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還幹了件特別有勁的事

第8章 你還幹了件特別有勁的事

頭皮一陣陣發麻,我一邊四處張望尋找新的武器,後退的腳步越急:“李純你這樣喪盡天良,你早晚得遭雷劈…。”

李純步步緊逼,他調笑:“你這張小嘴挺會罵,希望你另外一張小嘴也別讓我失望。”

說完,他三作兩步湊到我面前來,他作勢想要扣住我的腰:“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李岩,讓他過來看看熱鬧。這麼精彩的事,他要沒能參與進來,我怎麼都覺得索然無味。”

幾乎是咬着李純的話尾音,緊閉着的消防門忽然從外面被打開,李岩像一陣旋風似的飛奔過來,他的身體迅速橫陳着將李純的豬蹄隔離開去,他連看都不再看李純一眼,他轉而衝著我:“走了。”

我其實幾分鐘之前已經全靠意志力支撐,現在看到救星出現,我身上所有力道倏的消失殆盡,我轉手捲住旁邊一根柱子,鋪天蓋地的暈眩就席捲而來,緊接着我啥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的。

艱難睜開眼睛,我在朦朧間摸了好一會才摸到自己的手機,我摁掉鬧鐘之際,接踵而來的強烈光線撞入我的眼帘,我猛的再把眼睛睜得更開,當我看到眼前開闊的草地和灌木叢生,再看到遠處有汗流浹背晨跑的人,我懵逼四處環視,我目光觸到側邊上時對接上了李岩毫無情緒波動的雙眸,我連滾帶爬着搖搖晃晃站起來:“這是在哪啊這是。”

李岩雙臂卷疊抱在胸前,他淡淡:“公園。”

我下狠勁拍打自己的腦袋:“我咋就在公園了?”

“昨晚你喝多了。”

眸里騰出淺淺嫌棄,李岩斜視着我:“你就跟一條吉娃娃似的不斷嗷嗷叫,我問你家詳細地址你不答,我要給你開酒店你不要,你非要嗷嗷叫躺在草地上撒潑不肯起來,說什麼你要仰望天空要放飛自我擁抱自由。我確定我沒法跟一個已經醉得六親不認的人講道理,我就隨便你了。”

拜李純那個變態所賜,他後面給我灌的那瓶紅酒讓我徹底斷片了,我是真心不記得我有干過這麼傻逼的事,不過看李岩描繪得栩栩如生的樣,我覺得可信度還是挺高,我不禁尷尬得面紅耳赤:“這…。。實在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

掃了一眼手錶,李岩哼了一聲,他揶揄道:“你酒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我算是領教了。”

臉被打得啪啪響,我用手搓着乾笑:“水平不太穩定,這次算是發揮失常。”

目光垂下睨我一眼,李岩的表情變得玩味起來:“其實你除了嗷嗷叫,你還幹了件特別有勁的事。”

拼了全力回想,我大腦里連零星片段都沒有,我只能訕訕笑:“我莫不是拽着你問你要那三千塊嗎?”

“我沒帶現金,那三千今晚一起結。”

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李岩正了正神色,他話鋒一轉:“我趕時間,既然你醒了,我走了。”

被他勾起個問號,他還沒把那茬說完就要走,我下意識抬眸看他,我驀然看到他左邊的眼角處有星星點點的淤痕,我嘴巴張了兩次,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李岩也沒給我時間來組織語言,他走了。

望了他的背影出神一陣,我才想大腦漏缺似的想起我今天得去會展做禮儀,我連忙拔腿朝公交站衝去。

一路晃蕩,我不斷為難自己的腦細胞,可任我如何努力,我愣是想不起來我能幹什麼特別有勁的事,這個坎只能被我暫時束之高閣。

像旋風般馬不停蹄趕,我總算是掐着點到了會展中心,程歡歡對此頗有微詞,但她架不住我再三道歉求原諒,她就數落我幾句,她就給了我個牌子,讓我雙手拿着這玩意站在萬嘉會場的入口,笑得跟招財貓似的面向來來往往看展的人。

