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怪董嬤嬤
作的哪門子孽?盛採薇不得而知。
太后讓盛採薇喂她喝葯,盛採薇必然無法拒絕,而喂葯的時候,也必然會替太后試試溫度。
喂完葯,太后的目的似乎達到了,說自己乏了,讓盛採薇離開這裏。
離開泰寧宮的時候,盛採薇站在漢白玉石階上,堪堪回頭望去。
她在過去的十幾年間,從這裏走出過無數次,每次都是意氣風發,但物是人非,時隔數年,再次走出,竟是如此潦倒。
太后看似仍舊居住泰寧宮,但是稍稍想想,便能想通透,她這是被新帝軟禁了。
泰寧宮不準外人隨意出入,就連盛採薇也是被新帝領着過來的。
至於為什麼新帝要親自接盛採薇,盛採薇也想不通。盛採薇拼了命想要看清楚新帝的臉,但始終是模糊的一片,看不真切。
盛採薇收回落在新帝臉上的目光,剛準備走下石階,一陣頭暈目眩,軟倒在地。新帝似乎喊了一聲什麼,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其實盛採薇本該感謝他的,但那聲謝謝還沒說出口,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吐在了新帝衣服上。
她腹中絞痛,任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被下了毒。再聯想一下剛剛太后的舉動神色,也就知道了是誰給自己下的毒。
只是太後為什麼要毒死自己?她在忌憚什麼?還是說自己身上有什麼秘密,她害怕自己泄露出去,只能毒死自己,甚至為此不惜搭上自己。
盛採薇想不通,她只知道,如果按照現在的趨勢發展下去,夢裏一切都會成真,自己也真的會被太后毒死,死在自己還未過二十二歲生日的那年。
"這不是噩夢。"盛採薇思緒至此,抬起眸子,一字一句地對嬤嬤道。
她速度極快地從軟椅上爬起來,抖落滿身花瓣,提着裙擺往書房奔去。
她不能等,一刻都不能等!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她一定要做點什麼,改變現狀才好。
當務之急是先得讓父母知道此事,一家人一起想辦法,事情總一定不會走到那麼糟糕的境遇的。
盛採薇的母親盧氏正坐在亭子裏,打着扇子,旁邊的婉月給她剝着荔枝吃。跪在廳下的是她的弟弟盛敏學。
盛家自打盛採薇和盛敏學出生以來,秉持的都是富養姑娘窮養兒的思想,尤其是出身書香世家的盧氏,對盛敏學嚴格的很。可惜,這家也就只有盧氏一人算是文化人。
盛柯是有名的紈絝子弟,不好詩書文辭,不好舞刀弄槍,平生喜好聽點小曲,打點打點盛家名下的鋪子,或者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出去遊山玩水。
盛採薇跟她爹如出一轍,喜好也無所出入。盛敏學平日喜歡舞槍弄棒,於讀書一事上多有懈怠,現在估計又是因為讀書而惹盧氏生氣了,背在身後的手上看樣子又被盧氏抽了幾下。
不過盛敏學被揍了這麼多年,早就被揍出了經驗,這會兒低着頭,認錯態度良好。
婉月遠遠地瞧見盛採薇往這邊奔來,垂首道:“夫人,大小姐來了。”
盧氏打着扇子的手頓了頓,原本微闔的眼睜開,順着婉月的目光往遠處瞧去,還真是盛採薇。她坐直身子道,“你這是打哪兒來這般匆忙,快些到母親這裏來。婉月,給大小姐掌座。”
“母親!”盛採薇撲進盧氏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阿姐!”盛敏學見盛採薇哭的撕心裂肺,哪還跪的下去,沒等盧氏的吩咐就擅自站了起來,“是誰欺負你了嗎?我給你教訓他去!”
“你弟弟說的對。”盧氏難得贊同了一次盛敏學的莽夫言論,將團扇擱在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盛採薇的背為她順氣,目光如刀一般落在盛採薇背後的董嬤嬤身上,“嬤嬤,採薇可是撞見了什麼人?”
董嬤嬤忙跪下,苦着張臉說:“奴也不知啊,小姐隨您從白馬寺回來,便讓奴撐了椅子在南苑玉蘭樹下小憩,巧兒在門口守着,也說沒見到什麼旁人靠近小姐。小姐似是被夢魘着,醒來便哭着來找您了。”
“不怪董嬤嬤。”盛採薇聞到了母親熟悉的味道,心稍稍安定,抹了抹眼淚抽着鼻子道,“母親,女兒有事同您說,能否先屏退左右。”
盧氏揮揮手,下人散盡,院中唯余母子三人:“現在你能告訴娘親,是發生了什麼嗎?”
盛採薇將自己做到的夢盡數相告,盛敏學聽得一驚,跳起:“阿姐,你是說咱家馬上就被抄家?”
“你小聲點!”盛採薇拍他胳膊,嗔道,“母親,女兒也不是在誆騙您。您還記不記得我們在白馬寺沐浴焚香了半月有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昨天晚上女兒用完晚膳,和巧兒在寺里的杏花林遇到了一位高僧,高僧說我身上隱約竟有佛性,也與佛有緣,贈給了女兒一枚舍利子。”盛採薇從袖中取出那枚舍利子,之間舍利子本是琥珀澄澈之色,現在已然變成了暗淡的黑色。
“原本這舍利子,並不是黑色的。”
盧氏拿過那枚舍利子,放在陽光下反覆看了看。今日清晨離開白馬寺的時候,盛採薇曾同她提起過昨夜有個陌生人贈她舍利,她起初並未放在心上,現在看來竟然有些玄乎。
“你是說,你夢中一切的開始,是梁秀成退婚?”
“正是。”
“娘親您還真別說,前幾日我夥同幾個同窗去划水,聽他們說了,最近京城中確有一些關於阿姐不利的傳聞,當時我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京城中關於阿姐的閑話還少嗎?”
盛採薇橫眉瞪眼,上手去打他,盛敏學哎呀哎呀叫着,嘴上可不饒盛採薇,“你不自己也知道嗎?說你只會花錢不會掙錢將來把這婆娘娶回家誰能養得起啊!這是謠言嗎?”
他們姐弟二人互損慣了,盧氏沒放在心上,她心煩意亂的時候就喜歡拿扇子撲棱上兩下,這會兒拾起扇子,示意盛敏學繼續說。
“但是這次不一樣,好像是說阿姐被退婚數次,命里克夫,幾家高門都算過阿姐的八字了,所以才不敢要她。”
“我本已經將這事兒忘在腦後,若不是剛剛阿姐自己提到,我恐怕還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