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便簽
肖美娜笑了,“你很有能力,也很有水平,今晚邀請黃總的目的是爭取拿下十八棟樓的業務。所以,你非去不可。”
我暗道,這女人一會瞪眼,一會笑的,真讓人捉摸不透。
“肖總,你太抬舉我了。我李陽哪有什麼能力啊,高大勇是業務部的經理,按說,你應該帶他去呀。他不去,我去,算怎麼回事呀。”
“沒有能力,能把供電公司辦公樓三千萬的裝修業務拿下來嗎?少裝蒜!”
肖美娜笑意眨眼就沒,又是沖我一瞪眼,“晚上六點,我開車帶你。就這麼定了。”
“那,好吧。”
我無奈地一攤手,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現在距離六點還有兩個小時,我想借肖總的車用一下,保證六點前回來。這樣,總可以吧?”
“你幹嘛去?”
“肖總不是晚上接待黃總嘛,你看…”我指了下自己的褲子,“太舊了,得回家換條新的。還有,我穿運動服也不合適。怎麼也得換個西裝系條領帶啥的。”
肖美娜朝我身上掃了一眼,噗嗤笑了,“李陽,你老婆怎麼搞的?就讓你這樣出門?”
我有些尷尬。公司破產之後,我滿腦子凈琢磨怎麼儘快賺錢養家,對於穿戴完全沒放在身上。一條舊牛仔褲,有十幾天沒洗了,那天晚上跟蹤毛怡然時,被富麗華酒店的保安推倒在地,褲腳都劃破了。上衣則是幾年前的一件運動服,很舊,上面有幾塊污漬。
肖美娜問完,俏眼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沒有老婆!”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毛怡然已經不是我老婆了,我和她的關係已經名存實亡。
“什麼?”
肖美娜怔了一下,“你沒結婚?”
我苦笑,“肖總,你看我像沒結婚的人嗎?”
我心說你什麼眼神啊,我都三十多幾的人了,你居然說我沒結婚,也太開玩笑了吧。
“哦,對不起!”肖美娜臉上充滿歉意,“原來你離婚了,我不該問你私隱的。”
我再次苦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婚,肯定要離的。只是,還未到時候。
“拿去!”肖美娜很痛快地把鑰匙遞給我,“換身乾淨的衣服,快去快回啊。”
我道了聲謝,拿着鑰匙走到門口時,肖美娜補充了一句,“李陽,你執行力很強。這點,我喜歡。”
駕車出了公司門口,我沒有回家,而是朝另外一條路駛去。
我要去顧俊山!
我心急如焚,一秒鐘都不想再耽誤。
我想到了最壞的一種可能性,顧俊山被黃克宇收買了,兩人做局將我害了,我公司之所以破產,毀就毀在黃克宇手裏。
雖然我這麼想不符合邏輯,雖然我對於和我一起創業的顧俊山兄弟充滿無限信任,但,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只有找到顧俊山,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顧俊山住在望海小區,距離美娜公司半個小時的車程。一來一去,等我找到顧俊山弄明白張子超的事情后,就馬上趕回來,不會耽誤的。
關於怎麼在酒桌上對付黃克宇,我現在還沒時間想。找完顧俊山,再考慮對付黃克宇。
車進瞭望海小區后,我將車停在樓下,急急下車,去5號樓乘電梯來到顧俊山的家。顧俊山住8樓,801。
門敲響后,開了,開門的,是個陌生的男子。
“你是來找顧俊山的吧?”
不等我開口,對方就先問我。
“是啊,這兒不是顧俊山的家嗎,你是他的什麼人?”
“顧俊山把房子賣給了我,我是新房東。”對方很客氣。
“顧俊山把房子賣了?”我很驚訝,賣房子是大事情,他應該告訴我的。
“是的。已經四個月了。”對方臉色平靜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李陽。”
“你就是李陽啊,你等一下。”對方走進屋內,很快就走了回來,手裏多了一張紙條,“交接房子的時候,顧俊山曾特別對我說,如果有個叫李陽的來找他的話,就把這個給他。”說完,對方把手裏的紙條遞給我。
我接過來,這是一張淺黃色的便簽。上面有我之前公司的字樣。這是我公司未破產前的工作便簽。
便簽上,寫了一個字,外加一個嘆號:“她!”
雖然只是一個字,但我能看得出來,是顧俊山的字跡。
“她!”?
“她!”??
我拿着便簽,疑惑了。
什麼意思?
“她”——指的是誰?
為什麼加個嘆號?
“顧俊山還對你說什麼了嗎?”
“沒有。只讓我把這個紙條交給你。其餘,他什麼也沒有說。”
“你有顧俊山的聯繫方式嗎?”
“有。”男子從手機通訊錄里調出顧俊山的名字,我一看,頓時失望了,和我留存的之前的號碼一樣。這個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如果顧俊山再和你聯繫的話,請你一定告訴我。請把他的手機號碼告訴我。”我對男子再三強調了一番后,與對方告辭了。
開車往回走的路上,我琢磨顧俊山為什麼不辭而別,留下這個字啥含義。
“她”——究竟是誰?
毛怡然嗎?
顧俊山在提示我毛怡然和黃克宇有一腿?
不可能啊,我公司沒有破產的時候,毛怡然對我好的不得了,她不可能背叛我。事實上,我公司破產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毛怡然也沒背叛。她是最近才剛剛給我戴綠帽子的。
還有,顧俊山四個月前就把房子賣了,而毛怡然出軌也就剛剛不久的事。顧俊山有先見之明?他早就知道毛怡然出軌而提示我?
完全不符合邏輯。
進一步說,即便是顧俊山有意提示我,他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或見面和我說,偏偏把房子賣了后留個紙條讓房東轉給我?
還有,顧俊山賣房子為什麼不告訴我啊,就算不告訴我,總得對我說他搬到哪裏了吧?
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失蹤了?
打手機都打不通了?
有問題!
顧俊山絕對有問題!
他不想見我!!
只有這一個原因。
因為公司破產與他有直接的原因,讓他難以面對我嗎?
我們是共患難過的,公司是我和他共同打拚才有的,我們曾不只一次說過,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要勇敢地面對,失敗不怕,大不了從頭再來的。
顧俊山啊顧俊山,你到底啥意思啊!
我把便簽小心地收好。開車回到了家裏。毛怡然不到下班時間,此時,家裏空蕩蕩,冷冷清清的。
我換了一套西裝,把褲子也換了。然後,去廚房找了一把菜刀,塞進了腰裏。
雖然我已經把錄像帶寄給了南若紫,想等黃克宇被天嘯集團掃地出門之後,再和這狗吊算賬。但,我突然覺得等不及了,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肖美娜讓我陪黃克宇這狗吊吃飯。
太侮辱人了!
我堂堂七尺男子,受不了這樣的侮辱!!
他媽那個臭逼的!人家剛剛玩了我老婆,我還要一臉賠笑向人家敬酒,我他媽還是個爺們嗎?
乾脆!老子一刀宰了這狗吊!
駕車回到公司后,差半個小時不到六點。肖美娜見我煥然一新,滿意地點頭,“很好,像個新郎官。看得出來,你已經認識到今晚這頓飯的重要性。你很敬業,非常好。”
我才發現,我匆忙從衣櫃裏拿出來的這件西裝,是我和毛怡然結婚時穿的,我當年做新郎官的時候,就這身打扮。
多年之前的那個新郎官,如今要手持菜刀去宰人了,被宰的,是和我老婆上床的另外一個男人。
這,難道是報應嗎?
可能,我和黃克宇上輩子是情敵吧?
上輩子的事情沒有了結,這輩子,到了清算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