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陳十,我認命了

第333章 陳十,我認命了

然而再濃郁的煙氣也終會歸於無蹤,我再是被李純這話嗆出思緒麻辣生香的紊亂來,我也會回歸現實,我被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噎在喉嚨許久,我算是用力咳得五臟六腑都要抖動起來,我才能恢復說話的功能,我萬般狐疑問道:“李純你說啥?和我告別?你是要離開深圳去別的地方啊?那天鑒萬嘉和寶侖咋整,你要全部撒手不管了?”

“我發現,我真不能太認真和你這小娘們說點啥,你這種腦子裏只裝着草包的玩意,一點做人的情趣都沒有,像你這樣的直女,我真的一巴掌能扇死三個。”

臉微微埋下,李純刻意放緩了語速,他就差是一字一頓的:“老子和你告別,不是傳統中地域上的分離與揮別,老子要和你告別,是要告別過去,告別你這個傻逼娘們來到我的世界,給我帶過的失意。算了,老子和你這種該讀書時去養豬的小娘們說不清楚。老子等會喝點酒,心情起來了,老子再和你多聊兩句。現在老子和你說話,隨時能給你氣死。”

哦。

我似乎懂了李純的意思,卻又好像不太懂,我就這樣深陷在朦朦朧朧里,與被營造出來的昏暗一同沉溺。

酒很快送了上來。

酒香與果香肆意而囂張,它不斷衝刺着我的鼻子,這讓我略微低落的抽了抽鼻子。

動作粗糙,李純給我杯子裏面倒酒時,他不以為意的任由酒灑滿桌,他直到給我倒滿到杯子口線,他再給他自己也倒上。

看着桌子上猶如蝌蚪般靈動游竄的酒河,我心想按照李純這麼倒酒,確實得點十紮,畢竟每一紮能喝到嘴裏的也不太多。

先對總是尷尬,再說我其實這幾個月以來也不過是用忙碌來壓抑我自己,這一次在大金孟笑笑的婚禮上再碰到李岩,我那情緒就像破開了一個口子,而他對我更避之不及的冷漠,更像是一個鉤子不斷將我的擔憂往外掏,那種無力感一直沉甸甸壓在我的心口讓我呼吸不暢,我也確實該好好喝一場了。

於是,我毫不在意那些溢出來甜到黏糊的酒會膠住我的手,我主動抓起杯子舉起來衝著李純作乾杯狀,我再是仰起脖子幾下就一飲而盡。

卻是不喝,李純只管將目光定定凝放在我臉上,他盯着我看我放下酒杯,再伸手揩掉嘴角的酒花,他忽然笑了:“你這小娘們,別的事情是有些磨嘰,喝酒倒是第一名。”

停了幾秒,他又是一副天馬行空跳躍得可以的模樣,他的嘴裏難得吐出幾句與他每每死勸我喝酒的行徑相悖的話來:“不過喝完這一頓,以後你別這麼喝了。這玩意對健康百害無一利,別把自己喝死了。”

給我營造完足夠怪異的氣氛,李純才捏起酒杯,他很快喝完一杯又給自己倒一杯,他三兩下的竟然喝下了大半扎酒。

看李純像灌蟋蟀那般灌他自己,我不得不冒着被他埋汰我心疼酒錢的風險,我摁住了那扎酒說:“李純,你別喝那麼猛,這酒真的喝的時候不覺得有啥,可它後勁大,你現在不覺得醉,等會兒可能要醉死你…。”

“老子有話對你說。最後一次。”

大概這就是酒還沒來得及醉人,人就自己醉了,彼時李純的眼眸里已經有些朦朧之意,他雖然將視線凝聚在我臉上,但是其實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散光,他語調緩緩:“老子是個清醒狀態時不敢直面自己的慫蛋,老子需要喝點酒壯壯膽,你要是還有點腦子,你就鬆開手,老子要喝幾分醉,老子有分寸得很。”

像是被啥針刺了一下,我急急忙忙的鬆開了手。

沒再往那個不算太大的杯子裏倒酒,李純自顧自的抓起那一大扎啤直接上嘴干,他喝得只剩下一丁點壓瓶底的份量,他再抓起另外一紮繼續牛飲。

這次連着喝掉了一紮半的份量,李純重重頓下,他用手撩搓去那些在他大半張臉上肆意奔騰的酒花,他再次對我用手比劃着:“你給老子等着,老子先醞釀醞釀,等會你就像一個死人那般安安靜靜聽老子說就行了,你別給老子發言,老子最不愛聽你這傻逼娘們嘴裏冒出來那些不痛不癢的毒雞湯,反正你敢打斷我的話,我就打斷李岩那小子的腿。”

