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奇妙蓍草占卜
海大槳想也不敢想百萬兩銀子有多少,怕是整間屋子也裝不下。
他看看天都黑了,就問邋遢老道,“道長餓了沒,我去給您弄點吃的。
咱老百姓能求啥?只求別再有災禍,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哩。”
“晌午吃的太多,不覺得餓。”
邋遢老道拍了拍肚子,抬頭看看帶着縫隙的屋頂,“房子可是找好了人來修?”
“人都找好哩,東頭的泥瓦匠是個好把式,就是不知道這幾日天氣如何。
萬一被雨淋,那就白費了功夫。”
邋遢老道哈哈笑道,“這有何難,待貧道算一算。”
一凡看見老道將一張麻布鋪在地上,那布上畫了許多星辰圖案,他掏出幾根草梗撒向空中,喃喃念着聽不懂的話,“虛危室壁天半陰,奎婁胃宿雨冥冥,昴畢二宿天有雨,觜參二宿天又陰。
井鬼柳星晴或雨,張星翼軫又晴明,角亢二星太陽見,氐房二宿大雨風,心尾依然宿作雨,箕鬥牛女遇天晴。”
等那些草梗落下,老道便觀察它們所在的位置,“蓍草占卜,九七五三。
運氣不錯,最近幾日都沒雨水,若今晚再有東風起,明日定是好天氣。”
邋遢老道告訴海大槳明日即可動工,一凡想問這是什麼妙法,老道忽然說自己有要緊事,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海大槳去約了泥瓦匠,沒過多久,竟然真的颳起了東風。
一凡躺在床上,心想這老頭還真是神秘,不過也是打心裏欽佩老道學識淵博,料事如神。
睡醒起來,果然好大個太陽。
早早的就有幾個人用車子推着梯子、板材、叉子、鏟子等工具進門。
最前面的青年邊走邊叫道,“海叔,您昨夜裏說的可真是准哩,敢情以後天氣都要問你嘍。”
海大槳不便多說其中緣由,只是憨厚的笑,還拿出些煙葉給那些人抽。
幾袋煙抽完,其中一個年歲大點的工頭簡單拜了拜,吩咐下去動工。
他讓海大槳先把屋裏收拾利索,被褥桌椅的一應傢伙什都遮蓋嚴實,再去找些干稻草。
海大槳抱來稻草,就有人用鍘刀切碎了備用,一凡看的稀奇,也跑過來幫忙。
那些人卸下工具,脫下汗衫,露出來結實的臂膀。
青年把梯子立在牆邊,他手裏提根棍子,麻利的爬上去檢查房頂,還把那些鬆散破損的地方敲的規整。
做完這些,青年丟下木棍,有人又遞上去木尺,他便測量起長短寬度。
下面的人記下,又把帶來的板材鋸成相應的尺寸。
等把房頂前後都檢查一遍,兩個人挖來幾車黃土,篩選出裏面的石子雜物,再把土圍成一個坑。
青年提來幾桶水,倒進土坑裏,那些人就用鏟子來回的翻,和成半硬不硬的泥巴。
青年吆喝一聲,那工頭站了起來,他看過泥巴,點了點頭,讓人把切好的稻草梗撒在裏面。
那些人便光着腳去踩,這樣可以讓草梗和泥巴混合的更均勻。
一凡覺得好玩,也想進去踩,海大槳不讓,叫他不要搗亂。一凡嘟着嘴,挖了一塊泥巴,蹲在旁邊捏泥人。
踩了有一刻鐘,那工頭剷出一坨混合著草梗的泥巴,用手捏了捏,說道,“差不多哩。”
先前的青年又爬上梯子,將截好的板材蓋住漏洞,使勁將木板兩端插進茅草屋頂,算是支好了骨架。
下面的人把竹席割開遞上去,青年便覆在骨架上,竹席周邊也塞的嚴實。
另外一人早已挑出稻草,捆成一束一束的小捆,抱到上面后,蓋住竹席排列整齊。
等做完這些,青年又忙碌起來,他用鏟子將泥巴鏟進木桶,費力的提上去,倒在稻草捆上攤勻,壓的嚴嚴實實。
另外幾處漏洞也是這般處置,最後再鋪上一層厚厚的干稻草,用泥巴壓住后,就算完工了。
日頭很盛,那幾個人忙活一陣,汗珠子都順着黝黑的脊樑往下淌,因為有灰土,流出來許多道黑杠。
海大槳讓他們歇息,還把燒好的水端出來,給他們泡茶。
年紀大點的工頭告訴海大槳,“再有兩天好日頭,就能晒乾曬透哩,不怕雨淋。
海老哥,照俺說哩,不如在屋頂加上瓦片哩。
磚瓦多抗造,縫隙里再抹上石灰黏土,俺保證滴水不漏,三五年都不用修補哩。”
“那得多少錢哩,這不也挺好,挺好。”海大槳看着房頂笑,他平時捨不得開銷,只想多給一凡留點積蓄。
那些人喝完茶,海大槳問起工料錢,趕巧邋遢老道又回來了。
“修的很快吶,才半天功夫。”邋遢老道進門樂呵呵的說道。
那工頭一問,知道是邋遢老道讓修的房子,他擺擺手,錢也不要了。
海大槳說道,“這哪能行,可使不得。”
“海老哥,咋使不得?”
那工頭讓夥計推着車子就要走,“前幾日的災禍,要不是道長出手,哪個能避開哩?”
見他們就是不肯收錢,海大槳很無奈,“要不這樣哩,還有昨日打的魚,掛在窖里新鮮着哩。你們提了下酒去。”
“這個好,這個好,哈哈。”那幾個人笑着收下了。
一凡看見邋遢老道,就跑過來,讓老道看他捏的泥人,還問泥人和老道像不像。
那泥人怪模怪樣,粘了幾根稻草當鬍子,老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臭小子,你這是捏的我啊?那我可要仔細瞧瞧。”
邋遢老道把泥人拿在手裏端詳,“倒是和師祖有點像,不錯,等曬好留給我。”
一凡聽老道誇獎,他很高興,便找來一塊石頭,把泥人放在上面曬。
邋遢老道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凡,他轉過身問海大槳,“海施主,之前的事,是否考慮好了?
這孩子身世特殊,卻是修行的料子,不知施主尊意如何?”
邋遢老道在等待海大槳一個答覆,海大槳沒吱聲,他掏出那桿旱煙袋,裝上煙葉,吧嗒吧嗒的默默抽着。
等煙葉燃盡,再不冒煙,海大槳翻過來煙鍋,在那石頭上磕了磕。他抬起頭,內心也做好了決定。
“老漢想過哩,世道艱難。如今漁汛也是反常,生計難做哩。”
海大槳嘆了口氣,感慨道,“看看那幾個漢子,個個曬的和黑炭似的,東奔西走,只為掙口飯吃,可是不容易哩。
打漁就怕三長兩短,放牛也不能放一輩子,一凡跟着道長也好,總得有個出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