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如回農村
媽,我來幫您燒火吧。江黎誠看了看破舊的木屋,依舊是從前的樣子。村裡已經有了幾間大瓦房了,父親的願望就是也能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大瓦房,如此一來也算是能光宗耀祖了。若是江黎誠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一定也會是這樣的想法。
不用你,快去屋裏歇着。江母把江黎誠推到了一邊。你買這麼好的煙酒幹什麼?下次不許亂花錢了。
知道了媽。江黎誠笑了笑,心裏卻泛起一抹苦澀。自己在外闖蕩不容易,家裏的父母更不容易。一棟磚瓦房算什麼?他以後要在村子裏給爹媽蓋一棟別墅!
炕桌上擺着幾碟小菜,一瓶二鍋頭。父子倆面對面的坐着,推杯換盞起來。一瓶二鍋頭,一盒大前門,在這裏就算是最高檔的煙酒了。
啊這酒就是好喝。江父臉泛紅光,十分享受。
好喝,兒子天天給你買。
就會說大話,這次打算呆幾天啊?
不走了。
不走了江母放下手中的針線活,一臉激動的抓着江黎誠的胳膊。
江黎誠拍了拍她的手。不走了,媽。
不走了好,不走了好。江母一時竟有些熱淚盈眶。
外面不好混就回家來,爹養你。
夫妻倆就這麼一個兒子,若不是江黎誠執意要出去闖闖,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離開的。家裏窮是窮了點,可二老都是把最好的留給這個兒子。江黎誠出去那年,老兩口拿出了全部的積蓄,還賣了家裏唯一的一頭牛,他們老來得子,一腔熱血都澆灌到了江黎誠的身上。
江黎誠躺到炕上,身下是母親做的炕被,軟軟的,他看着窗帘透過來的月光有些發獃。就在剛才,他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了父母早上割麥子的場景,他們手拿鐮刀,一前一後的走着,不時的直起身來摸摸自己酸痛的腰,中午了就到田邊的空地上歇一會,吃上幾口乾饅頭就大蒜,拎起水壺喝上幾口涼水。旁邊的人家都兒女成群跟着幹活,只有他們傴僂着背,形單影隻。
老江嫂子,你家羊子啥時候回來啊?旁邊的田嬸突然問了一句。
他在城裏忙。
是,羊子打小就是個有主意的,等他掙了大錢,把你們都接到城裏享清福去,我們都要羨慕死了。
享什麼清福,他要真有本事就在這村裡,給我們建上幾間瓦房,買上一頭牛我就知足了。
江母嘴上雖是這麼說,心裏卻想着,只要兒子平安比什麼都強。她把那些零錢都一點一點的卷好,包在手帕里,總想着有機會拿給江黎誠。起風了,她會想兒子今天冷不冷?下雨了,她會想兒子今天帶沒帶傘?吃飯了她會想今天兒子吃沒吃飽?
江黎誠沒來由的有些想哭,事業在哪都是做,他決定要留在父母身邊,一定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才行。不過在此之前,他一定得弄明白這些奇怪的畫面,到底是怎麼跑到他的腦子裏的?可信度究竟有多高。
第二天一大早,江黎誠在村裡轉了一圈,一邊跟熟人打招呼,一邊觀察他們,卻怎麼也找不到那種感覺。
羊子哥。甜甜的叫聲叫住了江黎誠,他回過頭便看到了一個姑娘。
他想了想道:是二丫呀,真是女大十八變,出落的漂亮多了。
是嗎?二丫羞澀的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了一抹紅暈。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才到家。四目相對,二丫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她哦了一聲,掩飾下自己的慌亂,便匆匆離開了。
出來逛了這麼久,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江黎誠不會看相,這是肯定的了,正思忖着,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附上了他的肩膀。
誰啊?江黎誠下意識的去扒拉那隻手,覆蓋上去的一剎那,腦中瞬間靈光一閃。那人抽出了手掌,江黎誠轉過身去又抓住了那隻手,拿到眼前,細細的撫摸着。
哎呦,討厭。一個大男人的嬌嗔不禁讓江黎誠一顫,渾身止不住的起雞皮疙瘩。他趕忙鬆開了手,一看竟然是村裡村外有名的娘娘腔王政。
幹什麼你?江黎誠嫌棄的瞪了對方一眼。
明明是你抓着人家的手不放嘛,討厭!王政跺了跺腳,一扭一擺的離開了,看得江黎誠直犯噁心。
手?他腦中靈光一閃,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今天正逢鎮上的大集,江黎誠回家準備了一下,便搭了個順風車,正好也去給自家學摸一頭牛。於是便匆匆的出了門,直到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才到鎮上。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那個村子連手機都不能用,沒信號。
平白無故的摸人家的手肯定是要被當做神經病的。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大男人呢,摸男人不合適,摸女人更不合適,農村人又沒有見面握手的習慣,如此只能見機行事了。古街巷上,一整條街都是賣牛的,江黎誠東看看西看看,稻草味,汗臭味,牛身上的各種雜味充斥着整條街道。
兄弟來看牛啊?一個光着膀子黑黝黝的中年人,夾雜着濃重的陝東口音,眼睛裏閃爍着商人特有的光芒。
對,看牛。江黎誠回答道。
你進來看看,我家的牛個個養的壯壯實實的,買回去准能落個好收成。賣牛老闆說著就把江黎誠請了進去。屋子裏兩旁都圈成了牛棚,中間只留了一條過道,二十多頭牛,都在牛棚里關着。
我看看。江黎誠在裏面轉了一圈,最後在角落邊上站定,這頭牛怎麼賣?
