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厲鬼被捉
紅袍男子神情不變,目光隱晦的掃了一眼李初年離開的方向,嗤笑道:“陳老魔竟然這般看重這個不知來歷的小子,我倒是好奇他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葯?是缺傀儡了,還是真的準備當一次末路英雄……”
“嗯?這小子……”
卻在這時,紅袍男子目光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背影,竟然是本該朝着陳府而去的李初年,只見其兜兜轉轉幾條街,很快消失在紅袍男子視線之中。
“看來局勢變得有意思了……”
……
東大街一條死胡同里,李初年背靠牆,微微喘氣。
他回頭看了眼目光投來的方向很快轉過頭,沒敢多看,生怕驚擾到對方。
對方不是普通人。
當然,他也不是普通人。
李初年稍稍平復心緒,忍不住思考,一次還好,兩次就不同了。自己這是真的被人盯上了?那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可惜現有條件根本無法推測,李初年唯一明白的是,對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就不是監視那麼簡單,而是直接出手。
所以……
“他盯上的,應該是我背後的人,而我只是一個不小心闖進局中的小螞蟻。”
我背後的人?李初年犯了迷糊,他才來平安鎮三個月的時間,如何能跟人扯上關係,唯一扯得上關係的,且能和對方盯上的人吻合的,就只有陳軒府。
“我這是真上了賊船了……”李初年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可既然都發生了,再說什麼後悔的話已經沒用了。
李初年現在好奇的是,對方究竟是什麼身份?監理司的人?還是其他的勢力?
如果是其他的勢力倒還好,若是監理司……
李初年不敢想。
當初裴禮就是被監理司那三個人殺死的,而原因僅僅只是裴禮身上的一件器物,他心愛的女人。
監理司,當真是籠罩在大慶頭頂之上的陰雲,揮之不去,令人談之色變。
李初年嘆了口氣,他有些猶豫,直接離開這個小鎮,他有些捨不得。可若是繼續留下去,只會徒增暴露的風險。做選擇向來是最難的,可他更怕的是到時候沒有選擇可選,才是真的難。
“先練武,入了門便離開……”
最終,李初年給了自己一個台階。
他走出巷子,朝着陳府走去。
沒多久,就進了陳府大門,兩個十五六歲丫鬟早早等候在前院。
兩個丫鬟容顏氣質自然是一般,卻有着獨屬於少女的活潑氣息。
“李公子,我等在此等候多時了,老爺吩咐我們兩為李公子安排住處。”
李初年禮貌性的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很快在兩名丫鬟的帶領下,他來到陳府東面一間客房。
兩名丫鬟為他收拾了行禮,鋪好床后便離開了。
李初年就坐在他房間外的院子裏石凳上,靜靜的抬頭看着天邊的紅雲。
他靜靜的看了一會,看着看着,就不免心緒蹁躚,時間也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半個時辰。
一直到忽然而起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他,他才回過頭,便見滿臉春光,臉上喜悅之色抑制不住的陳希平朝他這個小院走來。
還沒靠近,就見陳希平迫不及待道:“哈哈哈!初年,那個花魁當真是才色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皆精!不僅如此,她那張臉,簡直比那天仙還天仙,那皮膚,嘖嘖,白白嫩嫩,吹彈可破,那腰身,盈盈一手握啊!只可惜只能遠遠一觀,未能看清真貌。”
陳希平手做挽狀,意猶未盡,色咪咪的訴說著,復搖頭又嘆道。
李初年好奇道:“你哪三百兩?”
陳希平大手一揮,“當然是全部撒出去了!那場面,簡直了,本少爺一出手,就引得春亭坊全場皆為我吶喊。”
李初年眉頭一挑,淡淡道:“然後呢?連臉都沒看清?”
陳希平沒由來的哀嘆道:“可惜了本少爺就帶了三百兩,最近夜裏春亭坊又不能開門,不然今晚,嘿嘿……”
李初年不再看陳希平一臉賤兮兮的表情,搖頭笑道:“你還真準備一擲千金?沒準只是個樣子貨呢?
陳希平瞪着眼道:“如何可能?你這簡直就是在質疑本少爺的眼光!”
李初年忽然問道:“還偷嗎?”
