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第334章 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連綿幾十個小時的猜測終於得到還算是權威的確認,我又一次失去了出息,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像這樣只會出現在韓劇或者是瑪麗蘇小說裏面的情節,要出現在我宛若塵埃沾地的生活里,而我和李岩到底要歷經多少磨難,才能互相將彼此從地獄裏扒出來?

李岩他的身體,應該是從他噴鼻血的那時候就出了毛病?而他也有這些預感,所以他才會那麼避諱着不讓我與他一同求醫,他還要拿着可能根本沒啥效用的中藥在我面前故作療效驚人的各種煎燉?

那他即是帶着病體,投入了與趙先興趙嘉一行小人的鬥爭里,他已經盡他最大力量,保全了所有他想要保全的人了。

而我呢,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一段時間,哪怕我無比堅信他李岩不會叛變,可是我對他的怨念卻是從心底油然,我也曾因為年恩與他對峙與他拉鋸,我從來就沒有讓他省心啊。

於是在這一刻,我恨透了我自己。

哪怕我知道,我那一陣子的種種反應,都不過是來着一個普通人無法完全掌控住的情緒驅使,我也恨透了我自己。

將仍然爭先搶后着要奔騰出來的眼淚強制在眼眶裏盤旋不息,我的嗓子在頃刻間沙啞掉:“他是什麼病?告訴我吧,我完完全全做好心理準備了。”

“他到底是什麼病,我還沒摸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得的這個病,伴隨着極高的猝死風險。這個發病的灶位,我也不太清是在腦補還是在血管,或是在心源上,我只知道李岩得的是一種隨時會讓他猝死的病。”

直面着我被淚朦朧的雙眸,李純難得把他的聲音控制在特別平和的頻道上:“幾個月前,當時寶侖天鑒與盟棧正在如火如荼爭奪先鋒,伍海岸藉著一個雞毛蒜皮的工作細項約我吃飯,飯桌上她各種旁敲側擊套路我,她當時就提到了關於病例性猝死這個話題,她提得隱晦,我當時沒當一回事,飯局結束后,我後知後覺的揣測大約是伍海岸的身體出了毛病,她可能是因為腦部梗堵或是血管堵塞又或是心源問題,她可能會有猝死風險。我儘管不愛伍海岸,可是相識多年,我與她也曾經同床共枕多年,哪怕我與她沒有突破男女之間最親密的防線,我早已經將她視作我生命里特別重要的存在。我被這個猜想嚇得不淺,我難得懦弱不敢與伍海岸確認,我後面不斷調整我對她的態度。我沒想到,我這邊誤會是伍海岸得病,她那邊與我抱有同樣誤會,她誤會是我的身體出問題。我們這雙向誤會的起源是因為某天伍海岸無意間聽到李岩打電話,她當時依稀聽到李岩打電話提及猝死二字,也聽到李岩提及我的名字,她就此展開揣測,她自覺她並無立場關切問候我,她才採取這麼旁敲側擊的方式來朝我打探,這也讓我與她埋下相互誤會對方生病的苗頭。”

臉上漸漸鋪滿嚴峻,李純語速變得更緩慢:“那天無意中撞破你與李岩已經離婚的秘密,我越想越不對勁,我主動找了伍海岸開誠佈公的談了談,我們終於解開了這一反向誤會。但這也昭示着,我與伍海岸兩人無礙,那則是李岩的身體出了問題。他當時在電話中提及猝死二字是指他,他提及到我名字,他或是從那時就已經想好要將我推上寶侖的位置。”

這時煙已經快要燒及煙蒂,李純在渾然不知中被灼了一小下,他手微微抖着將煙蒂深壓到煙灰缸里,他抬起眸來望我:“我接管寶侖這事,是被那小子以激將法激上去的。他各種明示暗示埋汰我工作能力不如他,他故意作出與我爭奪寶侖決策權的樣子,我反正就是一孤家寡人,我就喜歡從商場上找存在感,我老馬失蹄着了他的調。至於我重新找你合作的那個新項目,我說是我靠自己的想像力造出來的,其實那策劃書是那小子提前做好交給我,他與我約定只要我有本事說服你與我重新簽下那個項目合約,他就不再與我苦鬥,他就將寶侖的最終決策權交道我手上。三天前,我一直在為我終於贏了他一局沾沾自喜。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我在他的局裏,成了他想要給你規劃更好未來的棋手。那小子,大約是怕他離開之後,你無枝可依,他也怕你徹底荒廢生活樂趣,他才通過我來不聲不響再將你帶動起來。”

