒,木棍不停地拍打在左手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柳寧雖不明情況,但也身體下蹲,擺出五行拳的起手式。
人群分開。一個小眼睛的年輕人,推着一個板車走了進來,車上躺着一個面目全非的男人。
男人的嘴角開裂,臉部扭曲。左眼青紫腫脹,已經睜不開了。
右眼稍好,雖然青紫,但還能睜開一條小縫。
左肩纏着厚厚的繃帶,右胳膊則夾着兩塊木板。
雙手交叉都用布條掛在脖子上,整個人已經無法坐起,只能靠着厚厚的棉被,半躺在板車上。
柳寧仔細看了看這人,疑惑道:“兄弟你誰呀?咱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男人聽了,氣的臉上更加的扭曲,但好像牽扯到了傷勢,疼得他臉皮抖個不停。
他想用手揉揉,卻發現手都被綁着。讓這個男人在憤怒之餘,又有些想哭。
為了不再牽動傷勢,男人盡量用平靜的語氣,
一字一頓的說道:“老子就是三魁,你小子不認識我嗎?”
啥?三魁!柳寧驚訝的打量着這個凄慘的男人,自己有把三魁的打的這麼慘嗎?
現在別說自己認不出,怕是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了。
不記得有打過他的臉啊,柳寧陷入了深層次的回憶中。
三魁看到柳寧的表情,心中大恨,頭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他大喊道,“上,都上,廢了他,要打的他媽媽都不認得他,哎呦,出了事我頂着!”
卻因為嘴張的太大,再次牽動了臉上的傷。
十幾個年輕人一擁齊上,木棒如雨點般砸了下來,饒是以柳寧的身手,也挨了好幾下。
柳寧心中大怒,暗想就算不出重手將他們打死,也要給他們長點記性。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突然一聲大吼從村口傳來。
柳寧回頭,就看見三叔柳安定跑了過來,手裏還拿這個鋤頭。
柳寧急了,趕忙喊道:“三叔,別過來。”
他可不想這個老實巴交的三叔出什麼意外。
柳安定原地站在,向柳寧喊道:“二侄子,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要打你?”
柳寧一指三魁道:“我打了三魁,他找人堵我。”
柳安定一看三魁的慘樣,也是一愣,這個到處橫行霸道的流氓怎麼變成這樣了?
完全認不出來呀,侄子下手也太狠了點。
不過看他被打成這個慫樣,也沒什麼了不起。
隨即膽氣一狀,大喊道:“這裏是安平村,容不得你們鬧事,都給我滾蛋!二侄子,我們回家。”
頗有些豪氣干雲的味道。
三魁氣的嘴角抽了抽。
“這個老傢伙哪冒出來的?小六,讓他見見紅!”
給三魁推車的年輕人答應一聲,放下車,從后腰抽出木棒,一臉獰笑着向柳定遠走去。
柳寧一看壞了,知道三叔要吃虧,便猛地向柳安定衝去。
可是圍住他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狠命的擋在他身前,一頓木棒打下去,竟生生將他打退。
柳寧身上挨了好幾棍,胳膊肩膀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小心的護住了腦袋,恐怕現在已經被開瓢兒了。
柳安定看着逐漸逼近的年輕人,恐俱漸生,剛剛的豪氣早已飛到天邊去了。
後悔剛剛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村去找救兵,放什麼狠話?
果然禍從口出,古人誠不欺我啊。
小六緩步走到柳安定面前,斜着眼瞅了瞅,見他喉頭滾動,面露驚恐,心知她怕了自己,便不屑的開口。
“老傢伙,剛才就是你在亂說話,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魁哥是誰?今天我就給你長長記性!”
手臂一揮間,木棒打向柳安定額頭。
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柳安定一咬牙手中鋤頭橫着往上一舉,想擋住這一棒。
但沒想到,小六打架經驗豐富,這一棍只是個虛招。
眼見柳安定全部心神都被木棒吸引,下面猛地一腳踢在他肚子上。
柳安定痛叫一聲,被踢的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整個人團成了一個球,趴在地上痛叫連連。
小六不依不饒,上前又是幾棍打下,感覺還不解氣,再補上幾腳,這才得意洋洋的回到三魁旁邊。
彷彿覺得,打一個比自己爹小不了幾歲的中年人,是一件多麼驕傲的事情。
“三叔!”柳寧看到三叔被打的滿地亂滾,再顧不了許多,五行拳全力打出。
金木水火土,劈崩鑽炮橫,五路拳法交替打出,只攻不守,每一招都往他們關節招呼。
拼着受傷,也要讓這些混蛋付出代價。
不過片刻,便有三人倒地,全都是關節錯位。沒有個把月根本好不了。
但柳寧身上也挨了七八棍之多,頭上更是被小六趁機砸了一棒。
鮮血順着左邊額角緩緩淌下,流進了眼睛裏。柳寧眼睛的猛地一閉,再次睜開時,左眼中血紅一片!
三魁看着柳寧頭受傷,心中暢快。眼睛瞟向柳安定,想看看他驚恐的表情。
但左看右看都看不見他的影子,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忙叫到:“小六,過來。”
小六退出包圍圈,道:“怎麼了奎哥?”
