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再無退路
匆匆而來的下人傳達了前廳開席的消息，西門府上的姨娘們趕緊帶着眾位夫人前去赴宴。
泠落也被眾人簇擁着向前走，置身於這樣一群嘰嘰喳喳、脂粉熏人的鶯鶯燕燕中，她雖然極度反感，卻依然還要保持得體的微笑，情緒不能有半點外露。
真真是論一國王妃的自我修養。
宴上，男賓女賓分開而坐。廬江一帶並未將男女大防看得特別重，男女之間未有屏風隔開，但還是隔了一個過道。
泠落因為身份特殊，她的位子被安排在男賓首桌，和雲端憶、廬江太守、西門豹以及新任刺史一道。
可坐八人的寬敞大圓桌，就安排了五個人，即便西門府布菜的侍女站在一旁伺候，看着也有些空曠。
雲端憶不習慣有女人近身，脂粉味一濃，他就忍不住咳嗽，於是影站在他身後布菜，泠落今天出門本就從太守府帶了婢女，自然用不着別人伺候。
泠落和雲端憶的距離還算是近的，中間隔了一個布菜的婢女，她和右邊的新刺史幾乎隔了三個空位。
太守坐在雲端憶一旁，西門豹的位置正好在泠落對面。
徽州戲班，揚州瘦馬，宴上吹拉彈唱、歌舞戲曲應有盡有。
即便是見慣宮廷盛宴的泠落，也是第一次見如此熱鬧而極富市井氣息的場面。
與其說這是一場盛大的升遷宴，倒不如說是酬謝宴。只見泠落剛到，西門豹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人逞上了千金重禮贈予王妃和世子，以感念提攜之恩，攀龍附鳳之心不言而喻。
席上全是硬菜，擺着山珍海味，可泠落根本就沒動筷子，前方西門豹直勾勾的眼神早就讓她胃口全無。
吃什麼？她今天都快成一盤菜了，這頓飯吃的可稱得上是如坐針氈。
見泠落幾乎沒有動筷，西門豹不由關切了一句。
“王妃可是不喜歡這菜色？下官這就讓人再去準備。”
“不不不，不必了，本宮不餓。”
西門豹點點頭，轉頭對身後俯首的小廝低聲吩咐着什麼，只見那小廝退了下去。
隨即，便見西門豹手裏的象牙玉箸掉了一隻，正要彎腰去撿，見他身邊沒有小廝伺候，新任刺史趕緊獻殷勤。
“西門大人，下官來吧。”
西門豹笑着輕搖頭，“本官自己來。”
錦緞桌布下，西門豹的手越過地上的玉箸，彷彿長了眼般的徑直伸向對面泠落裙擺下規矩併攏的腳踝。
吃飯的時候突然被一隻大手握住腳踝是什麼感覺？宮離殤都沒有西門豹這麼無禮過，泠落炸毛般地僵坐在原地，眾目睽睽之下一動不敢動。
雲端憶是第一個發現泠落異樣的人，不用低頭掀開桌布看就知道撿筷子的西門豹正在桌子底下當眾調戲璃王妃。
可泠落的沉默和忍受換來的卻是得寸進尺，本握着她腳踝的那隻手，開始肆意遊走在她的小腿上。
泠落雖然沒吭聲，可她緊緊攥着桌布，咽不下氣的樣子還是引起了身後三步遠的葬的注意。
而且這西門豹撿個筷子時間着實是有點長了。
葬剛上前一步便被不動聲色繼續坐着用膳的雲端憶給制止了，只見光風霽月的雲世子將左手背在身後偷偷做着小動作，示意葬退回去。
說好用美人計，慕容泠落要是連這點突發情況都應對不了的話，那還用什麼美人計？趕緊走為上算了。
而且，被摸下腳怎麼了？美人計哪有一點虧也不吃的？又不是讓她陪睡，還是那句話，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於是，向來忠心耿耿的葬就聽從了素來與宮家兄弟交好的雲世子的指示。
看着自家王爺臨走之前將媳婦千嚀萬囑託付給的人面不改色地看着一個色鬼大庭廣眾之下調戲着他摯友的髮妻。
此時心急如焚的泠落並不知道身旁這倆人往來無聲的大戲，不然她一定滿臉問號。
她不理解，這些男人的腦迴路真的是讓人難以理解。
遠在懷寧的宮離殤更不知道他最為信任的摯友每天是怎麼縱容一頭不懷好意的惡狼在他頭上肆意撒野的。
可憐那不知情的璃王，每天都面臨著巨大的被綠風險。
泠落看也不看，另一隻腳直直往他胳膊上一踹，她手裏的筷子隨之一滑，掉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西門大人這麼喜歡撿筷子，那就把本宮的也撿了吧。”
西門豹也不生氣，笑着領命。
“能為王妃效勞是下官的榮幸。”
當西門豹拿着兩隻筷子直起身來的時候，眼尖的人很快便注意到他右手手腕衣袖沾上的一塊塵土，雲端憶知道，那一定是慕容泠落剛才踹出來的。
這頓飯從如坐針氈到膽戰心驚，泠落還要時時刻刻提防這小人偷襲，好在西門豹識時務地沒再整么蛾子。
此時的泠落有些後悔，她或許一開始就不該出這麼一個餿主意的？
以身為餌，這度一旦把握不好，她連個渣都不剩，更不要說能全身而退了。西門豹哪裏是善茬？
於是，回去的馬車上，泠落平靜的問着雲端憶。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現在來得及嗎？”
“事已至此，你覺得西門豹會放過你？”
泠落不語，陷入沉默。
“以你的臉，即便一開始你沒存着故意勾引的心思，西門豹也會想方設法的勾引你，因為他就是這樣上位的。”
即便沒有經歷這個如果，泠落也知道很有道理，她突然覺得有些噁心，轉過頭失態地捂住嘴巴，強忍下乾嘔的衝動。
“慕容泠落你要知道有些決定一旦做了就沒有退路。”
“呵，我向來知道。”
泠落冷笑，她的聲音平靜卻藏着刺骨的冷意，當年雲端憶追殺她的時候不也是不死不休嗎？
“雲世子，本宮有些不舒服，勞煩您下車，讓我一個人在車裏歇會。”
雲端憶抬眸看向泠落，又開始折騰他了，算了，折騰就折騰吧。
“王妃有命，端憶不敢不從。”
泠落緊緊攥着手裏的帕子看着雲端憶規規矩矩地下了馬車。
她恨，即便前方是豺狼虎豹她也不能因為害怕向仇人示弱。
讓雲端憶護佑她？簡直是痴心妄想。宮離殤，真的是瞎了眼的宮離殤，泠落握緊拳頭，漸漸閉上濕潤的雙眼。
她上次感到這樣無助的時候，身邊還有小明，可這次什麼也沒有了。
小劇場：
宮離殤：愛是一道光
西門豹：綠到你發慌
泠落：指引你們互掐的未來
雲端憶：頭上帶點綠，生活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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