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創傷性障礙
蘇欣好了很多，顧秋想給她買點吃的，蘇欣看了看床上掛的藥瓶，說她不餓。
“欣欣，一會回我家吧，打電話和老師請個假。”
“小秋，學校不讓在外留宿。”
“我讓我媽給你請假，你生病了，老師會同意。”
“我就是受到了驚嚇，緩過來就好了，沒事的。”蘇欣無力的朝顧秋笑了笑。
“那……”顧秋想問她，萬一再碰到陸老師，最終沒有說出口。
“我想回去洗個澡，”蘇欣扯着領子聞了下衣服，皺着鼻子，嫌棄的樣子，朝顧秋瞥了下嘴。
蘇欣堅持要回校，方晉看她身上很狼狽，也沒阻止。把他們送到校門口，兩人下車，蘇欣對着他微微點頭，“謝謝你！”
方晉看她一眼，小姑娘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很有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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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
方晉在醫院問過顧秋，那人叫陸明國，是高二的歷史老師，好像還有點背景。
“天朗，幫我查個人。細查，看他有沒有做過見不得人的事。”
“誰呀？哥”
“一中的老師，陸明國。”
“好”徐天朗平沒少干這樣的事，一句沒多問。
“天朗，認不認識好一點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哥，你都壓抑成這樣了！”
“滾一邊去，沒有拉倒。”
“哥，聽說李志他媳婦不就是嘛。以前打架進去一回，他媳婦正好是那的心理實習醫生，倆人套上近乎，李志那傢伙死皮賴臉的。”
徐天朗話裏帶着酸，還想繼續八卦。
“等你消息”方晉掛了電話。
“志哥，問個事？”
“你家嫂子是心理醫生？”
“好，好，明天中午去。謝啦！”
方晉很早到了單位，李志敲門進來。方晉眼圈發黑，埋頭看着手裏的單子。
“阿晉，夠早的，吃了？”
“嗯”方晉放下手裏的文件。
“那小姑娘怎麼樣了？”
“好多了，但是.......醫生說最好看下精神科。”
李志昨晚沒問，但他猜到可能是她，“她......”
“醫生覺得有些不對勁，建議最好看看，我想先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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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老婆叫夏天，在一所私立醫院上班。醫院旁邊有家咖啡廳，李志直接帶方晉去了呢。坐了沒一會，中午休息的時間，夏天才有空，來咖啡廳找他們。
夏天梳着短髮，穿着職業裝，個子不高，眉心有一顆小小的痣，不明顯，穿着高跟鞋，走路很快，看上去很乾練。
李志給方晉介紹，“這是夏天，我愛人。”
“呦，這肉麻，不是孩兒她娘啦。”夏天一句話，把大家逗樂了。
在他印象里，穿職業裝的女人大多都應該是那種說話冷冰冰，公事公辦的架勢。夏天一看就是個性格爽朗的人。
夏天坐下，叫了服務員，也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方晉是吧，我們家李志總提起你。”
“我們這種職業沒有外界想的那麼神秘叵測的，心理醫生也不是像大家以為的那麼神叨，別神話心理工作者，也別輕視。心理問題有的時候是大問題。說實話，現在的大人小孩的大多有各種各樣的壓力，心理諮詢師職業還瞞搶手的。”說著，夏天輕輕笑了幾聲。
夏天工作挺忙的，沒拐彎抹角，直接說“方先生，因為我們的職業特點，我想盡量了解病人多一些，您別介意。如果您覺得是私隱問題，也可以不回答。”
“嫂子，叫我方晉就行，只要我知道的，你隨便問。”
“好，方晉，你大概講一下病人的基本情況。你認為她可能存在問題的時間段，發生的哪些事情儘可能詳細的描述清楚。”
“她叫蘇欣，志哥也見過。是高三的女學生，以前......”方晉把知道的都簡單說了一遍。
夏天仔細聽他說，中途沒有打斷過。
“如果說病人年幼時遭受過創傷，產生一定的應激障礙是十分有可能的。很多兒童，小的時候遭受變故，虐待，不懂面對，不會調節，會產生一定的心理陰影。雖然擺脫了這樣的環境，但是這部分心理陰影還在，隨着誘因的出現，會表現出來。一般開始時的癥狀不明顯，精神不振，無法集中注意力，夜間多夢，不斷重複受迫害畫面，表現多疑。如果不及時干預治療，後果會很嚴重。”
方晉半天沒有喝一口水，“可是，蘇欣現在生活的很幸福，她也很聰明，小時候的事能構成這麼大的影響嗎？”
“越是小時候，越是影響深刻。不是有句話這麼說嘛，‘有些人用童年治癒一生，有些人用一生治癒童年。’有很多這樣的例子，童年時期的陰影伴隨着一生，隨着刺激性*事件的出現，會演變的不可控制。這種創傷性障礙，一般不會潛伏這麼長時間，不過心理情況很複雜，每個人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還是得見面看看才好判斷。我建議你儘快帶她看心理醫生。”