“剛才你打的那老傢伙怕是回村搬救兵去了,你馬上回村,把咱們能叫來的人全都叫來。”
“你跟他們說,能不能打沒關係,只要站在這,明兒我開流水席請兄弟們吃飯。”
小六應了一聲,轉身向廣元村跑去。
三魁皺着眉看向包圍圈,自己一方已經倒下三個兄弟。
再加上走了一個小六,還能打的就剩下十三個了。
要是在被柳寧放倒幾個,一會安平村再出來幾十人,自己這邊氣勢上就落了下風。
畢竟打架氣勢最重要。
便高聲喊道:“兄弟們不要硬拼,等他沒勁了,再好好收拾他。”
眾人一聽便擴大包圍圈,不再主動出手。
而無論柳寧往哪邊沖,都有三四條棍子向他打來。
不過雖然沖不出去,但也給了他喘息的機會。
這場仗太難打了,對方人多,又都拿着武器。
加上柳寧幾個時辰內連斗幾場,體力消耗極大,半步崩跟本用不出來。
當然能用他也不能用,否則打死了人,就只有亡命天涯的份了。
“誰敢打我爹,站出來!”
一個矮胖的少年,手拿一根大鐵叉,氣勢洶洶跑了過來。
在他身後,還跟着三十多個安平村的村民,手裏拿着鋤頭,鐵鍬等農具。
三魁一皺眉,來得真快,不知道六子有沒有帶人往這邊趕。
一揮手,那些人正圍攻柳寧的人,迅速回身,擋在了三魁的板車前面。
那矮胖少年是柳安定的兒子柳海,比柳寧小一歲,村裡人都叫他海子。
前些年曾跟一個走江湖的賣藝人,學過幾天耍叉,為人豪爽、仗義,在村裏有些威望。
柳寧擦了一把臉上的血,上前道:“海子,是三魁叫人打的三叔,但那個人跑了。”
海子先看了眼柳寧頭上的傷,解下脖子上用來擦汗的手巾,遞了過去。
“寧哥先擦擦臉,傷口湊合包一下,一會咱們去找郎中拿點葯。”
“人跑了不要緊,只要三魁還在這,人還會回來的。”
海子雖然長得粗魯,但頭腦靈活,誰要是把他當傻子,那才是真的傻子。
越過柳寧,來到三魁一夥跟前,手中大鐵叉一揮,斜指三魁,頗有幾分氣勢。
“三魁,你叫人打了我爹,又打破我寧哥的頭,是不是欺負我們安平村沒人?”
“前幾年我還小,村裏面的老實人都怕你。可現在我長大了,以後安平村我說了算。”
“一個多月前你因為一隻烏骨雞,找人打了寧哥,可惜沒看見你人,不能把你怎麼樣。”
“但今天你又叫來這麼多人,來我安平村鬧事,還打了我爹,今天你要不給我個說法,你們今天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走!”
三魁咧了咧嘴角,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這小子陰我呢吧,把我架在火上烤。
難道他想今兒把我在這兒撅折嘍,自己立棍兒當老大?不行,他人多,我人少,不能跟他來硬的。
想到這三魁不顧臉上的疼痛,大聲說。“今天是我和柳寧的個人恩怨,我在咱們幾個村街面上,多少也算個人物。”
“大家也看到了,柳寧把我打成這個樣子,這事就算我認栽了。”
“但是我手下的兄弟不同意,所以我只能帶他們過來了。”
“至於打了海子爹的事,那是因為海子爹護着柳寧,我兄弟氣不過,就打了他幾下。”
“但這決不是針對整個安平村。”
頓了頓,三魁那張腫脹變形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至於海子說安平村他說了算,我呸!他配嗎?”
“安平往大了說是安陽縣說了算,朝廷說了算。”
“往小了說,也得是村長說了算。怎麼輪也輪不到你,一個小毛孩子說了算!”
海子被三魁罵的頭上青筋凸顯,手中大鐵叉握的死緊,指節發白,顯然已經憤怒到極點。
但心中卻也無奈,三魁幾句話連消帶打,轉守為攻,當真是老油條。
看來今天自己想要立棍兒,只有動手把三魁這根棍兒撅折才行。
“三魁,就算你狡辯也沒有用,打我爹是真的吧。”
“今天要麼你拿一百龍洋賠給我,答應以後不能在街面上晃悠。”
“要麼你就跟我說單挑,看今天誰把誰廢在這!”
三魁氣得直咬牙,真是虎落平陽啊,要不是今天受傷,就你這矮胖子也敢跟我叫陣。
還一百龍洋。這個小兔崽子怕是瘋了,一張嘴就敢要十萬銅錢!
那可是近幾年朝廷最新鑄造的銀元,上有盤龍圖案,所以民間也叫龍洋。
雖然每枚只重七分二厘,但是純度極高。
與舊鑄的一兩銀子的含銀量相差彷彿,同樣價值一千銅錢一枚。
突然聽身後一聲大喊:“魁哥,我回來了!”
三魁大喜,是小六帶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