陳希平愣了下,笑了笑,露出個你懂的表情。
李初年坐姿如老樹盤根,忽然想起什麼,起身走回屋子裏,從屋子裏提出一壇酒,還有兩個杯子。坐回石凳上,自顧自的倒了杯酒,一口飲下。
陳希平坐在他對面,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想到什麼,忽然皺眉道:“對了,我剛才來的路上聽人說監理司的人來了!”
李初年握着杯子的手,忽地一抖,皺眉道:“不是三日時間嗎?”
陳希平想了想,心存僥倖道:“沒準人家根本不會發現你院子裏的情況呢,或許是我們多慮了。”
李初年沉默。
看來陳希平是根本沒意識到,他們昨晚沒被厲鬼殺死的事情,對於監理司的人來說,究竟是多大的疑點。
不過這麼一說,之前在西大街的時候,那視線果真是監理司的人?
他沒由來的感覺到一絲緊迫感,抬頭瞥了一眼陳希平,想來他應該不知道他爹真實的身份背景,不然不會是這個反應。
當真是傻人有傻福……
李初年默默搖頭,陳希平眼神痴迷,似乎真的被那花魁迷住了。
此時的天色,遠山昏黃,最後一縷陽光,直破雲霞。
……
平安鎮西大街。
大街上十分安靜,甚至安靜得有些詭異。
黑幕降下沒多久,街上就已經一個行人都沒有了,甚至連整日爛醉酒肆里,到了晚上在街上撒潑的酒鬼都沒有。
白日裏繁華的街道,到了晚上一片死寂,宛如一座鬼城。
卻在此時,街道盡頭忽然出現三道身影。
兩男一女。
三人皆着玄色長袍,神態各異。
兩個男的,一個十分高大,一個身材瘦弱矮小。
女的則是面容精緻,一張臉宛如瓷娃娃,肌膚圓平滑得過分。
“羅雲,調查得如何?”三人中,高大男子開口詢問道。
瘦弱男子,也便是羅雲回道:“死了六人,三個大人,三個小孩,其中五人被厲鬼所殺,一人栽贓陷害。”
瘦弱男子說完,又道:“對了,有件事很有意思,昨晚死的那一口人隔壁有一戶也被厲鬼襲擊,卻沒死。”
“哦?”高大男子臉上浮現玩味的笑容,冷笑道:“那就有意思了……”
這時,臉如玉瓷的女子沉聲道:“先辦正事。”
高大男子與瘦弱男子似乎聽命於這女子,兩人點了點頭,談不上恭敬,但從語氣態度上,卻以女子為尊。
很快三人分散開來,高大男子看上去至少兩百來斤,然而他只是輕輕一躍,便躍上二層樓之高,輕飄飄的落在一處屋頂上,下一刻身形宛如利箭,朝遠處疾射而去。
那瘦弱的男子則是周身漸漸的化作黑霧,不多時竟詭異的消失在大街上。
女子看了眼兩人,邁步走在大街上,如同一個正常逛街的行人。
然而在這安靜得甚至有些詭異的大街上,女子卻是最不正常的人。
春亭坊,後院一棟華麗的樓房裏。
一女子,對鏡梳妝。
此時雖不是深夜,但一個女人,夜裏對着鏡子精心打扮自己,多少有些滲人。
而且,此女子的容貌,可謂驚世。
一雙柳葉眉,桃花眼,眉眼間一股子裝都無法裝出來的天然魅惑。
娉娉婷婷,山水到此猛然收束,原以為兩聚成峰,未曾想竟盈盈一握。
女子皮膚十分白且潤,鵝蛋臉,唇紅齒薄。
她就這麼靜靜坐在椅子上梳妝,微微露出的一絲春光,就引人無限遐想。
“如此絕色,當不愧皇都十大美人!修了魔魅之法,更是魅惑難擋。可惜淪落至此,當真我見猶憐。”
忽地,一個紅袍男子出現,望着女子背影嘴角帶笑。
女子放下木梳,緩緩扭動身曼妙軀轉過身子,目光在紅袍男子臉上停留片刻,以手掩面,呵呵笑道:“大人莫說笑了,小女子如何淪落至此,大人還強裝不知嗎。”
紅袍男子自顧自走到床沿,嗅了嗅,一股子上等香料味道,還有一絲絲誘人體香,他忍不住閉上眼享受了一番,然後直接倒在床上,頭枕着枕頭,扭過頭笑道:“讓你來這裏,真是浪費了。”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見紅袍男子躺在自己床上,臉上分明閃過一絲厭惡,但依舊一臉榮幸道:“能為監理司地煞君效命,是小女子福分。”
紅袍男子一個翻身從床上下來,走到女子跟前,伸出一隻手,拇指食指捏住女子下巴,饒有興趣賞析一番,眼裏閃過一絲迷戀,但很快這一絲迷戀被冷血漠然替代。
他猛地將女子的臉推向一邊,附身在其耳旁冷聲道:“你能活下來不容易,我知道你想什麼,想報仇是嗎?可惜你沒那個實力,我叫你聽話,你就得聽話,我叫你死,你就得死!”