彷彿剛剛經過一場裂炸,我的大腦混混沌沌沉沉浮浮紊亂得可怕,我就像是被炸得暫時失語了般,我努力的含着嗓子各種對峙撕扯卻還是無果,我最後才像是被什麼戳到般彈起來,我終於重新找回語言功能,我像是對李純說的又像是自言自語:“我要去找李岩,不能放任他一個人煒疾忌醫,我要帶他去看醫生,給他找最好的醫生,哪怕是傾家蕩產,我也要治好他。肯定行的,現在醫學那麼發達,肯定行的,他肯定一點事都沒有,他肯定會好起來的。他休想把孩子扔給我一個人,他憑什麼把孩子扔給我一個人。我哪怕傾家蕩產也要治好他,他憑什麼可以啥都撒手不管,我不可能縱容他這樣…..”

其實現實有多像一場無情的暴風雨,我這語言就顯得多無力而乏力,我越往下面說,我越顯得心虛。

首先我第一句話,此時此刻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難上青天的事兒。

李岩拒絕與我交流,他已經把我拉黑,我又沒往他的身上裝定位器,我要從這個裹挾着塵囂的輾轉浮生里找到他,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所有言語梗止在咽喉里繼續發酵成醋成針,對我又是酸嗆又是扎刺,我跌跌撞撞的趔趄兩步撲回酒桌,我不管不顧的抓住李純的手不斷晃:“李純你知道李岩現在在哪裏是不是?李純我的腦子就像漿糊一樣啥思路沒有,李純你給我指點迷津一下可以嗎,你給我指一條明路。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你告訴我李岩在哪裏好不好,我就算去綁,也要把他綁去看醫生,我不會任由他肆意折騰,我不會任由他放任病痛繼續惡化。李純你幫幫我,你幫我這最後一次了,以後就算是讓我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李純….”

用力拽扯着將他的手收回去,李純睥睨着我,他面色沉沉:“給我好好坐着,聽我把話說完。以後你再想聽我多廢話哪怕一個標點符號,你都未必再有那個資格那個機會。我知道那小子在那裏,但我給你指這條明路的前提是,你別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娘們似的經不住一點點事,這事還沒亂起來,你就先要死要活了。那小子前幾天我見過,我看他的狀態也不像是立馬就要死的人,你晚個一天兩天見到他,礙不着你咋事。”

真的太了解李純說到做到的形式作風,我哪怕受限於心魔作祟,我哪怕被身體裏再已經被恐懼穿梭吸食得靈魂盡失,我還是不得不固守在原地,我再也發不出哪怕一丁點聲息來。

以斜着的目光睨我片刻,李純又是掏了一根煙湊在嘴上,他吹得煙霧繚纏不斷,他語速更慢:“收起你這副六神無主的蠢樣。早上我已經給伍海岸打過電話,我讓她親自跑一趟到那小子的俱樂部找他那個驢友夢姐侯哥瘦猴什麼的打探李岩的消息。就在你剛剛蠢天蠢地要大海撈針時伍海岸給我發了個信息,她已經確定證實那小子這兩天有出行的戶外計劃,但是他要走哪個路線還沒法確定下來,她還在拜託夢姐打電話給那小子套路他的路線。我已經讓伍海岸一旦確定好之後,她會立刻馬上直接幫你從昆明出票,到時你從昆明直接飛往他起始地,去截他。當然,師傅領進門修行看過人。要是大夥這麼大費周章幫你籌謀,就差拿根繩子把你栓着牽到那小子的面前去,你也還是沒能與他湊在一塊,那你也認命,你也承認你與那小子之間的緣分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深厚那麼不可撼動,你就乖乖的給老子回來,該帶孩子帶孩子,該幹事業幹事業。至於李岩那小子,你就默認了與他的告別已經生效,你就隨他造了。哪天他真的死在外面,我不會勞煩你去幫他收屍,我會以老李家的立場,把他的骨灰帶回佛山,找個河撒了餵魚。”

儘管李純的語氣在變幻莫測里意味越來繁複與耐人尋味,可我也還是聽出了淡淡的慌。

比起我來,他畢竟是與李岩血脈相通三十多年的人,哪怕他與李岩有過拉鋸有過對峙,可我無比堅定相信他由始至終將李岩視作他生命里特別重要的親人。這樣的堅信,在這一刻顯得尤為濃重。

