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越來越多的線索
“什麼?”洪奇峰一驚:“你們能確定嗎?”
“是的,我們本來是在系統里搜索不到,後來因為韓遂來認屍時留了指紋,錄入的時候,發現跟刀柄上的指紋是吻合的。”
“好,我知道了,有什麼其他線索我們及時溝通。”
掛了電話,劉浩然興奮地湊過來問:“洪隊,真有新的線索了?”
洪奇峰一邊思索一邊點點頭,說:“嗯。”
“那現在怎麼進行下一步?”劉浩然問。
“叫上李雲白,我們去一趟法醫鑒定中心。”
不一會兒,劉浩然叫來李雲白,兩個人快步跑到洪奇峰面前。
對於年輕的刑警,跟着隊長去查案總是很積極,既能快速學到實戰經驗,又可以避免在辦公室處理無聊的文書工作。
洪奇峰帶着兩個年輕的刑警來到車庫,剛拿出鑰匙,劉浩然就搶着說:“洪隊,讓我來開車吧?”
洪奇峰一聽,欣然把鑰匙遞給他,半開玩笑說:“公家的車,蹭壞了可得扣你工資啊。”
李雲白也附和着說:“洪隊,你放心,他開車還真不錯,我坐過他的車。再說,真要蹭壞了,就讓他給隊裏白乾兩年。”
劉浩然卻信心滿滿:“放心,我慢點開。”
劉浩然上車點火發動車子,向鑒定中心的方向開去。
法醫鑒定中心在濱海武警醫院的一個單獨的院落里,離公安局不遠,開車過去用時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洪奇峰一下車,就直奔鑒定中心主任何墨的辦公室。
何墨正在整理資料,看到洪奇峰來了,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她一邊繼續整理資料一邊說:“我剛才還在想你什麼時候肯定要來,別急啊,我正在整理這個案子目前搜集到的所有證據,馬上來跟你彙報。”
洪奇峰笑着說:“不急不急。”示意兩個年輕人先在辦公桌旁邊的沙發坐下,自己去卻不坐,慢慢溜達到何墨堆了一堆東西的桌子邊。
還沒等他靠近,何墨就舉起一隻手制止道:“停,不是說不急嗎?還往我這湊什麼?”又揮了揮手裏的文件,說:“這裏太多文件,弄亂了等會我又得重新開始整理。”
洪奇峰只好訕訕地退到沙發邊,也坐下來。
劉浩然和李雲白兩個年輕的刑警第一次看到這樣一幕,疑惑地對視了一眼:誰能想到整個公安機關還有人敢這麼跟洪隊說話的?連局長見到他也都要敬重幾分。
好在等的時間不長,何墨已經麻利地整理好文件,分成三個部分,然後準備依次拿到沙發前的茶几桌上。
劉浩然和李雲白見狀,站起身準備上去幫忙,被她一揮手全部制止了。
兩個年輕人只得把身體僵在半空,看着她自己一趟趟拿過來。
全部放好后,她坐下來,輕輕把額前散落的頭髮捋到耳後,吸了口氣,開始說:“這裏有三個部分,一部分是現場照片,一部分是屍體表徵報告整理,另一部分是帶回來的微粒檢查報告和痕迹報告目前完成的部分。不能弄亂順序和位置。”
這話是對劉浩然和李雲白兩個年輕人說的,他們剛才想幫忙被制止,何墨這才跟他們解釋清楚。
“那你給我們具體講講吧。”洪奇峰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後朝何墨問。
何墨點點頭:“嗯,上午電話里我也跟你提過了,從死者的屍體表徵來看,死亡時間應該是3-5天前,後來我們又比對了一下這幾天的天氣情況和屍體現場環境,進一步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在72小時左右。”
洪奇峰點頭,卻並沒有打斷何墨說話的意思。
“從死者的脖頸前側的縊溝來看,在甲狀軟骨與舌骨之間,繞向頸部兩側,沿下頜角斜行向上,再升入發跡,至枕部形成提空,這就是俗稱的‘八字不交’。”
何墨說了一堆專業術語,讓劉浩然和李雲白聽得雲裏霧裏。
“是典型的自縊死?”洪奇峰問。
“我只能說從縊溝形態來說,一般是這樣判斷的。”
“你的意思是······”洪奇峰問。“這裏面還有疑點?”
