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擦肩
一意為著目的前行的洛春花，已經與劉鈺楊錯開。
再行了五日，洛春花便到了章門關中。
章門關中，顧家軍都駐在營地中。
偌大的營地，卻因久駐，而構建了一定規模的房屋，卻不再是洛春花以前在顧家軍住下時的營帳。
因此想要潛進去，就變得異常困難。
洛春花只得在章門住下。
又潛伏了半月，洛春花才藉著顧家軍徵調送物資之事，得以靠近軍營。
看着守衛森嚴的軍營，莫說接近顧家明，就是靠近主帳，也是兇險萬分。
洛春花一行平民，將背負的麻袋放在庫房中，隨後就在士兵的監視下離開軍營。
那廂有同行的百姓笑道：“顧家軍雖有殺神之名，但從不私吞百姓的苦力錢，比以前的叛軍，那真是不同啊。”
“什麼叛軍，小心腦袋。”
那漢子便撓頭尷尬地笑：“嘿嘿，說快說快了。反正顧統領就算是壞人，也是有良心的壞人。”
有人附和着：“可不就是。好與壞的，跟我們平頭百姓有什麼關係，只要當官的，保證我們的生活就行了。誰當皇帝還不都一樣。”
洛春花這時候才覺出來，顧家明這貨，似乎在百姓中的風評還不錯。
她現在真有危機感了，前一次在安南寄馬時，還拿了銀子給農婦做封口費。
但若在這章門關暴露什麼，再用銀子做封口費，只怕要懸得很。
默默地把軍營中的地形與崗哨都記下來，洛春花覺得腦袋有些疼——她做不到，在這處處崗哨，時時巡邏的軍營中接近主帳！
只能繼續潛伏下去了。
不多久后，又來了一次機會。
這次的機會，倒是讓洛春花很是激動了一番——據可靠的情報，顧家軍統領要在船坊上犒賞手底下的幾名將士。
當然，這也無謂情報了。這半月來，洛春花費盡心力結識的，幾個與顧家軍慣常合作的人都透了這口風出來。想必這是顧家軍人人皆知的消息。
洛春花不能歌，但有舞蹈的底子在——前世為了做一次任務，特意學過。雖然太久沒跳過舞，可幾乎日日練武，基本功是落不下的。
尤其是在宮中許久，時常看歌姬舞姬表演，便是臨時讓她跳一段，她也必然不會比民間的舞姬跳得差。
洛春花換了張稍好看些的人皮面具，溜到一處船坊上。
將一個舞姬打暈，帶到無人處。
在老鴇的驚叫聲中，面生的洛春花主動站出來，跳了一段，就還真被急火攻心的老鴇給挑上了。
接下來便是熟悉舞蹈動作，洛春花跳了幾遍，便成功過關。
“阿九，你記熟了沒有？可別臨到頭出岔子！”
“放心吧媽媽，我都記着了，絕不會忘。”洛春花頂着的這張臉，也只是中人之姿，勉強也算不上好看，只是五官平和，臉部的線條也圓潤，讓人一看就覺得好親近。
是以，老鴇讓洛春花加入伴舞隊，主舞的幾位姑娘，也都沒有反對。
洛春花一直怯怯地低着頭，偶爾問一問身旁的人動作什麼的。倒顯得她這個人雖長得一般，腦子也一般活泛，卻是個極認真的。
不成威脅的長相，認真負責的態度，放在人堆里，實在不起眼。洛春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眼看着順利加入伴舞隊，洛春花終於鬆了口氣。
此時，卻聽幾個伴舞小聲議論。
她們說，顧家軍軍紀嚴明，士兵們只有休假時，才能偷摸着去喝次花酒。
“顧家軍的統領顧家明，據說長相俊美，氣質端雅，京城中的姑娘但凡看過的，都說顧家明讓她們一見傾心呢。”
“殺神能長成那樣？假的吧？何況是拋下未婚妻，為了當今皇后反了大盛的奸逆臣子，有什麼好期待的？”
“嘁！我們這些下九流的舞姬，風流場陪人吃酒的，有什麼立場笑話一個手握十萬大軍的統領……管他是忠是奸，我們還能選擇不成？我們唯一能盼的，不過是客人優雅些，溫柔些，體貼些。當然，好看的更好。好看的客人，就算再怎麼粗魯，我們心裏也舒服，對不對？”
洛春花聽她們扯得遠了，便只將手撐在下巴上，靜靜地看着船坊外里的燈火，出神。
船坊上燈火，也只是普通的油燈。
但那燈罩是五彩的。
於是，這船坊的光，便變成了五顏六色的。
加上船坊上的窗格精美，窗紙花哨，越發顯得紙醉金迷的，燦爛而糜爛。
一如這船上的姑娘，艷卻俗，美卻膩。
哪像好人家的姑娘，從裡子便透出一份平靜與美好來。特別是與顧家明從小相處的杜若笙，顧家明的未婚妻李瑟瑟……呃，還有她自己么？罷了，這便是不能提的了。
難怪顧家明從來不來這裏啊，再怎麼家花不如野花香，可品味一旦形成，那些凡花野草的，便入不了眼了。
洛春花又想着，江州城的歌姬舉世聞名，怎地章門關的姑娘卻比傳說中的差那麼多？好歹章門關也屬於江州啊！
其實章門關已經是與越州相鄰，遠不及金陵城金碧輝煌的王者氣息；秦淮水光與影交錯着，如美人矇著面紗款步而行的柔美；更不及蘇杭春暖花香，歲稔時康。
章門關的繁華，洛春花印象中，也就是原主記憶中的繁華，大抵只是此處相比于越州的丘地山巒，較為繁華熱鬧而已。
洛春花發了陣子呆，卻見老鴇滿臉興奮地掀了粉紅色的帘子進來：“都站起，姑娘們，趕緊的都站起來。顧統領他們馬上就要到了，你們都拿出點精氣神來！將那些軍爺伺候好了，軍爺們定能多給賞錢！”
“媽媽！”有個資色最上等的伴舞姑娘拉了拉老鴇的衣袖：“媽媽！雨煙姑娘可說讓我們悠着點，莫要搶她風頭。您這般教我們，我們到底是聽您的，還是聽雨煙姑娘的？若然雨煙姑娘不高興，那還不得給我們小鞋穿？”
老鴇橫了眼姑娘，啐道：“雨煙姑娘，那自然是伺候顧統領的！雨柔啊……你這瞎操的什麼心呢？顧統領可不是一個人來的。那麼多年輕氣盛的軍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