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會溫柔地笑

這日才剛剛開始，古道漫便有些心神不寧，夏風很燥熱，蟬鳴的聒噪十分擾亂人心，麻雀跳躍在她們眼前，那嘰嘰喳喳的多嘴聲好似在議論着什麼熱鬧的事。

古道漫有些悶悶不樂地看着它們，不知怎的，她的心思簡直亂如麻了。任誰都看得出古道漫的眼神是放空的，早已經六神無主了。

顧草昕有些擔心她，原是想問的，但她的表情彷彿就在說著——我在沉思。

課本書包也是顧草昕幫她整理的，去教室也只能顧草昕騎着自行車載她……古道漫一直心不在焉的，她心中空了一塊，好似有什麼重要的事，一件她必須要去做的一件事，在記憶中的那片森林，有一棵參天大樹被連根拔起，那缺失的土坑荒涼得集滿了露水。

前幾天古道漫還沒有這種感覺，但今天卻好似有什麼在莫名地刺激着她。

“你別發愣了，快點上樓，別摔着。”顧草昕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引着古道漫上樓。

古道漫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她也有低頭看路，只是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正說著，顧草昕抬頭看見了顧爾御夜宇挺等人，他們正巧也剛到，就快她們幾步到教室門口。“顧爾御今天來得也那麼早啊。”她有些驚訝地說道。

“嗯？”古道漫奇怪地抬起了頭，果真是顧爾御他們，顧爾御好似感到了後面有人在看他，他微微地轉過頭，憑着餘光便大概知道了是誰。

一開門，孟老師激情昂揚地向各位問好道：“同學們，早上好。”

人們給他的設定就是這樣，他永遠也不會覺得疲憊。

“孟老師早。”學生們紛紛向孟老師問好道。

“古道漫同學，你看起來精神好像不太好啊，難道是昨晚功課做太晚了？看來有必要考慮一下改善一下作業量。”

“我沒事，可能是因為還沒休養好，最近體質有點差。”古道漫心不在焉地答道，她看了看四周，教室里只有一些同學。

“請來講台前做一下簡單的身體檢查。”

“好。”古道漫走向講台面前，她與顧爾御的視線正好交織了一下，顧爾御飛快地瞥過她一眼，就看向別處了。

古道漫能看出，顧爾御昨晚也沒睡好。

“很正常，精神不好可能只是受到頭部撞擊的後遺症，記得好好休息。”

“謝謝孟老師。”古道漫習慣性地捂了一下頭，雖說傷口結痂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一旦碰到還是會隱隱作痛。

她走回座位時故意看着別處，不看向顧爾御，可能是想起了顧草昕昨天的話，她看見顧爾御時竟有些害羞了。

可是沒多久，古道漫還是沒能忍住，她轉過了頭，雙手搭在椅背上，臉擱在上面，小心翼翼地用眼睛仰視着低頭正在整理着學習資料的顧爾御，顧爾御的眸子低低地看着，眼帘垂下，正逢陽光灑進，落了他的眼眸上，淺灰色的睫毛根根分清層層疊加，微塵輕盈地飄蕩着，悄悄停息在他的眼帘上。

顧爾御見古道漫半天未說話，而他又被那道牢牢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輕聲地淡淡問道：“什麼事？”

“老實說，昨晚你是不是也沒睡好？”古道漫有些擔心地問道。

“你是說，你昨天也沒睡好？”

“……嗯。”古道漫有些小聲地乖順應聲道。

“你在擔心我？”

“誰說的——你昨天是不是跑回去的？我，只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古道漫有些歉意。

“別亂想了。”顧爾御很是平靜地說道。

“我……”古道漫猶豫着。

古道漫還沒說完，顧爾御用筆輕輕敲了敲她的頭，古道漫縮了縮腦袋。不知是否是看錯了，古道漫抬起頭時正逢上了顧爾御眼中略帶溫柔的笑意——古道漫是第一次看見他溫柔的笑，他的眉目很溫暖很迷人，那雙淺色眼能將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包涵而概一般。

古道漫不禁多看了幾眼：他也會那麼溫柔地笑啊……

顧爾御的神情很快又恢復到平常的樣子，見古道漫還在看着他，他淺淺問道：“你還有事嗎？”

“啊？不！沒有沒有。”古道漫連忙搖頭，慌張地轉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