方晉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李志輕拍了下他的肩，方晉輕點了下頭。
“嫂子，謝謝你。”
“客氣什麼，都是自己人。這種疾病不一定大醫院治療的好，要說你是阿志的好哥們，我也感謝你帶着他一起開公司。不是我推脫我不擅長這個年齡段的患者。我給你介紹一位專家，她治療青少年的經驗豐富，好幾個這樣的案例在她那的治療效果都很好。她自己開的心理工作室，除了價格貴一點，其他方面都很好。”夏天一邊笑着說，一邊拿起桌上的筆，給他寫下了地址和電話。
方晉接過紙條，夏天突然說，“對了，一定記得，不要刺激她。要盡量給她信任和安全感，儘快帶她去看。”
“阿晉，你也別太緊張。他們醫生都願意往嚴重了說，也許根本就沒啥事。”
夏天用胳膊肘撞他一下，瞪了他一眼。
李志嘿嘿笑兩聲，打破了尷尬。
方晉想起那天蘇欣的樣子，他知道，夏天說的話，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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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女孩，穿着邋裏邋遢的大衣服。五六個小孩擠在一起，睡在拱橋下。一個女人從麵包上扯下幾塊，分給孩子們。小女孩沒有，她又餓又渴，看着別人吃着麵包，不停的咽口水。女人拉起女孩，喊“廢物，養你幹什麼！去，給我掙錢去，拿不回一個子，別想吃飯。”女孩被她拽的東倒西歪，沒走幾步就倒下了。“你還厲害了，敢不聽話，給我起來！起來!”說著不停的踢打小女孩，地上的塵土被倦了起來，土灰嗆人，女孩躲不過那人的踢打，疼的滾來滾去，嗓子發出“啊，啊”的聲音。
蘇欣站在旁邊，看着他們，高喊“跑啊，跑啊。”她用手去推那個壞女人，可她就像透明的，穿過了她的身子。蘇欣害怕了，又看着那孩子高喊“別打了，別打了。”
“蘇欣，蘇欣，你怎麼了？”蘇欣醒過來，身上都是汗。宿舍住着六個人，大家都醒了，其中兩人圍着她。
“做惡夢了嗎？你嚇死我們了。是不是太累了。”盧曉菁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蘇欣，半夜三更的，我們明天還要上課呢。”對角的同學扶着床頭，陰陽怪氣的說。
“對不起啊，打擾大家了。”住宿生大多來自村鎮，家裏條件不是很好，都想考個大學，將來能更有出息。蘇欣覺得打擾到大家，很過意不去。
“沒事，沒事，大家都睡吧。”陸曉菁拍拍蘇欣，也回到床上。
蘇欣睡不着，望着黑乎乎的床板。不知道怎麼了，自己這兩天總是無法安下心來，連着幾天做惡夢。“是那天嚇到了嗎？可是總夢到以前的事，夢裏的場景越來越清晰。她該怎麼辦？”蘇欣不免害怕起來，她從小雖然身體弱，可又爺爺奶奶照顧着，也沒什麼大病，健健康康的長到現在。連續幾天的噩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她很害怕，默默留下眼角的淚，睜眼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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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課上，門衛大爺對蘇欣招手，“蘇欣，你哥哥來找你了。”
蘇欣開始愣住了，後來反應過來，是方晉。
又是門裏門外的場景，方晉這次一點沒有逗她的心思。他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這幾天過的不怎麼樣，瘦的很明顯，氣色也不好，他心裏又低沉了幾分。
“這幾天怎麼樣？”
“挺好的”
“你總站那麼遠幹嘛，我吃不了你。”
“那天......那天謝謝你。對了，醫院的費用是多少，我還給你。”
方晉仔細盯着她的臉，月光映着，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方晉突然開口說，“蘇欣，你還會害怕嗎？”
蘇欣斜眼看了下門衛的小屋，不由自主躲閃他的目光。小聲說，“還行”
“明天放假，我再帶你去看看醫生。”
“不用，我都好了。”蘇欣急急的拒絕。
“我答應爺爺奶奶要照顧你，不然我給他們打電話說一下情況？”
“別，別.......”
“我明早吃完早餐9點來接你。回去吧。”
蘇欣沒再說拒絕的話，轉身走了。
方晉透過大門看她的背影，越來越小的一點，慢慢的移動，迎面碰到人都會主動躲閃讓開。直到看不見一點影子，他也轉身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