好眼光。老闆的聲音里透者一股商人特有的圓滑,八千塊,你看這頭牛的骨骼四肢,絕對物超所值。他一隻手拍了拍牛,江黎誠看準時機直接拍到了他的手上,果不其然,腦子裏一下子多了無數亂糟糟的畫面。
八千塊?江黎誠搖了搖頭作勢要走。
大兄弟,價錢不合適可以商量嘛。老闆擋住了江黎誠的去路,心裏想着:這人什麼套路我還得再摸摸。
你說個誠心賣的價,我考慮考慮。
看您誠心買,7800不能再低了。老闆一臉心疼的樣子,好像真的是忍痛割愛似的。他抬眼悄悄打量了一下江黎誠,觀察着他的反應。這頭牛賣出去,這個月的生活費就不愁了,這牛品相好身體又強壯,如此賺它三千多塊也不算黑啊。中年男人心裏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家家都是賣牛的,我剛來,還是再轉轉吧。江黎誠委婉拒絕道。一下子想賺我三千多塊,想的美啊。江黎誠心裏想着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大兄弟,你還轉啥啊。買東西不能光聽價格,那牛的品質能一樣么?萬一買一頭瘋牛症牛回去那多倒霉啊,你看看我這牛,壯得跟小山似的,犁田耕地頂一把手。
江黎誠沒有回答,依舊一步一步的朝門外走去。
瞧這小子人模狗樣的,應該有錢,可不能讓他跑了。老闆心裏暗暗琢磨,七千五,牛帶走。江黎誠腳步一頓,老闆的眼睛裏瞬間燃起了希望。
我這人也不會還價,今天就是來看看,合適就買,不合適就不買。五千塊,牛我帶走。江黎誠說的乾脆。
真能開玩笑,這麼好的牛5000,滿市場你也買不到啊。老闆趕忙擺了擺手。這小子真狠,一口價就壓到了命門上。
也不是不讓你賺錢,少賺點兒唄。江黎誠並不鬆口。
大兄弟,這一條街上都是賣牛的,要是能賣,哥哥能讓你出這個門嗎?哪怕一頭牛掙個百八十的也比我獃著強不是?現在也不是當初擺攤的時候了,哪哪都要費用。老闆看了看江黎誠繼續道:我能傻的給別人家扛價嘛,你想想?老闆一臉誠實的表情,話語裏透露着滿滿的真誠,好像把自己都騙過去了。
五千塊。江黎誠寸步不讓,他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老闆心中的火焰。
合著我說了這麼半天都白說了,怎麼碰上這麼個油鹽不進的主。老闆心中暗自叫苦,哥哥少掙點行,可是不能賠錢啊,誰會做賠錢的買賣啊,你再添點。
江黎誠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好好,錢留下,牛牽走。老闆長嘆一口氣,哥哥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頭一回碰上你這麼會還價的,比那些常年混跡在市場的老油子都厲害。
江黎誠笑了笑,並未答話。因為有了這個特殊的能力,江黎誠輕而易舉的就挑了一頭好牛回去,並以最低5000塊的價錢成交。買完牛以後,江黎誠手中只剩下了兩萬二千塊錢,雖然在這個偏僻落後的小山村裡已經是一個家庭兩三年的收入了,可還是遠遠不夠。既然他擁有了這樣的能力,要還是干不出一番大事業來,他都對不起生他養他的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