仿若有烏雲壓頂,那種壓抑的感覺就像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也鎮壓住我表達的慾望,我斂眉與李純四目相對,我最終神使鬼差的點了點頭。

我這也算是特別配合了吧,李純卻還是挑剔着不太滿意的冷哼了一聲,他用手支着腦袋在那邊晃了好一陣子,他再起揚起臉來,他已經被酒精逼嗆出滿臉的通紅來,他微微晃動身體:“老子第一次見到你,那會你身上真的傻逼娘們的特質,你一個沒少。穿着一條廉價的自製的裙子,一身寒酸坐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酒局上像個傻逼玩意讓人拐着彎勸酒,一副大不了喝死不要命的傻逼樣,讓老子一看就倒盡胃口。要不是當時你站在那小子身邊走進來,老子多望你一眼都覺得是浪費眼球。那時老子只當你是李岩的一條狗,老子就想試試老子把你這狗腿子拗下來,李岩那小子會不會跟老子着急。你可好,老子酒桌上啥葷話都來了,你一點事兒沒有,輪到沒觀眾在場了,你就變身貞潔烈女,你就像個瘋子那樣敢拿東西戳老子,說實話老子當時真想把你這種瘋玩意扔下樓去。”

額,可能是這幾年我經歷過的風風雨雨多了,李純再提起初見時他給我安排的豪華大禮包,我印象中已經有些模糊了,我需要絞盡腦汁才能想起,我當時似乎是有拿了個酒瓶渣子啥的往李純身上扎來着。

我這個“受害者”需要下狠勁才能想起來的事兒,李純那個“施害者”卻是印象深刻得很,他簡直是順暢的娓娓道來的狀態:“後來李岩那小子來了,他跟老子打架,他那小子猛得像牛犢似的,老子也沒討到啥好處,老子就讓你們先滾了。可你刺老子這事,老子能吞得下這口憋屈氣?老子肯定要把你翻出來供老子找點樂子才行。你也不是什麼山珍蘿蔔皮,老子花不到兩萬塊,就把你翻得明明白白的。你那小娘們當時真的特別不知道好歹,老子和你不熟,老子還買了把刀子親自上門幫你殺了兩隻雞給你補補你那像鬧飢荒鬧出來的身材,你問責的電話打來得倒是很快,語氣還拽,那時老子對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嗤之以鼻。再到老子開個玩笑讓你往自己身上划刀子,你照做不誤,那時老子認為你是個瘋女人,神經不太好的那種。”

“可是偏偏是你這種從一開始就沒入得了老子眼裏的人,你給老子帶來的失意,遠遠要比老頭子,比李岩那小子,比李立蘭,比李增前趙苗奉那對人渣夫婦,要多得多。”

短促的吁了一口氣,李純的語調倏忽沉下幾個度,他也開始摘掉張嘴閉嘴老子老子的痞氣氣,他的語氣難得帶着一股暖意融融的平和:“我特別清楚記得我對你的鄙夷和輕蔑的起源,我卻記不清楚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本正經的將你裝入心裏。我已經不太能記得清楚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妒忌,開始不甘,開始不忿,你對李岩所有的溫柔和遷就。我一看到你像個宮女般奴性巴巴的掛在李岩身邊,我就來氣,我就恨不得把你們摘開來。然而人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矛盾的玩意,我一方面既看不慣你與李岩在一起的種種,我幾次想要挑撥挑撥,可是我又會不忍。再來陸小燃歸來,我開始發現我無法容忍有人踐踏你……”

忽然在這一刻止住聲,李純垂下眼帘寂靜一陣,他緩緩抬起眸來,他的眼裏彷彿有放置着明月般澄明,他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有些話點到即止,我沒有必要將自己變成一個碎碎念嘰嘰喳喳個不斷還討不到半點喜感的八婆。我走不慣那種人設,我會認命。就像是我愛你,我並且敢於確定我比起李岩那小子愛得不會少,可我沒有他那麼好命,我卻由始至終沒有得到你這樣,我認命了。”