這事我算是幹得輕車熟路,而且我已經練就了一身站着幾個小時不帶亂動的本事,程歡歡過來看了兩次,她對我露出了讚賞的目光。

一直站到下午兩點,看展的人慢慢淡去一些,程歡歡給我帶了個飯盒過來,她說:“我找過挺多禮儀的,在校大學生也找幾茬了,就到你這吧,就你站得最筆直,而且你沒事兒事兒的一會就要休息,回頭咱加個微信,下次有活我還找你。”

揣着飯盒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攏,我打鐵趁熱:“嘿,我站習慣了都,那現在就加唄,我掃你二維碼唄。”

我這邊剛把手機掏出來,程歡歡冷不防站了起來,她微微欠了欠身:“李總好。”

循聲望去,我竟是看到李岩由不遠處朝這邊走來。

與他挨得很緊走在一起的,是一個穿着藕粉色連衣裙蹬着個細跟高跟鞋的明艷女人。他們走在一起,就像是兩盞相得益彰的燈,會場裏稀稀疏疏的幾波過路人,都不約而同投來側目。

心裏莫名像是有蟻群入侵,我捏着的手機差點滑落,我用力撈了幾下還是沒接住,它哐當一聲躍閃到了桌子底下,我也不知我是為了急切找到手機還是想看看地面上有沒有坑,總之我隨之蹲了下去。

李岩走到了這邊。

他的聲音越發清晰響在我耳邊:“小程,晚些萬嘉會有幾撥客戶來看展,你提前將晚餐與酒店安排妥當。”

程歡歡答應完,李岩再開腔聲音里有些皺褶:“桌子底下是誰?這是萬嘉展場,亂七八糟的人不要讓混進來。”

用手接二連三捶我的肩膀示意我趕緊起身,程歡歡聲線淺顫:“李總,這是舉牌的兼職人員,她手機掉了在找手機。”

硬着頭皮,我只得站起來:“李總好。”

臉上有一絲錯愕稍縱即逝,李岩眉頭淺皺:“怎麼是你。”

恨不得有個地縫讓自己鑽進去,我面上還要撐着笑:“說來話長。”

盯着我看了不下二十秒,李岩若有冥思片刻,他落下幾字:“不務正業。”

這時,站在李岩身側的明媚女子開口問:“李岩,這位美女是你朋友嘛?”

“不是。”

聲線利落冷硬,李岩輕描淡寫:“幫我做飯的傭人。”

忽然嗤笑了聲,這個女人剔我一眼,她一副沒心沒肺直率道:“我就說嘛,她橫豎看起來,就達不到跟你成為朋友的級別。”

被她這麼狠狠埋汰,我還沒吱聲,程歡歡忽然伸手捅了捅我的腰,她再拚命給我打眼神暗示我別說話。

我覺得程歡歡這個妹子做人做事還是挺實在的,我今天也是得益她我才能來掙這四百塊,我別顧着自己嘴爽了卻給她落一身麻煩,我於是硬生生的憋住氣,沒吱聲。

氣氛也並未靜默太久,李岩又是邁步:“小琦,我們到那邊看看。”

目送他們走遠,程歡歡鬆了一口氣,她對着我壓嗓:“陳十,你不要跟那個女人一般見識,她說話一向如此。”

我還將餘光停留在李岩越漸模糊的背影上:“她是李總的女朋友?”

