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千年壽命
惠風和暢,萬里無雲,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聽風樓中,說書先生口若懸河舌燦蓮花,直教人拍手叫好,猶如身臨其境,仿若已處於那話本故事之中。
聽風樓二層,一個小丫頭趴在護欄之上,手裏還拿着一個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蘆,紫衫羅裙短衣,唇紅齒白,秀麗的長發被編成兩條小髮辮垂在腦後,若非眼罩黑紗,倒真似仙童下凡。
小丫頭對面坐着一妃色抹胸長裙外套淺黃廣袖長袍的少女,一半長發用綢緞隨意束着,只叉了根冰藍色滴翠步搖,而另一半隨意披散,面罩輕紗,露在外面的一雙如秋水剪影般的眸子,溫柔似水卻空茫無定。
“三姐,這說書先生口才不錯啊。”小丫頭嘴裏嚼着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瀰漫。
“是不錯,否則這裏也就不會人滿為患了。”少女看着這人潮擁擠的聽風樓,神色冷淡,唯有看向自己的妹妹時,才會露出兩三點溫情。
“三姐,你說這個國師真的活了上千年?”雲墨興緻勃勃地咬着糖葫蘆,聽着樓下那抑揚頓挫的聲音。
少女為小丫頭倒了杯茶,嗓音如山谷迴音般靈動空明,“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空穴來風的,國師活了上千年就算其中有誇張的部分,但總歸還是有幾分真實的。”
“哎——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會有活了上千年的人,那絕對是個老妖怪。”小丫頭張牙舞爪地揮舞着雙手,看起來似是天真無邪的孩童。
“這可不一定,萬一真的有人能活上千年呢?”
少女握住小丫頭的手,將茶杯放入她的手中,小丫頭感受到手中的杯子,頓時將裏面溫熱的茶水一飲而盡。
少女看着妹妹如牛飲水般的模樣,眉眼含笑,溫柔似水。
“哦,聽姑娘這般,是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人能活千年?”少女聽到耳邊傳來男子戲謔的聲音,並未回頭去看。
少女的身後是用來遮擋視線的屏風,為兩張屏風之間為一格,每一格為一間,擋人卻不擋聲。
少女語氣淺淡,神色漠然,“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那若是此事為真,姑娘當如何?”
“自然是眼見為實。”
男子彷彿來了興趣,聲音大了幾分,“要知道國師大人可是我朝千年的守護神,尋常人見其一面都是三生有幸,敢問姑娘想不想見見這位國師。”
“不想。”
“……可姑娘不是說眼見為實?”
“一碼歸一碼,我信不信與見不見並沒有任何衝突。”
男子怎麼也沒有想到少女拒絕的如此乾淨利落,頓時有些尷尬。
小丫頭最是討厭隨便搭訕的男子,否則三姐也不會總帶着面紗,害的她都看不到三姐的盛世美顏了。
“喂,我警告你們少來找我三姐搭訕!否則小心我不客氣!”小丫頭擲地有聲,可惜略顯稚嫩的神聲色毫無威懾力,反倒透着幾分可愛。
男子被小丫頭的威脅給逗笑了,低沉沙啞的嗓音透過屏風傳了過來。
少女眼眸微動,她聽到了男子起身的聲音。
果不其然,隔間的竹簾被一把扇子擋開,與此同時,還伴隨着男子充滿笑意的嗓音,“在下易敘白,不知姑娘可願與在下交個朋友。”
“不願!”少女還未開口,小丫頭就坐不住了,大聲呵道。
易敘白仿若未聞,緊緊盯着少女。
“喂!你聽不到我說話是不是!”
“墨兒,坐下。”少女聲音淺淡卻有着毋庸置疑的強硬,小丫頭聽了后立馬乖乖坐下,不再言語。
而易敘白像是得到鼓勵一般,得寸進尺地坐到了少女的身邊,氣的小丫頭狠狠咬掉了一顆果子,像是咬着易敘白的腦袋,惡狠狠地嚼着。
少女感受到了生人的靠近,黛眉微蹙,對易敘白道:“易公子難道不覺得你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了嗎?”
“過分?哪裏?”易敘白打開他的扇子,一搖一擺的,端是風流倜儻的俊朗少年。
“隨意闖入他人隔間,言語輕挑,動作逾越,易公子不覺得太過失禮了嗎?”少女的聲音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寒涼。
易敘白像是被嚇到了一般,舉起雙手立於胸前,坐到了最外面的位置上,俊朗的面容上笑意漸深。
“不知姑娘姓甚名誰,交個朋友可好?”
易敘白繼續問道。
少女不答,卻突然問道:“國師在千年前可有摯愛之人?”
易敘白笑而不語。
少女也不急,慢悠悠地喝着茶,繼續聽樓下說書人的故事。
“國師在這千年裏,可有愛上過別人?”
易敘白依舊不答,反而饒有興味地看着少女,“你對國師的故事很感興趣?既然如此,只要你願意與我做朋友,說不定就能讓你見到國師,你想知道的就都能得到解答。”
少女只是淡淡掃了眼易敘白,“不必。”
“哎——別呀!”
“墨兒,我們該回去了。”少女對着小丫頭道。
“好的,三姐。”小丫頭應聲,順便還對易敘白做了個鬼臉。
看着要離開的兩姐妹,易敘白神色微變,還沒想好該怎樣將她們留下,卻聽到少女冷淡空靈的聲音。
“易公子,禮尚往來,小女子姓雲名塵。”
說完,雲塵便拉着雲墨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易敘白看着雲塵消失的方向,嘴角笑容微斂,眸中的黑漸漸暈染開來。
……
“三姐,你幹嘛把你的名字告訴他。”雲墨不開心的晃着雲塵的胳膊。
“為了後面行事更加方便罷了。”雲塵輕輕拍了拍雲墨的頭。
“三姐,你這次要找的人是這個國師嗎?”
“還不確定。”
“但是這個國師也太奇怪了,這個世界又不能修仙,怎麼可能會有人擁有千年壽命,”雲墨氣鼓鼓地繼續說道,“還有那個易敘白,都跟了我們一整天了,還有完沒完!”
“稍安勿躁。”
當路過一個小巷子時,雲塵拿走雲墨糖葫蘆上吃剩的簽子,隨手扔進了巷子裏。
“墨兒晚上想吃什麼?”
雲塵拍了拍雲墨的小腦袋,小丫頭掰着手指報菜名。
旁人只見一對姐妹比肩而行,卻不知巷子中多了個毫無生氣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