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顧家明大婚
顧家明與李瑟瑟自然是沒跟進皇宮的。
雲逍遙在送暖春回去休息后，就開始跟顧家明交接起工作來。
“你為何拒絕王爺之位？”雲逍遙頗為詫異。
顧家明手中毛筆一頓，定神看向雲逍遙：“就與雲統領婉拒天子，沒再多領金吾衛統領一職一樣。何況天子只說，許我一個王侯之位，可沒說一定是讓我做異姓王。其實，倒還要多謝九王爺，是九王爺幫我爭取到的國公爵位。”
雲逍遙便笑了起來：“你真的懂我嗎？我不想攬太多的權利，一是因為我不想活得太吃力，二則是因為，我從小到大一輩子的理想，就是守護着天子。做了旁的軍隊的統領，再怎麼和平盛世，也總要離京。”
顧家明便驚了驚：天下竟有人只想守着天子的安危的？
“如此說，倒是誤會了。”顧家明站起身來，向著雲逍遙作了個揖：“我見識短淺，如今才知，雲統領這般愛重情義！實在佩服得緊啊，也羨慕得緊。雲兄的出生那樣好，又做到了今天的高位，竟還能緊守本心。”
雲逍遙搖搖頭，一副極度舒服的模樣：“你再誇誇我啊，我還能多聽半小時。”
顧家明便坐了下來，繼續奮戰。
看看寫寫了一會兒，突然又聽到雲逍遙問：“那你呢，你之前說與我婉拒天子的理由一致，可是真的？你也曾見過天子小時候惹人愛憐的模樣？”
顧家明想了想，也許小時候是真見過盛宇卿的，可他也早就不記得了。
至於理想這種東西，對出身旁支的他來說，的的確確算是個奢侈品……
這時候，顧家明才恍然想起，他似乎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想過理想這個東西。
他日常生活的所有，都只在用功上。
用功讀書，也用功於武藝。
自然，洛春花大抵是他為數不多貪念里，唯一的執着了。
陷入沉思的顧家明，恍惚間還聽到雲逍遙跟他又說了幾句話，他只是時不時地應喝着：“是。”
“不是。”
“嗯。”
之類的冒充他正在仔細聽，正在仔細回答的樣子。
深覺出自己對天子不夠忠心，對皇後娘娘不義，對李瑟瑟不誠的顧家明，聽到了雲逍遙的理想后，幡然悔恨，卻又對自己的壞心思無計可施。
對洛春花的感情，他知道，他是放下了的！
可每每一思及，卻又腐骨灼心的疼。
而對李瑟瑟，他是真的挺無恥的……
他突然間就又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應該是相互的啊！天子那般聰慧知人心，會不會仍自不信他，這王候之位什麼的，或者只是天子在試探他？
顧家明眉頭皺着，越發惶惶不安。
顧家明自是不知，此時盛宇卿正與洛春花說道：“近些日子，媳婦兒與顧統領似乎有些不合？”
洛春花兩眼大睜着：“誰說的？”這聲音很大，顯得她夠正氣。
然而，盛宇卿心下已然明了——傻媳婦大抵是知道了顧家明對她的心思了，才刻意跟顧家明疏遠……這般大聲，只是說明媳婦心裏有些發虛而已。
盛宇卿突然就笑了：試探顧家明做什麼？早知道傻媳婦一發覺顧家明的心思，就會立刻跟顧家明疏遠，那他早就該跟媳婦明說啊！
想起被嫉妒主宰的日子，盛宇卿就也是一陣後悔。
且那悔恨，半點兒也不比顧家明少。
回了皇宮第一件事，自然還是去向太上皇和太皇太后請安的。
久不見太上皇，太上皇卻是整個兒憔悴了下去。
丹毒所至的青黑，已經佈滿了太上皇清瘦的臉頰。
洛春花進殿時，太上皇正躺在榻上，炭火就架在不遠處，銀炭燒得明亮。
“太上皇，兒媳回來了！”洛春花恭敬地與太上皇磕頭，望聞問切，她只望聞便能清楚地知道，太上皇的時日不多了。
太上皇抬頭，見到洛春花紅着眼睛，竟微微笑了起來：“起來吧，坐到孤身側來。皇后也不用去向太皇太后請安，也不用急着去見小公主與小皇子。孤啊，着人將他們都請來。今晚宴席，今天中午，你們便在孤這宮中，吃個飯吧。”
洛春花乖巧地坐到太上皇身側。
“您可有哪兒不舒服？”
“哪兒都不舒服。”
洛春花一噎：“可有無法忍受的痛楚？”
“卻是沒有了。有太醫們伺候着，便是痛風都壓下去了。今年，大抵是過得最舒服的一個冬天了。”太上皇的手放在褥子的面上，手上黑瘢俱現，皮包着骨頭地瘦得嚇人。
洛春花着實心疼，卻也無計可施。
卻聽太上皇問道：“渚清死時，可有話留給孤啊。”
太上皇聲音一直鏗鏘，帶着無上威來，但說這一句時，竟帶了幾分苦澀與悲傷。
“有的。”洛春花想了想盛宇卿告訴她的，有關於渚清臨死的事，便道：“那時候，兒媳被渚清公公傷了，昏迷在地。只有天子、雲逍遙與出雲居那位鬼谷子師尊在。天子知您一見到我們的面，定要問這事，特意與兒媳說了。渚清公公說，他在您身邊，什麼都有，倒不是真想去爭什麼名利。否則，以他的身手，想要一個小國的皇位也是唾手可得。可他就偏要爭給您看，因為他想要讓您知道，他只想看到您為他爭一爭！”
“渚清公公，想看到您為他爭取名利。”明明自己伸伸手，就什麼都能拿到，渚清也真是個怪人，偏要別人替他拿。
別人不替他拿，他就要殺那人的命。
洛春花與渚清的理念太不一致了，沒法同情。
不過，她倒沒將吐槽的話出來，因為太上皇早已經是泣不成聲。
聽雲的事，到底還是沒有時間去處理。
在回宮第一天時，也就是在吃過中午飯後，天子突然賜婚了，日子就定在他們回宮的第三日——顧家明與李瑟瑟大婚。
顧家明是炙手可熱的天子寵臣，手段過人，也是顧家氏族中最出色的子弟。
李瑟瑟是李章台的女兒，現太皇太后的掌中明珠。
這兩的大婚，着實算是蝗情過後，蕭瑟的京都，蕭瑟的冬日寒風中，最讓人歡愉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