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
林曉天對於機長的表現很滿意。雖然對方有可能在以後國家安全部門的調查人員面前吐露真相，可是他絲毫不擔心。反正沒有影像資料，就算國家安全部門知道了，想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也沒有那麼容易。
走出機場后，遠遠的就看到前面不遠處圍着不少人。
那些人中間，幾名武警正拉着位穿着昂貴西裝的中年人。
中年人神色猖狂，兩張臉微微有些浮腫，正是之前坐在林曉天身邊的那個傢伙。
他指着腳邊那位蜷縮作一團的老人，不斷叫罵著。
兩個武警把他往警車裏拉，他還不斷叫罵著，姿態十分之囂張。
老人穿着樸素，背對着林曉天，躺在地上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
圍觀的眾人指指點點，不時發出些低聲討論，可是卻無一人上前幫忙。
林曉天覺得老人背影有些熟悉，走過去想要幫忙，機場附近的醫護人員卻先他一步趕過去，將老人扶上醫用床。
“唉，這世道啊，好人難當啊。”有人嘆息。
旁邊馬上有人附和：“可不是嘛。以前有年輕人扶老人起來被訛錢，現在倒好，又出了個老人扶年輕人被年輕人打。”
“是啊，照這樣下去，誰還敢當好人。這老人本來也是好心，看到對方摔倒了過去扶一把，哪知道對方居然誣陷說自己名貴的衣服被弄髒了，惡語相向還動手打人。”有人嘆息。
旁邊人點頭稱是，同情的看着被推走的老人，搖頭道：“看這個中年胖子的穿着，肯定是有錢有勢的人物，就算被帶回警局，最多也就賠點錢了事。可憐這位老人，好心幫人還白挨了毒打。”
林曉天聽說情況后，心裏很是為老人不平，如果不是看到有警察在，真恨不得直接衝上去，狠狠揍中年胖子一頓。
幾分鐘后，中年人被武警帶進警車，人群開始散去。
林曉天找了輛出租車，報了老家的地址。
坐在出租車上，他望着窗外，眼中帶着些異樣的光彩。
十年時間過去了，明珠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往日比起其很多縣城都不如的城市已經不見了，呈現在他面前的是林立的高樓大廈，一路的燈紅酒綠，繁華都市的形象躍然眼前。
明珠都變了，家裏會變成什麼樣呢？老爹、大哥、老三他們都還好么？很快我們就要再次重逢了，他們會是怎麼樣的表現？這麼多年不見，我又該跟他們說些什麼？
這一刻，昔日傭兵界裏讓人聞風喪膽的“天神”林曉天居然緊張了。
一旦想到老爹和那些兄弟，他好像又成為了當初那個十五歲的青澀少年。
時間飛逝，出租車最終還是停下了。
林曉天深吸口氣，從出租車中下來。
周圍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茂密的樹木間，夾雜着幾個破敗且陳舊的小屋子。出租車開走時，汽車的轟鳴聲驚起一陣飛鳥聲。
林曉天呼吸着故土的空氣，看着曾經日思慕想的場景，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他以前聽人說，有人離開故鄉外出打拚幾十年待年邁再回國時，老淚縱橫的跪倒，瘋狂的親吻大地。
直到此刻，他突然就理解了那位老人的情愫。
我回來了。
林曉天輕聲說了句，大步向著老家的屋子走去。
十年過去了，除了風雨歲月沖刷過後的斑駁，老屋並沒有多少變化。
門並沒有關，從外面就可以看到裏面，還是熟悉的佈置，一切彷如以前。不變的是房子，變得是歸人的心。
林曉天躊躇片刻，輕輕叩響房門。
“有人在么？”
“誰啊？”屋子裏傳來道清脆悅耳的稚嫩聲音。
“老爹在家么，我是老二，我回來了。”林曉天喊。
屋子裏傳出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一位少女從房間中匆匆忙忙走了出來。
少女十六七歲的模樣，穿着樸素，梳着標準的學生頭，沒有經過絲毫刻意打扮，卻顯得格外清麗。
“你是二哥？”少女聲音中帶着些難以置信。
林曉天打量着她，微笑着問：“你是？”
“沈依依，也是老爹收養的。老爹常常跟我提起你。”少女講話時，目光不時看向他的面龐，暗中和老爹的描述以及老照片上的形象對比。
林曉天聞聲心頭又有些觸動。他再次深吸口氣，片刻后才開口問：“老爹呢，他還好吧？”
“老爹還好，只是上了年紀，身體不如以前硬朗了。他一直挂念着你，如果知道你回來了，肯定會高興死的。”沈依依說著，忽而想到什麼般，連忙走出去幫他分擔行禮，“我真是笨死了，居然讓你在外面站了這麼久。快進來吧，二哥。”
兩人進了屋子后，沈依依又急急忙忙去給林曉天倒茶。
“依依，不用客氣。”林曉天微笑着看着她。
沈依依笑呵呵的，吐着舌頭道：“老爹最疼你，要是讓他知道我怠慢了你，肯定會責怪我的。”
“老爹什麼時候是偏心過。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的，坐下吧。”林曉天笑着說。
沈依依坐下，好奇的問他些問題。
林曉天也不藏私，只要不涉及隱秘的，都會告訴她。
兩人交談十多分鐘后，他突然想到幾個兄弟，就隨口問了出來：“大哥和老三呢，怎麼不見他們，是和老爹一起出去忙了么？”
“沒有，大哥三哥早就搬出去了。他們都有了自己的事業，在外面拼搏呢。”沈依依回答。
“有出息了？怎麼還讓老爹吃這些苦頭，受這些累？”林曉天聲音中帶着些怒氣。
沈依依連連擺手，解釋道：“大哥和三哥都很疼老爹，是老爹自己非要守在這裏。大哥三哥說服不了老爹，但只要一有空就會回來陪他。”
林曉天點點頭，他就知道，自己那幫兄弟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他正準備再多問點關於大哥和三弟的情況時，屋子外突然傳來陣急促的腳步聲。
“依依，不好了！”
人還未至，房子外便響起道緊張的老人聲音。
沈依依和林曉天都扭頭看了過去。
急急忙忙趕來的是個腰背微微有些佝僂的老人，他看到林曉天後，稍微愣了下，隨即將目光轉向沈依依，慌慌張張道：“你老爹讓人給打了，現在都被去醫院躺着了。”
“什麼！老爹被人打了！”林曉天蹭的從座位上坐了起來，眼中冒出絲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