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無意的收穫

第二十七章 無意的收穫

阿苦將一個水螞蝗硬拽到小船邊,隨即,離王換不遠處,小二的腦袋也浮出水面。小二出來時,抬手一揚,另一個水螞蝗軟塌塌的如同一條死沉沉的麻袋,在河水中起伏,順水漂向了遠處。

王換抹了抹臉上的水,望了小二一眼。這個看上去憨厚的苦田漢子,竟比王換想的更犀利些。

“我只問你一遍。”阿苦拽着繩子,將水螞蝗拖到船邊,問道:“一共幾條尾巴。”

水螞蝗的脖子被繩套勒的透不過氣,一條胳膊也受了傷,他有些驚恐,一隻手扒着小船的船舷,另只手想要摳住脖頸的繩索。

“你說了,我或許還能留你一命。”

“兩個!兩個!”水螞蝗很驚恐,押貨的尾巴一旦被抓到,就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水螞蝗走投無路,完全是想賭一把,他想賭阿苦會不會說話算數。

“加上你,一共兩個?”

“是,一共兩個……”

阿苦想了想,解開水螞蝗脖子上的繩套,把繩子收了回去,水螞蝗死灰般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亮光,他只覺得阿苦是要放了他,腰身一擰,就想鑽到水裏。

他的身子一動,脖領立刻就被小二從後面揪住。小二的話不多,出手卻特別狠,端住水螞蝗的頭,輕輕一擰。王換便聽到骨頭斷裂的嘎吧聲,水螞蝗一下子沒了活氣,小二的手一松,水螞蝗和他的同伴一樣,死氣沉沉的漂在水上。

王換先上了船,小二把頭扎在水裏,又浮上來,也跟着上船。兩條藏在水中的尾巴給割掉,幾個人總算徹底放了心。王換學了聲鳥叫,給岸上的人打了招呼,等他回頭再望向糧船時,阿苦的人已經登船開始搬貨。

“這一趟,總算還是順利的。”阿苦有些興奮,古行的生意,要比苦田人開的煙欄來錢快的多,劫了十三堂的這批貨,阿苦即便給王換分出一半兒,也收穫頗豐:“阿弟,貨先運到姚村去,你的貨倉不安穩,辛辛苦苦劫的貨,再被十三堂給抄去,那便不划算了,姚村那裏是很安全的。”

王換點了點頭,因為苦田人一向都不碰古行的生意,所以十三堂的人也懶得去管苦田人的事情,姚村那個地方,目前來說的確比王換的貨倉安全些。

事一辦妥,阿苦的興緻便上來了,坐在小船上拿了酒,和師爺一起喝。王換喝着酒,吃着水煮蠶豆,就覺得苦田人一旦嘗到了這次甜頭,以後沒準就要把手伸到古行里來了。

“你不喝酒?”王換喝了兩口,便喝不進了,他躲在船艙里抽了支煙,看到小二一個人坐在船艙的角落裏,不聲不響,不喝酒也不吃東西。

小二看看王換,輕輕搖了搖頭,阿苦回頭笑道:“你莫理他,他就是這種脾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德行,來,咱們喝咱們的。”

那邊的小船從糧船上搬完了貨,一個苦田人嘬着嘴唇,發出一陣嘶嘶的聲響,幾隻人面猴一個一個的跳到小船上,被關入鐵籠。

小船靜靜的隨水漂流,漸漸靠攏到西岸,等到快接近姚村時,小船靠岸。提前預備好的那輛破馬車開過來,苦田人七手八腳的把貨都搬到了馬車上。

“這批貨,應該能賣不少錢。”王換看着那輛可笑的破馬車,對阿苦說道:“有錢的話,不妨換輛馬車,這輛太破了。”

“這次一定換。”阿苦興奮的摸了摸光頭,就連那條還未康復的瘸腿,走的似乎也順暢了許多:“換輛好的,若我再咬咬牙,就連拉車的馬也一起換了。”

所有的貨,全被拉到了姚村地窖,和關着人面猴的鐵籠子放在一處。一直到這時候,王換才開始仔細的看這些貨物。

黃三響這批貨,有一部分是從北方那邊收過來的,也有一部分是土龍剛從坑裏帶出來的新貨,還帶着特殊的土腥味。王換先選了幾件,都是比較容易出手的。

“阿苦,親兄弟明算賬,先和你說好。”王換打開了另一口箱子,說道:“這些貨,不可能像我從明路上拿來的貨一樣,去按市價賣。貨要賣的遠一些,價錢就不可能太高。”

“你的為人,我還能信不過嗎?這次就是無本買賣,賣多少,都是純利。”

王換一邊說話,一邊望向了剛剛打開的箱子。箱子裏的貨,都用草紙和破布包着,他一件一件打開來看,箱子快要見底時,有一團扁扁的餅一般的東西,被布包着,放在箱底。

王換打開外面的破布,一剎那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眼睛裏透出了一縷意外驚喜的光。