也算是聽明白了李純這話,我這會兒再心急也得等着,我得等伍海岸與夢姐通力合作鋪開一條我可以不受任何迂迴奔赴李岩的路。

哪怕我已經竭盡全力按捺住情緒的四處撕扯,可我內心的荒原仍然以掠奪般的姿態囂張擴展着,我抽了抽鼻子以及用刻意咳動嗓子,我半天才能擠出一句來:“謝謝你。”

“不要給老子說這類既沒啥效用又沒啥營養的話。老子不僅僅是為了幫你。”

把還沒吸幾口的煙落入煙灰缸里,李純視線轉向別處:“伍海岸要把這事搞掂,估計還需要有些時間,你滾,你滾去找小郭,你讓他帶你隨便打發打發下時間,他會把你帶去讓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思維已經被惶惶不安禁錮得遲鈍,我茫然着:“啊?”

“小郭,是那小子安置在你們母子倆身邊的一保鏢。那小子,人也下棋他也下棋,他這棋下得陣線真長。老子當初找小郭買狗子,老子還真沒看出來這一號人物,是李岩那小子擱那裏看門口的。”

大約是無法忍受我臉上那種被遲鈍堆積出來的蠢勁,李純的語氣里逐漸有些無可奈何,他難得直言說:“李岩那小子,把你以前在昆明上過班的頻臨破產邊緣的鼎和給買下來了,以前給你提供過幫助,給恩恩送過吃的喝的,為恩恩的病捐過款的,去過醫院為恩恩排隊準備着獻血的,他們全都被那小子千方百計的留了下來,還在那裏上班。你可以讓小郭帶一帶你回去看看。人時不時的回望自己走過的路,才不會忘本。”

停頓了幾秒,李純繼續說道:“你去鼎和湊完熱鬧,你別回酒店了,你聯繫劉青玉,她會安排你今晚住宿的事宜。你在昆明再住一晚,經過一晚之後伍海岸那邊估計也弄得差不多了,到時我會讓她直接聯繫你,告知你票務的實際進展情況。”

腦殼又開始層層欒疊鬧騰得很,我蹙起了眉頭:“你讓我去找劉青玉?我又不是沒地方住。我找她幹啥,要還得繼續在昆明待….”

“老子讓你找她,你就去找她!你別那麼多廢話那麼多啰嗦!”

目露凶光,李純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滾吧,別再繼續在老子面前晃了。別阻擋老子的視野,別擋着老子看向更遠的地方。”

遲疑幾秒,我站起來:“李純….”

“叫我純哥吧,這樣顯得比較有逼格。”

抬起眼帘來,李純睥睨着我的眸子裏,有冷光乍乍:“走吧。”

不等我說些什麼,李純已經揮起手來作特別不耐煩的姿態:“你快走,單也不用你買了,老子等會要叫幾條妞出來飲酒作樂,這點看帳的錢,老子還有的是。”

兩步一回頭,我從這個氣氛壓抑得讓人落寞的小酒館撤退了出去。

按照李純說的,我出來第一時間就聯絡了小郭,他果然提議我若是有空就回去鼎和看一看,我自然是應了下來。

鼎和離眾利這邊所處的商圈大約有十分鐘的路程,在路上小郭大約是看我鬱鬱寡歡,他躊躇片刻他主動向我承認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是李岩安置在我身邊的保鏢,他很抱歉他給我撒了那麼多謊言。他更是直言其實他並沒有百分百的忠誠於李岩的調遣,他更多是認為我是個好人,他希望我可以獲得更順暢的生活路子,所以他才那麼幾次三番的提議我回來昆明看看,他其實就是想讓我親眼看一看,李岩為我寫下的瘋狂詩章。

心越發揪扯,我維持着表面的平和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着小郭,心如刀割。

果然這裏是屬於李岩的陣地,我一隨着小郭踏入鼎和,以前那些曾經用善意來拉過我一把的老同事就此沸騰,他們用開玩笑的口吻喊我做老闆娘,他們又很是迫不及待的讓我趕緊把年恩的照片拿出來秀一下,他們還吐槽我時不時忘了他們,年恩的病治好了,為啥也沒告訴他們,更沒有帶孩子過來給他們看看。

而小郭,他或是這兩年沒少回來這邊玩耍,他跟這些同事很熟絡的模樣,他不斷幫着我解圍。

心繫着李岩,我實在暫時提不起勁來組織那麼多人一同聚餐,我最後給了小郭錢讓他去附近找了個規格最高的可以提供自助餐的酒店購買自助餐券回來,每個曾經朝我伸出過援手的同事,都贈送五張。