不知是被酒精逼出來的,還是被情緒逼出來的,李純的眼眶忽然紅通一片,他用手背陷入兩個眼窩子裏重重揉搓許久再鬆開,他極其勉強將那些散亂模糊的視線聚焦成束盯住我:“陳十,我認命了。我必須要認命,我必須要承認凡事有先來後到,我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輩子。我必須認命,我必須要承認是我眼拙沒有能在第一次遇見就看出來原來以後七八載你都會根植在我的心裏成為克制我所有放縱與衝動的毒藥,我給你我之間開了一個特別不堪特別糟糕的開頭,所以我活該承受我由始至終只能默默單戀你,卻不敢往前走哪怕小半步的命運。我必須要認命,比起我來,李岩更適合做那個與你攜手餘生的人,我連給你做個騎士,都是理不直氣不壯的那種。我必須要認命,我必須要承認你的眼裏你的心裏,由始至終只有李岩的位置,你從來就沒有要將我納入考慮這樣的事實。那就這樣吧,你有你的陽關道,我認下我這輩子最遺憾的宿命,我們就從今天開始告別。不是,你從來沒有主動走近我,是我自作多情未經允許刻意與你交織,所以我應該這樣說,我從這一刻開始與你告別,我要告別掉那個從一開始就讓我不太看得起的你,我要告別那個曾經各種遷就着李岩讓我氣憤不已的你,我要告別那個才氣橫溢讓我眼前一亮的那個你,我要告別光芒四射得讓我挪不開眼睛那個你,我要告別是我弟弟的女人的那個你,我要告別這一輩子都會成為我的不可能的那個你,我要告別那麼慷慨的讓我體會過愛一場的那個你。”

摸索着掏出煙盒,李純拿出一根手抖幾次才點燃,他沿用他一貫的粗暴方式狠狠吸了一大口,他吐出來的一連串煙圈將他的輪廓渲染成模糊一片,連同受到影響的還有他的嗓音,李純的口齒越發的像是被霧靄遮蓋着:“以後,我會竭盡全力,我哪怕是斷手斷腳,我都會全心全意的只將你陳十當成老李家的媳婦,當成我李純這輩子最滿意的弟妹,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我會盡我所能將你從我身體裏驅逐出去,我會盡我所能將你從我的世界摘除出去,我會盡我所能徹徹底底的放下。我肯定OK的,放心,我沒問題,我OK的,我肯定可以的。”

把還沒怎麼燒出灰燼的煙狠狠戳在煙灰缸里,李純暗下嗓去:“老子是誰,老子是你大爺,老子這一輩子,還能一直一直敗在你這麼個不上道不完美的丫頭片子手上?那是不可能的事!嘁,老子要啥女人沒有,老子能一直鬼迷心竅栽在你這麼個丫頭片子身上?那是不可能的。老子總有一天會醒悟過來,老子總有一天會逃離你帶給老子的挫敗與失意,老子遲早有一天會遇到一個比你更令老子瘋狂的女人,老子不可能這餘下半生都荒廢在你身上。你就別嘚瑟了,陳十。老子可以未經允許愛上你,老子也可以不用等你同意就可以徹徹底底放下你,老子終有一天,會把你捻成灰,把你揉成泥,讓你徹徹底底乾乾脆脆的從老子的世界撤退出去。我肯定可以做得到…。。”

話分明還是沒有說完的,李純卻在這一刻倏然止住聲,他就像失去重力般臉貼着桌子摔下,他伸出手來搓了搓眼窩子,他的嘟噥聲與鼾聲彼起此伏,雜亂無章。

這些聲音襲入我的耳里,就像打雷那般轟隆隆作響着,我紊亂的大腦漸漸平息緩和過來,我再逐一回顧李純方才說得林林總總,我的心裏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揮之不動。

在我有限的記憶里,李純對我特別發自內心的表達,除開這一次,還有另外兩次他也是藉著酒意放肆,不過他之前那兩次加起來,尚且不夠這一次十分之一的明確。

我必須要承認,那兩次加起來給我帶來的震撼,不及這一次的星點半點。

畢竟唯有這一次,我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觸摸到李純毫無遮掩的內心。

是的,李純他唯有這一次,將他所有粉飾掩蓋着的弔兒郎當剔除掉,他將他那一顆宛若湖泊般澄明剔透而又脆弱的心呈放到我面前來,他那麼坦然自若的將其交付給我,他甚至沒有想過我會把它接過來好生安放着或是將它摔在地上,支離破碎。

或者,這就是他頓悟之後的無所畏懼了。

猶如有螞蟻爬移,我再望着在醉意裏面周旋的李純,我無法就這麼將他扔下,我最後讓店主將空調稍微調高一些,我坐在李純的對面,慢慢斟慢慢喝。

時間不停。

這一場醉意流離一直到下午兩點出頭,李純才緩緩醒過來,他或是真的忘掉了他在酒精最盛的那一刻對我說過的話,他又或是故意迴避,不過他確實是特別刻意的將我與他之間拉開一道不可逾越的道德鴻溝,他抬起眼帘來將我裝入視野里,他第一句就是:“以後我對你的稱呼只有一個了,弟妹。”

不管我與李純的初見,李純用他特有的粗暴方式來給我狠狠上了一堂社會課,也不管李純是否為了利益將我一次又一次盤算在內,更不管他多次用極度損人扎心的話傷過我,我也管不着他曾經是如何的登徒浪子,這仍然無法更改李純曾經給到我許許多多最誠摯扶持的事實。

當一切繁複的潮水褪去,當塵埃落滿它該停留的地方,當霧靄散去清朗回歸,李純之前所有做過的事情,似乎都變得不再那麼喧囂與繁雜,那些裸露出來的純粹直逼得我忽然矯情的眼眶發紅。

像是完完全全拋卻我與李岩處於離婚狀態的事實,我心安理得那般接納住李純這些自劃界限,我重重點頭:“嗯,哥!”