破布里包着一塊橢圓的銅牌,王換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但他的腦海里第一時間便蹦出了衛八交給他的那張圖。

王換辨別的清楚,那張圖上的通牌,和眼前這塊通牌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他難以形容心中的狂喜,但卻不能表露出來。他若無其事的將銅牌重新包好,丟到自己選好的貨裏面。

從姚村出來之後,幾個人分頭回去,王換和西岸的老斷碰上頭,留下那塊銅牌,把其餘的貨交給老斷帶走。老斷善於伏擊,也善於隱藏,他帶貨回去,不會有人發現。

第二天,王換等鬼市上燈時,就支起了自己的板屋。鬼市的情形,有些不對,黃三響顯然已經知道貨被劫了,鬼市到處都有十三堂的快腳四處轉悠。王換不理會他們,在卦攤這坐了許久,才起身跑到食坊那邊。

小茶碗今天沒有出攤,王換倒是鬆了口氣,他轉過飄着各種食物香味的食坊,來到衛八擺攤的角落。

衛八還在擺攤,只不過王換髮現他把羊肉換成了一隻洗剝好的雞。眉尖河這裏有些地方挖着荷塘,嫩荷葉出來時,有人挑着挑子叫賣。衛八顯然是在烤荷葉包雞,看到王換時,衛八一聲不響,心思都在裹着荷葉和泥巴的雞上。

“今天為什麼不烤羊肉了?”

“吃煩了,換換口味。”

衛八把雞烤好,用鐵鏟子敲掉外面的泥,再剝開荷葉,頓時,一股誘人的香氣瀰漫出來。衛八已經準備好了酒,正打算拿起雞子啃,一個剛從煙欄過足煙癮的煙客,搖搖晃晃走到跟前,估計是嗅到了雞子的香氣,掏了錢丟在衛八空空蕩蕩的錢盒裏。

“不賣。”衛八搖搖頭:“把錢拿走。”

“擺攤做生意,為什麼不賣?”煙客很不滿意,覺得衛八瞧不起他:“做生意就要賣,不做生意就別來食坊。”

衛八看着一本正經的煙客,咧嘴笑了笑,拿了張新鮮荷葉,把雞裹起來,遞到對方手裏。

煙客走了之後,衛八攤了攤手,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攤子沒有生意,只準備了一隻雞。

“說些別的。”王換坐在衛八對面,說道:“你要的東西,我找到了。”

“在哪兒?”衛八的眼睛一亮,他雖然很想掩飾,可他內心對這塊銅牌的渴望,和王換對黃金骨頭的渴望一樣,都掩飾不住。

“在我這裏。”

王換和衛八約了個地方,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兩人才在鬼市外面碰頭。王換覺得這樣做有些冒險,剛剛劫了黃三響的貨就急着出手,很不明智。可王換並不了解衛八,他不知道衛八明天還會不會到西頭鬼市來,如果衛八不來,就很難再找到他。

不過,王換覺得險是險了些,還算有些把握。衛八對這塊銅牌也相當重視,他不可能拿到銅牌之後到處宣揚炫耀。做大事的人,一般都是悶聲做大事的。

王換拿了銅牌,衛八也取出了那塊黃金骨頭,兩個人都是目光犀利的人,交換貨物之後各自看了看,便能認定真假。

“這塊銅牌,是在西頭鬼市裡找到的?”

“我也正想問你,這塊黃金骨頭是從哪兒找到的。”王換點了支煙,說道:“不妨聊一聊,只當講個故事。”

“你是主,我是客,你先說。”

王換想了一下,衛八詢問銅牌的來歷,其實並不是真的想問這塊銅牌是從哪兒得到的。他只是想知道,這塊銅牌是否出自西頭鬼市。因為根據他的信息,銅牌是在西頭鬼市裡,如果王換這塊銅牌是從別的地方得到的,那麼就說明,還有一塊銅牌仍在西頭鬼市,衛八還需要仔細而又耐心的尋找。

“這塊銅牌,不是西頭鬼市的貨,是外邊的。”

衛八眼睛裏的光,似乎又亮了些,銅牌不止一塊,他既然在找銅牌,肯定就想找到所有的銅牌,王換這塊銅牌不是西頭鬼市的貨,衛八就可以再想辦法從西頭鬼市裡找到另外一塊。

“現在該你講講了,這塊黃金骨頭的來歷。”王換的手伸進衣兜,捏了捏口袋裏的黃金骨頭,這塊骨頭,是人的下頜骨,保存的很好。

“這塊骨頭,是我搶來的。”衛八果然沒有食言,王換說完之後,衛八就說道:“聽人說,這塊骨頭,是一個道士身上長出來的,我沒見過那道士的遺骨,但有人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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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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