何墨微微點點頭,從現場照片翻出一張照片,遞給洪奇峰:“這是死者縊死用的繩索。”
洪奇峰接過照片,何墨就接著說:“這個繩索的系法比較特殊,你看這裏,一般自縊的人,都會選擇把繩索穿過固定物體,然後打個結形成一個圈,再把脖子伸進去就能完成縊亡。”
何墨一邊說,一邊用筆在空白的紙上畫了個大概的形狀。
“這個不一樣!”洪奇峰篤定地說。
“對,”何墨接著說:“這個案子裏死者自縊用的繩索,是在一端單獨系成一個活結繩套,另一端系在繩套的活動繩上,這樣系法非常獨特。”
“哦?”洪奇峰不解。
“這種系法,對於自縊的人來說是非常致命的。因為一旦活結繩套套住物體,比如人的脖子,只要重力稍微一拉,再想掙脫開就幾乎不可能了,因為它只會越掙扎越緊。”
“也就是說,用這種繩套自縊,那就報了必死的決心了?”洪奇峰問:“還是說,這繩套不是死者自己系的?”
“你問的問題屬於心理學了,我不擅長。”
何墨拒絕直接回答洪奇峰,繼續自己的話題:“我查了一下,這個活結的系法,有點像漁民捕魚時系漁網繩的那種系法。”
洪奇峰點點頭,看了看繩索的照片,又問:“還有其它疑點嗎?”
“還有就是,這種繩索並不是一般居家生活常用的繩索,卻同樣也很像漁民捕魚船上用的拉網繩,輕便結實而且承重能力很強,不會輕易被拉斷。”
聽到這裏,一旁的劉浩然解釋說:“這個應該不奇怪,韓老太早點在年年余漁具廠工作,有漁船用的拉網繩並且熟悉繩索系法,應該屬於正常吧?”
何墨聳聳肩:“也有這種可能啊。”
“但是她的兒子韓遂,現在也在年年余漁具廠工作,而且還是副廠長呢。”李雲白髮表了自己不同的意見。
說完之後,兩人就都看着洪奇峰,看他有什麼意見。
可是洪奇峰卻好像沒聽見他們說什麼一樣,只顧着對着照片上的繩索出神,沒有回答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話。
何墨看他停在那裏好久都不動,忍不住一把將照片從洪奇峰手裏抽回來,放回照片堆里。
重新又拿出死者照片,繼續快速說:“死者雙頰腫脹、發紺,呈瘀點性出血,有玫瑰齒,小便失禁。這些都是縊死的典型特徵,沒什麼特別的疑點。”
說到這裏,何墨停了一下,指着照片中的一處說:“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雙膝前側有擦傷,但是很輕微,應該不是嚴重暴力跡象。”
“一般這種傷,會是什麼情況下產生的?”這次是李雲白問的。
何墨挑了挑眼皮看了李雲白一眼,回答道:“能產生這種傷痕的情況就太多了,因為這痕迹很輕微,一般蹭在桌子腿上,不小心跌倒在家裏的地板上,或者雙膝抵住某個堅硬物體時間稍微長點,都會造成這種痕迹。”
“跪在地上呢?”洪奇峰突然問道。
何墨愣了一下,隨即拿起照片,很認真地又看了一遍,慢慢點點頭說:“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洪奇峰輕輕頷首。何墨見他沒有其他問題,繼續說:“屍體表徵大概就是這樣。”
說完她又開始翻那堆照片,最後翻出那把刀的照片和一堆資料,接著說:“這是現場找到的那把刀,我們在這上面發現了兩種不同的指紋。”
說著,拿出筆在照片的刀身和刀柄上分別畫了一個圈。指着刀身上的圈說:“這裏是死者的指紋出現的地方,從指紋排布的狀況看,應該是像這樣抓住刀背的。”
何墨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了一下抓的方向。然後又指着刀柄上的圈說:“這裏發現了死者兒子的指紋,就是那天來辨認屍體的韓遂的指紋。”
“這麼說,”劉浩然插話說:“可能是韓遂拿着刀刺向韓老太,被韓老太用手抓住刀背奪下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