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鄉
“林宇，你真打算和你大伯出去闖蕩？”林宇和一位十六七歲少年並肩走在村口，這位少年是林宇的鄰居哥哥，這些年一直很照顧林宇。
林宇大伯說讓林宇收拾一下準備離開，這些天行李都是父母在幫忙收拾，而林宇則是忙着和自己的朋友們告別。
林家向來低調，所以林宇和朋友也只是說出去闖蕩，其實，就算是說自己要去仙山學習，也沒有人會相信。
林宇大伯的到來，改變了林宇的生活，十三歲正是學習普通知識的年紀，而現在卻要背井離鄉，去傳說中的仙山學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鐵蛋哥，其實我不想去！”
姜鐵蛋比林宇大了幾歲，這些年一直在村裡給人打工，懂得東西要比林宇多很多。
“要去，為啥不去！”鐵蛋看着林宇鄭重的說道：“難道你想在這窩一輩子？像我一樣，現在給人打零工掙錢？要是這機會給我該多好！我一定出人頭地，不再收人欺負！”
“那我去和大伯說說！”
林宇看着鐵蛋哥認真的樣子，心裏想着即便是挨罵，也要幫鐵蛋嘗試一下。
“別別！”姜鐵蛋連連搖頭：“不用去說，我也只是發發牢騷，我知道自己這輩子能幹啥！你大伯帶着你去闖，難道我還不能自己去闖？”
說到這，姜鐵蛋嘆了口氣，然後鄭重的看着林宇：“林宇，你記住，以後可不要這麼實在！”
林宇撓了撓頭：“我，我不…”
“你可別不當回事，就像是我給村長打工，都經常會被人欺負！”姜鐵蛋說著擼起自己的袖口，那胳膊上全是被鞭打的痕迹：“這個世界，不是你欺負我，就是我欺負你！”
林宇看着鐵蛋哥的傷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柔弱的他眼淚開始打轉。
“哭什麼，我都習慣了！”鐵蛋哥淡定的笑了笑：“你這麼愛哭，以後肯定有很多人會欺負你的，記住，不管以後遇見什麼樣的委屈，都要忍住不哭！等你走了，我也打算出去闖闖，我可不想一輩子待在這裏！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姜鐵蛋說出了心中所想，下意識的將瘦高的身板挺直，笑着看向林宇。
“你快點回去吧，現在最捨不得你的就是你的父母！”
林宇點了點頭，快步往家走去。
少年時就是這樣，總感覺每天已經有大部分時間和父母在一起，抽出來時間和朋友聚聚顯得彌足珍貴；當年紀大了就會發現，和父母在一起的時光才是最珍貴的且永遠無法替代。
林宇沒到家，便看見爺爺打着掃帚掃着已經被掃的十分乾淨的門口，也不知道爺爺在這裏掃了多少遍。
遠遠的看見自己的孫子從村口往回走，老人就站在門口，手裏拿着掃帚，也不打招呼，就這麼的看着林宇，彷彿永遠也看不夠。
林宇看着爺爺不斷地招手，少年的他只覺得爺爺老了；多年後的他，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心中滿是心酸和感動。
“幹什麼去了！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趕緊回家！”
直到林宇走到近處，爺爺皺着眉，眉角笑着，表情卻嚴肅的說道：“你大伯正在給你奶奶治眼鏡，你還不趕快去看看！明天你可就走嘍！”
林宇砰砰跳跳的回到家裏，奶奶正坐在木床上，左眼上貼着一朵粉紅色的花；而大伯則站在奶奶的前面，滿頭大汗的做着各種各樣的動作，配合著大伯的體型，這些動作甚是滑稽。
“奶…”
林宇剛想叫自己奶奶一聲，嘴便被父親林國堵住了。
“別出聲，不要耽誤你大伯給奶奶治眼鏡！”
奶奶的左眼前兩年看不見了，這些年奶奶的右眼也越來越看不清東西，林國找了周圍村裏的醫生，都說奶奶的眼疾沒辦法治療，也正因為這個，林宇對大伯還有自己的三叔、姑姑印象不好。
因為，他們都不來照顧奶奶，甚至說好幾年都沒有回來了。
看着大伯回來，至少證明他還記得這個家，在想到大伯在仙山給仙人當廚師，林宇至少是可以理解大伯，而另外的叔叔和姑姑，林宇無法認同。
“這就能治病？”
林宇看着面色猙獰、滿頭大汗的大伯，不由的撇了撇嘴。
“要不行就算了吧！”正襟危坐的奶奶發話了，也不知道保持這個姿勢多久，奶奶也有些疲憊了：“眼睛瞎了就瞎了，反正這輩子也沒怎麼出過家門，即便是瞎了，也不算殘廢！”
“娘，你別動，馬…馬上就好了！”大伯喘着粗氣說道，隨後又過去了一刻鐘的時間，在一直圍在房間周圍看着的林宇母親忍不住找了個凳子坐下后，大伯大吼一聲，隨後那貼在奶奶左眼上的粉色小花發著淡淡的紅光，然後從眼窩上落了下來。
“娘，你看看能不能看見東西了！”大伯恭敬的說道。
“啊，娘你怎麼樣！”
“奶奶，你怎麼樣！”
“老伴，你怎麼樣……”
在大家關切之中，夾雜着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先把我扶起來！”林宇母親用手拉住正要前往奶奶處的林國說道。
“你怎麼了！”
看着坐在地上頭髮混亂的妻子，林國不由問道。
“還不是被！”說著林宇母親掃了一眼大伯：“被大伯那一嗓子嚇得！”
後半段話音很小，但眾人因為關切沒人說話使得周圍很靜，故而聽得極為清晰，看着狼狽的林母，眾人不由的笑了起來。
“我能看見了！”
奶奶的聲音夾雜在笑聲之中，隨後眾人又都圍在了奶奶身邊，為奶奶的眼睛進行慶祝。
“大伯，你真厲害！”林宇不由的說道。
大伯摸了摸林宇的頭，笑道：“如果你能拜一個仙人當老師，你會更加厲害……”
大伯的話，驅散了這幾日躊躇之感，讓林宇多了些對仙人的憧憬。
在一夜為奶奶雙眼復明慶祝之後，第二天一早，大伯便找了輛馬車，帶着林宇匆匆而去。
林宇爺爺奶奶，父親母親一家四口站在村口，看着消失在遠處的馬車淚流不止。
爺爺奶奶的頭髮多了幾縷青絲…
林母哭着趴在林父懷中，那額頭多了些許皺紋…
林國挺拔的身子，這一刻萎縮佝僂起來…
他們的兒子、孫子長大了，而他們更老了…
他們雖然不說，但他們的心早已跟着馬車，隨着自己的兒子、孫子離開了這個生活了一輩子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