程歡歡拿起筷子掰了開來:“還不是,那女的叫陸小琦,是李總的朋友,同時她也是我們萬嘉一直合作的廣告公司老闆,她時常上來我們公司,逮着誰就指揮誰給她去買咖啡橙汁啥的,有時她能讓人給她跑個三四趟買東西,總之是挺能作的一個人。不過萬嘉辦公大區這邊的同事憋屈就憋屈了,也沒誰敢聲張,誰讓她陸小琦是李總的座上賓呢。”

示意我麻溜吃飯,程歡歡夾了一片肉絲丟進嘴裏,她接著說:“不過聽公司那些同事八卦,李總和陸小琦快成事了。要真是讓她當了萬嘉的老闆娘,就她那股作天作地的神氣,以後肯定得哀嚎一片,欸。”

強顏歡笑聽程歡歡吐槽完,我再回想李岩說我是他家傭人時的漫不經心,我抿着唇,眼眶忽然有些燙。

程歡歡給準備的盒飯檔次還是挺高的,可我吃不出一丁點滋味來,我胡亂扒了幾口,就把它給收走了。

休息幾分鐘,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我努力想要笑得跟上午那般自然,但我從前面的倒影鏡里,看破了自己的勉強。

越是這樣,我越覺得時間變得漫長而煎熬起來,漸漸的我視線開始渙散到各處,我正走神得厲害,李岩的聲音忽然魔音入腦:“你衣服拉一拉,衣領太低了,影響萬嘉的企業形象。”

被驚着,我手中的牌子倏的落地,我尷尬撿回來:“好,我這就去整理一下。”

我剛要走開,李岩有些挖苦的口吻:“你還真是能耐,啥錢都敢掙,啥錢都想掙。”

其實認識接觸也有些時日,我確定他就是嘴壞心眼不壞的那類人,我也已經慢慢在習慣他這樣的說話方式,然而我此刻只覺得刺耳百倍,我控制不住擲回去:“那是,人窮事多,李總那麼有錢的成功人士,肯定是無法理解像我這樣掙扎在溫飽線的窮人求生欲到底有多濃烈。這不,我晚上還得去李總家裏當傭人呢。”

幾秒愕然,李岩迅速恢復如常:“怎麼,我這個說法有誤?你幫我做飯,我頓頓給錢到位還是日結,我這陳述事實,還傷到你脆弱的小自尊了?若是你不喜歡傭人這個詞,我用保姆這個,你是不是覺得好聽一些。”

有些頹然氣索,我將臉扭向別處:“沒有,你說的是對的,我就是你家裏的傭人嘛,是我自己拎不太清要面子,讓你見笑。我就不耽誤李總的寶貴時間了,我去搞好衣服先。”

說完,我連視線都沒掰正過來,我就跟個條歪脖子狗似的趔着往洗手間的方向去。

走出大約十來步,我才敢側目回望,剛剛李岩站着的地方已經空蕩一片,他的身影不知所蹤。

心情被破壞得徹底,我後面笑得越發勉強,好在五點半左右,程歡歡就拿了現金給我,告知我可以下班了。

捏着那幾張輕薄的票子,我糾結一陣,還是直奔李岩的家裏。

做飯上菜,整個過程我一句話沒說,李岩也沒想要跟我啰嗦的意思,我洗好碗出來,他已經把一小沓錢放在茶几上,我靠着沙發站住點了三遍,確定是3600塊,我徹底揣進兜里,乾脆開門出去。

坐着公交車晃蕩在深圳的夜色深深里,我第一次為自己的貧窮生出濃濃的頹廢和無力感。

我想如果我這時候已經功成名就那該多好。

可是我又不確定這能有多好,揣着這個無解的命題,我下了公交車走了一段小巷子路回到了自己夾混在城中村的家裏。

我租的那個房子,是本地人自建房,年份久遠失修,陳舊而破爛,但我當初看中它是單獨的小兩層又帶着一個足夠寬敞的院子,它的價格也讓我十分心動,所以我當初咬咬牙就租了下來,我靠着自己還算馬虎的動手能力給換了窗戶和重新架了欄柵,總之我努力將它打造成我在深圳這片熱土裏面的藏身之處,也把它變成了我栽種夢想的土壤,我這次如同我每每回來那樣,收拾好自己的沮喪和低落,才推開院子的門。

然而打開門,我一拉開燈,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魂神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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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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