場面一陣熱鬧。

從這一場狂歡里抽身出來,我似乎已經被那些質樸的誠摯的熱情武裝過,我似乎變得不再畏懼迎面而來的寒風刺骨。

讓小郭暫且回去酒店歇息,我又一次按照李純的指示從手機里翻出劉青玉已經落塵的手機號碼,給她打了過去。

應該是早在我聯繫她之前,李純已經先一步聯絡過劉青玉,她接到我的電話並無太太意外,她與我約好在眾利樓下的三岔口碰面。

單獨面對着我,劉青玉局促更甚,她特別刻意避開我的目光,她的嘴巴也仿若被膠水粘住了般,極度沉默。

而我原本心情就沉鬱,再加上嫌隙仍然在,我自然也是寡言慎行。

倆人寂靜僵持一陣,倒是劉青玉先熬不住的,她說:“陳十妹子,李總兩個小時前給我打過電話,讓我給你安排今晚的住處,你隨我來。”

尾隨劉青玉後面在燈影婆娑的巷子裏走了一陣,我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我們這是要去哪裏?你該不會是帶我去我以前租的那個房子吧?”

沒想到,劉青玉卻是將頭點得迅速,她嗯了一聲之後,說:“是的,就是那裏。”

我頓時又狐疑漸生:“我都搬走了一年多了,那裏租約早過期了,租金也早沒交了,房東還沒把它租出去呢?”

“你搬到深圳之後,我把那個房子續租下來了。”

靠着不太充足的光線蒙掩,劉青玉逐漸放下那些拘謹,她聲線往越發輕淺的方向走:“有時候鬱悶了,低落了,情緒需要一個出口,我又不想把這些表露在孩子面前,我就可以去那裏喝點小酒吃幾粒花生米,把糟糕的情緒壓下去了,再回家。”

停了幾秒,劉青玉冷不丁的擲出幾句:“你離開昆明之後,我和那個禽獸離了婚,孩子都歸我。就算他再壞透頂了,我不想讓孩子們知道他們平時人模狗樣的爸爸居然是那麼骯髒和不堪,我努力給孩子們營造出一種爸爸為了家庭外出遠方打拚的假象,我越演越噁心,只能這樣消遣掉那些壞情緒。”

我頓時愕然不止:“你離婚了?為啥?禽獸?你是指楠哥做了對不住你的事?”

“你別喊他楠哥了。王偉楠擔當不起你喊他這一聲哥。”

嗓音越發陰悶,劉青玉有些咬牙切齒起來:“王偉楠他根本就不是人,之前他天天沉默寡言的,裝作一副老實憨厚的模樣,他實際上壞都在骨子裏。眾利在接下需要靠環光協助一起達成的外貿單前,其實效益已經很不景氣,已經搖搖欲墜了。王偉楠他這時候還繼續瞞着我拿錢養着外面的小三。他最讓我不能原諒他的是,他為了從供應商那邊拿到回扣,他竟然和那個對你垂涎很久的供應商密謀***你。王偉楠甚至在這供應商的壯膽下,他也打開了邪惡的心眼,他也想染指你。他們已經佈置好一切,他們還商量着到時拍你的裸照來威脅你,讓你以後對他們予取予求。我真的算是瞎了我的眼,我居然為這種人渣生了三個孩子。”

震驚得嘴巴都快合不攏了,我與劉青玉之間那零星小點的芥蒂逐漸無影無蹤,我頓住腳步:“沒想到,王偉楠是這樣的人。”

耷拉着肩膀,劉青玉緩緩撥了撥凌亂的劉海,她抬起臉來藉著昏暗光線與我四目相對,她冷不丁抓過我的手緊緊團住:“陳十,你原諒姐。姐知道你很信任我,而我卻做了很多傷害過你的事情。但是人生在世,真的有很多身不由己。像當初恩恩那件事,當時李總找到我,他只亮出他的身份,我就瑟瑟發抖了。我雖然有着個小公司,可我面對着大人物我也會膽怯。李純他威脅我,我不配合他,他就拿我最重要的人開刀。我有仨孩子,我賭不起。我抱着私心,我同時也想李純提起你時,他眼裏有難得的溫和,他帶走恩恩,他會給恩恩一條生路,這就等同於是給你一條生路。後來李純想要讓你回歸深圳,他拿出你以前設計過的東西給我看,哪怕我沒什麼藝術細胞,我也能看出來你不該繼續窩在眾利的小廟繼續腐爛下去,李純也答應他會好好照顧你,剛好那時王偉楠的狼子野心又被我發現,他雖然沒什麼錢,可他在這邊有點兒人,我真的怕他搞出什麼事我罩不住你,我只能讓你回去深圳。說實話,姐知道你就算拉來再多客戶,你也不會砸姐的招牌,你在,眾利就多一線生機,我其實出於從眾利的角度,我不捨得放你走。但是我見過你是如何死裏逃生,我希望你可以更好。你真的像我的親妹子,我不捨得我再因為自己的私心,耽誤到你。我今晚和你說那麼多,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只是受李純所託,他讓我告知你這一切。李純他大約是想要讓你對這個世界不要太失望,對人性不要太失望。”