停歇了幾秒,我語氣里澀意難褪:“你還是早點給找個嫂子回來,爺爺天天盼着看你成家立室。”

“也不知道那老頭子着急個什麼勁,以我這樣的條件要拿出去相親,大把女人打斷腿也想湊上來和我產生故事。別的不說,就我這身材,這臉蛋,以及擺在那裏閃閃發光的閱歷,哪一項對女人不是致命吸引。”

逐漸恢復他一貫弔兒郎當並且是自負過度的樣兒,李純微微眯起還被酒精困頓得紅血絲更迭不斷的眼睛,他語氣越發寡淡:“可老子把自己變得什麼優秀,憑什麼要隨隨便便便宜一個女人。到目前為止,老子遇到過唯一稍微適合老子並且與老子水平持平的人,只有伍海岸一個。可惜她受不住被老子拒絕的打擊,隨隨便便就找個碼頭靠岸了。老子總不能為了讓老頭子安心,再去把已經停駐別人碼頭的船拽過來,這太沒道德了。”

其實哪怕伍海岸現在與王坦相處得挺好,可因為我目睹過伍海岸為李純的種種瘋狂,我內心其實對伍海岸這番選擇仍有餘瀾未散,現在難得李純主動提起伍海岸來,我更是心潮翻湧,我幾乎是脫口而出:“你這是後悔錯過伍海岸了?”

“從來沒有。”

剔眉,李純將兩隻手交錯抱在胸膛前面,他看似是朝我望過來,但其實他的視線似乎望向了伸手哪以觸及的遠方,他把頭搖得莊重與認真:“伍海岸,是我到目前為止,唯一曾經將最純粹最熱烈的真心投放在我身上的人,我就算再渣,我也不會因為她是那個最適合與我組建家庭的人,而將她的餘生拽入一場將就裏。哪怕她與那個男人,額,那個男人是叫王坦吧,哪怕她和王坦轟轟烈烈相互吸引過後落個不了了之的結局,她哪怕從中受到傷害,她還是可以爬起來的。可她對我不一樣,只要我給到她一點點希望,她會全情投入,她總有一天會清醒過來,她會發現我給到她的東西狗屁不如,那樣會壓垮她。成年人之間的感情生活,兩情相悅的共同扶持少,一廂情願一往情深得不到回應的多,為了相互合適湊合過日子的人不少,可大抵最痛苦的那一部分,就是產生在後者。我還不至於自私到讓伍海岸將這一份痛苦續期,她應該得到更鮮活的生活。”

娓娓道來的撂了一堆與他人設嚴重不符的深奧話,李純這一次特別麻利掏出了一根煙來,他輕車熟路點燃,他緩緩吹出一捲煙圈:“說回李岩。我會將他為什麼要與你離婚的原因告知你。當然,這些原因我並未向他親口求證過,我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聰明才智結合各種線索得出的結論。不過我可以給你保證,我這些結論,離真相八九不離十。”

當初我千里迢迢的跟着李純跑來昆明,我確實就是為了這麼個目的,可聽到李純靠着用酒精堆砌才敢給我透露的心聲之後,我有些不好意思呈現自己這一份只牽挂住李岩的功利心,我竭力按捺着故作淡淡然:“行,那你說,我聽着。”

臉稍作垂下,李純連連吸了幾口煙,他任由那些煙霧把他好不容易脈絡分明的臉又一次渲染成模糊,他再是隨手抓起紙巾朝我面前扔過來:“做好心理準備,拿好紙巾,做好哭鼻子的準備。”

雖說我對李純隨隨便便一點兒事他都會營造出一種咋咋呼呼的氛圍來已經習慣並且免疫了,不過因為這一次涉及到李岩,並且我內心也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我頓時被他弄得鋒芒針刺如坐毛氈,我哪裏還有方才那種閒情逸緻來掩飾自己啊,我直接有些反應過激的:“李純,你別賣關子了,給我說說吧,李岩他是不是生病了?他是不是生了病,他不想讓我和年恩跟着擔心跟着吃苦,他才會那麼決絕的從我們身邊離去?”

神情遲緩着,卻確實慢慢變得凝重,李純又是點頭,他只用一個字就摧毀了我的世界。

他答的是:“嗯。”

十一點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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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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