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懟人是門技術活
邵年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謝俞煙這話指桑罵槐，一箭雙鵰，既膈應了邵年，因為邵年確實身材不如盛採薇來得好，而來也膈應了盛採薇，暗示她因為退婚一事食不下咽，睡不安寢，所以才消瘦。
“謝小姐這說的是什麼話。”她越是說盛採薇吃不下飯，盛採薇越要多吃兩口給她看，“我最近吃的好，睡得香，就不勞謝小姐費心了。其實誰都知道，我嫁給那新科狀元是下嫁，如此一來，也倒算是及時止損。”
“畢竟我長得漂亮，自然就是要嫁給一樣好看的人，不像謝小姐，長得清湯寡水的，就算把我今日的衣裳給你穿，把我今日的首飾給你戴，你怕也撐不起來，還不如邵小姐穿的好看呢。”
“每個人對好看都有不同的標準，在我眼裏，我就覺得邵小姐長得好看，畢竟在我們這些真正長得好看的人眼中，只分兩種人，一種是長得同我一般好看的，另一種是長得不如我的人，不像那些相貌平平之人，那麼在乎相貌，因為自己得不到，所以對旁人苛刻，將人的樣貌分成三六九等。所以，你是哪種人呢？謝小姐。”
謝俞煙氣的筷子都握不住，冷笑道：“以色侍人者，何以恆長侍之？”
眾女嘩然，這話說的就有些誅心了。
盛採薇老神在在，沒被她這話影響到。說她這種話的人多的去了，她幾句話就能讓盛採薇生氣？那她還不太配，盛採薇擱下筷子，冷冷道。
“以色侍人又從何談起，我長這麼大向來都是以色侍己，穿得好看是為了悅己，戴的好看更是為了悅己，我們家有錢，願意下大手筆在我身上，那是我們家的人都疼愛我，如此這般疼愛我，又怎麼捨得我去以色侍人呢？”
“謝小姐的家裏事，實不相瞞我也略有耳聞。我素來愛聽八卦，聽聞謝大人前年剛剛續弦便生了兩個女兒，謝小姐一下子多了兩個嫡出么妹，我都替謝小姐高興，加上你家裏人丁興旺，庶妹估計能從臨水榭排到你謝家門口去了。我就挺煩惱的，我只有一個弟弟還不怎麼聽我話，還是謝小姐比較幸福些。”
清河公主聽她這個形容，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忙拿着帕子掩蓋唇角笑意，底下坐着的貴女見公主都笑了，也跟着捧場般笑了笑。
“你這張嘴可真是不饒人。”清河公主笑她。
謝俞煙那雙眼彷彿洞察了臨水榭里的暗潮洶湧。她就是看不慣盛採薇高高在上的模樣，每當她那樣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明明自己才是才女，而她盛採薇只是一個空有容貌的花瓶。
可是清河公主和盛採薇畢竟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定是偏幫着盛採薇，和她們爭論也沒必要，還平白自降了自己的身份。
謝俞煙起身行禮：“郡主說的極是，俞煙身體不適，先行賞花去了。”
清河巴不得她不在這裏掃興，揮揮手讓她走了。
和謝俞煙要好的幾個姐妹也跟着告退。
“你怎麼得罪謝俞煙了？人家一個大才女在這兒跟你斤斤計較的。”清河見謝俞煙走遠了，小聲問盛採薇。
“我怎麼知道。”盛採薇翻了個白眼，剝了個荔枝吃，“天天針對我，也不知道我哪裏惹過她。其實我倆都沒什麼交集，大家同時提起我和她的時候，我都是做綠葉的那個，她還有什麼不滿意？我這些年一直被指責胸大無腦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也都是因為她。要麼，就是因為她哥哥。”
清河來了興趣：“謝嘉樹？你和謝嘉樹還有關係？”
“畢竟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出她是因為什麼，我跟她接觸並不算多。大抵就是當初我母親同謝夫人提了一嘴親事，謝夫人倒還好說話，畢竟她不是謝嘉樹的生母，肯定是要問問謝嘉樹的意見的，結果謝嘉樹沒什麼意見，謝太師倒是急了，好像我多登不上廳堂拿不出手似的，我會受這氣？”
“那必不會。”
“那不就得了？我娘親的性子也就外人覺得嫻雅淑靜，咱們從小一塊長大的，誰不知道我娘親護起短來六親不認，當場就下了太師的面子，我和謝嘉樹算是徹底沒戲了。”
“那這樣看來，其實分開也好，到時候人家那一撥定是要在一起吟詩作對的，你這俗人，到時候肯定要被謝俞煙羞辱，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附庸風雅，她們才俗得很。”盛採薇也吃得差不多了，拽着清河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子，說，“咱們也去賞花吧，臨水榭自上次修好到現在我還是第一次來呢，你做主家的可得給我引引路。”
那邊謝俞煙甩臉離開臨水榭之後，心情並未因為被人誇了幾句她詩做得好就好起來，旁邊作陪她的，大多是家世不如她的那些貴女，只是不想得罪她才跟着她一同出來，心裏頭多半還是挺想和清河一起賞花的。
她們唧唧喳喳的念叨着些閑言碎語，謝俞煙瞧着他們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在他們身上自己竟然看到了後院父親那些妾侍圍坐在一起的身影。
她素來清高，自是不接這些話的，心下也瞧不起他們，將自己題好的詞擱在桌上，道：
“我去換身衣服，你們先聊着。”
她走後，眾女圍過來看她的作品，贊贊稱奇。
“不愧是才女，這詞做的就是有兩分風骨。”
“她都走了，你誇她也聽不到。”自人群中伸出一隻手，取過那份詩詞上下打量了一番。
說話的人是林燕婉，她似笑非笑地看完整首詞，彈了彈那張紙道：“才女又如何？不過如此罷了。”
“林小姐請賜教。”
“且不論這詞做得怎麼樣，字最是能體現一個人的心性，字寫的漂亮是漂亮，就是寫字的人心不怎麼漂亮，我入京前時常聽人說京城有個才女，是太師的愛女，三歲啟蒙，六歲便熟讀四書五經，七歲便吟詩作賦，現在看，可能真是江郎才盡吧，這字還不如盛小姐寫得好。”
眾貴女面面相覷，有人出聲問：“盛小姐？盛採薇？”
“不然呢？”林燕婉挑挑眉，“京城中有名的還有幾個盛小姐？”
“林小姐，請問令尊高就？”有人看不下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