紅袍男子猛地站直身子,背過身。
女子緊咬着嘴唇,唇角滲出一絲鮮血。她低頭看了眼她的腿,只見白皙的腿上,有被巨大力量掐出來的青印。
“別跟我甩小心機,如果這次任務你失敗了,就只有死路一條,不止是你死,我也得死。當然,你死我是不介意的,我死你自然也不會介意,不過你背負的血海深仇……”
紅袍男子背對着她,笑出了聲,“那就太可惜。”
笑聲甚至十分譏諷。
嘲諷一個為了活着,而不得不不惜手段的女人。
女子死死盯住紅袍男子背影,眼裏卻沒有多少仇恨,她的仇恨,在另一處!
“下一次,我要看到答案。”
紅袍男子留下這句話,便消失了。
從房間裏直接消失。
女子坐在椅子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忽地朝外面喊道:“來人!”
……
陳府內。
陳希平百無聊賴的與李初年對飲,偶爾抬頭望着半空月色,有些醉意。
他為自個斟了杯酒,舉着酒杯,對着長空明月輕輕一送,朗聲道:“敬你……”然後一口飲下。
李初年端坐石凳上,酒杯已經放在一旁,目光望着遠處,甚至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只是心裏有很多事,一直在他腦海之中縈繞。
有時候人靜坐,更多的是在思考,沒頭緒的在思考,甚至回過神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麼。
李初年從無盡的思緒里抽出神來,長吁一口氣。
目前而言,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陳軒府真實的身份是誰,自己會受到怎樣的牽連?那摺紙人會不會活下來,活下來的話是不是正在尋找自己?裴禮最後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這些一一都在他腦海之中浮現。
一個個問題,讓他有些苦惱。
可依舊思索不得解。
總結也就一句話,信息掌握不夠。
如果信息掌握足夠的話,那一切都可以明明白白。
李初年忽然感覺自己一開始選擇的安靜日子,似乎是錯誤的。
只是,如果一旦深入這些問題,或許平靜日子就不會再來了。
此時此刻,擺在他眼前的路,似乎是有兩條,兩條岔道。
無論他選擇那一條,似乎都會後悔。
李初年不想選擇,他有些逃避。是個人都想逃避。本就是一個普通人心態的他,忽然遭遇到這些事情,這樣的態度,是很正常的。
“是啊,很正常……”李初年忽然嘆道。
端着酒杯,與月亮‘對飲’的陳希平聽見李初年嘆息聲,低頭看了他一眼,不解道:“啥正常?”
李初年瞥了他一眼,“喝你的酒。”
“哦!”陳希平哦了一聲,只管喝酒。
卻在此時,外面大街上忽然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聲音震耳欲聾,忽有人大喊道:“鬼被捉住了!鬼被監理司大人捉住了!大家快到衙門去看啊!”
喊話的人嗓門很大,不一會就跑到西大街那頭去喊了。
陳希平放下酒杯,一臉驚疑,與李初年對視一眼,目光投向府外,皺眉道:“是真的還是假的?這麼快?監理司的人這麼厲害?”
李初年默默搖頭,又點頭道:“聽這情況,是真的捉住了那厲鬼,先去看看再說吧。”
陳希平點了點頭,起身跟上。
李初年走在前頭,心思卻不在厲鬼被捉這件事上。他更好奇,那厲鬼這麼容易就被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