是實話吧,我當然看慣了劉青玉的功利心,可我也能看到那幾年以來她是如何拼盡全力將我從泥潭裏拽起來,而我為了回饋她給予我的那一份恩惠,我也有竭盡全力的給她輸送我僅有的熱力,我在與她一來一回的人情拉鋸中,我自認我與她已經建立起足夠深厚的友誼基礎,我也越是這樣,才越是不能接受她那時對我的所謂背叛。

就像我當初難以消化何宇今和阮思婷給我的當頭棒打一樣。

人都是這樣的,面對着越熟絡越在乎的人,標準越苛刻。

此時此刻,劉青玉站在我的面前,我可以聽到她語氣裏面的懊惱,我也可以看到她被時間擠壓得渾濁憔悴的雙眸里濃濃的歉意,我忽然就徹底茅塞頓開了。

再想到李純這最後手筆的體貼,我內心更是五味雜陳,我思忖片刻,我稍作提嗓:“青姐,過去的事就讓過去了,你也想開一些,努力摘掉那些壞情緒的困擾。”

點頭,劉青玉說:“對頭。再說了,王偉楠走得夜路多終遇鬼,我提請離婚時他找人到眾利各種打砸搬,我當時那口氣沒順下去,後來王偉楠拿着逼我去借的五十多萬就覺得自己多牛逼,他弄了個外貿公司,還騙了個小姑娘的色,後來李岩給那個小姑娘找了個律師,告他強姦罪,一個告一個準,他現在吃牢飯去了。我這樣心裏才舒服一些,禽獸受到懲罰,這才是應該有的結果。”

循着禮貌耐着性子聽完劉青玉最後一個話尾音,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脫口而出:“你剛剛提到李岩!你和李岩有聯絡?!”

“嗯。”

點頭,劉青玉抬起腳,她示意我也跟上,她娓娓道來:“被王偉楠這麼一鬧,我記性不太好了。我只大概記得你回去深圳有幾個月之後,李岩就找到這邊來了,他執意要請我吃飯,找我聊你在昆明這幾年的經歷,他…..他聽完,就哭了,拳頭一下子砸在桌子上,差點沒把桌子掀翻了。後來,他問我帶他去你以前租住的地方走走,他執意給我錢讓我繼續租着那個房子不間斷,還問我要你和恩恩的照片,我看他挺痴情的,就給了他一張。又差不多過了一年時間,李岩再一次過來昆明找我,他這一次讓我把房子的鑰匙交給他,他自己花了三四天的時間把那個房子收拾了一下,自個住了進去。”

說話間,劉青玉從包包里翻了半天,她掏出一串鑰匙在我面前晃蕩:“又沒過多久,李岩繼續找我,他把這個備用鑰匙交給我,他非要給我錢,讓我每一個星期抽出一點空幫忙上去給那些綠植澆水,每半月找個手腳利索的阿姨上門搞清潔。我覺得阿姨再靠譜,還不如我靠譜呢,而且李岩給的搞衛生的錢一次是一千塊….自從你走了之後眾利的效益真的是半死不活,我覺得一千塊對我來說很多了,我就自己搞這個衛生了。這不,就前兩天我上來搞衛生,就剛好遇到李岩過來,他一看到我招呼我一同吃飯,他又讓我給他說你以前經歷過的那些事,他連你有次喝牛奶嗆着自己了這種偶發性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都喜歡聽一次又一次。他真的特別特別愛你了。所以陳十,我雖然不太清楚你和李岩之間那些來龍去脈,我更不知你們是出於什麼誤會在拉鋸與僵持,你們都該相互體諒一下….”

這一次我再也無法循着禮貌靜待劉青玉把話說完,我幾乎是衝口而出:“李岩前幾天過來了?青姐你告訴我,他怎麼樣?精神狀態好嗎?他有沒有表現出哪裏不舒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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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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