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韞儀憶洛河
我們秘密交往了大半年,不提及別的,說實話這半年裏和他在一起我還是很開心的。他時而也特別固執,偶爾也是霸道得近乎不講道理,但無論是他高興或是不高興,他都會很明顯地表現出來,每次一看到他那大男子主義的彆扭妥協樣子,我便也就氣不起來了。
這半年裏大多都是在藤花亭里,時而會切磋一下畫技,時而會聊一些身邊各個的趣事。我試探過幾次他對哥哥的看法,結果都不怎麼好。
他也說不出為什麼,反正藍韞威就是他極其討厭的人。他還沒有道理地說,討厭一個人不需要任何多餘的理由,討厭他便就是討厭他。
他話本也不多,我們在一起時談的最多的還就是畫,對於我的身份,我一搪塞他便也不會多細問。
也是和他在一起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愛情是可以讓戀愛雙方都變得活潑可愛起來。
有次碰巧遇見了他的寓友,他們笑着稱呼我:“小嫂子。”
還說道:“小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們一早就覺得洛河哥他變了,細細盤問下才知道原來是和你戀愛了。”
“你是不知道,他變化真的是太大了,一言難盡。”
“想當年,他可是眼裏容不下一絲溫柔的,自從遇見你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呆萌可愛了起來,老是問我們一些少女心爆棚的問題。”
“還有還有,他以前可是連微信聊天都很少的,近來也都研究起了美顏批圖,他那天說是要把自己批得白一點兒的時候真的是笑死我們了。”
我想確實是的,我自己也是的,那時候我就相信愛情是有着一種特別的——人類的其他任何情感都無法比擬的力量,若是不瞻前顧後以大局的眼光統籌兼顧那麼多的話。
那天回去后,我在他的朋友圈裏看見了那條動態,一張是照片一張是他的手繪圖,題字“有緣相會,而後相許相知,我竟也相信了那個叫做一見鍾情的詞”,開心之餘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的好友列表裏還有哥哥嗎?不對,該是還有張梓嫿的。
我不敢問,輾轉了半宿,半夢半醒中見哥哥發消息說是要回來,我頓時有些慌了,試探地問了下原因,他沒有說。
次日我心不在焉了一上午,突然收到了張梓嫿的消息,她問我有沒有空,想要找我敘敘,我即刻便就明白了。
“韞儀近來變化有點兒大啊!”這是她見我說的第一句話。
“有嗎?”
“當然有了,對了,我最近在朋友圈發現了一幅很傳神的素描畫,你要不要看看啊?”她似笑非笑地把手機遞到了我面前,“這畫上的女孩兒我越看越像你,你覺得呢?”
“這世上相像的人本就很多的吧。”我默默不做聲色,先看她怎麼說?
“那你可是覺得這個男的面熟?”她又逼問道。
我一時間沉默無言。
“韞儀,這個人不適合你。”她以奉勸的口吻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和他不過就是過去式。只是咱們也算是半個同門,我是好心規勸你一句。我覺得吧,封洛河他接近你的目的應該不純,和不和當初接近我一樣我不知道,但我就覺得他對你的心思肯定不淺。”
“他還不知道我是誰!”
“你們交往多久了?”
“快一年了。”我低聲道。
“你覺得都一年了,他能真不好奇你是誰?他又不是傻子。”
“你跟他說了嗎?”我輕聲問道。
“沒有,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也無權去干擾你的決定,只是作為半個朋友好心勸你一句。對了,聽說韞威就要回來了,他知道嗎?”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她有些好笑道:“不過也說不定啊,萬一他是想和你哥干戈化為玉帛,畢竟威王還是威王的,畫界裏的皇太子,一般要在這個圈裏混的人還真是得罪不起他的。”
“哥哥不是那種暇眥必報的人!”
“我也非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吧,封洛河現在也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美院校畫協會長了,往後要同你哥哥打交道的地方還很多。他們之間若是多了你這個磨合劑,那該是蠻好的哦!”她話裏有話地說道着。
我不知她是真心或是假意,但我清楚地知道她的猜測可信度並不高。首先封洛河肯定沒那個意思,若是,他大可一開始就認出我,根本沒有必要裝作不認識。
決定親口告訴他真相的前一夜,我失眠了,當時想了好多,前半夜每每意識開始放鬆了就又會被那臆想中的結果驚醒。後半夜每隔一個小時都會醒來一次,睡着的間隙會做各種各樣的夢,一會兒是被他拋棄了,一會兒是真被張梓嫿說中了,一會兒又是還未說出口哥哥就先戳穿了。
那一夜難熬極了,醒也不是,睡也不是,連作夢都是混亂不安的。
我承認我是怯懦的,第二天見到他,我猶豫了再三,還是未能說出口。
“昨晚沒睡好?”
“嗯。”
“那就睡會兒!”他淡淡一笑,讓我枕到了他的雙腿之上,單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天是黑的,所以安心睡吧,乖!”
該是昨夜太過疲憊,我竟就真的枕在他的腿上睡著了,還睡得毫無意識,很沉。
迷迷糊糊中感覺在趕路,一路顛簸,而後還有開門聲和細碎的人聲,那一覺睡得還算安實,睡得昏天黑地都不曾到頭,時間空間都混沌了。
我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窗外的光線很暗,天該是黑了,我坐起身來,捂着該是睡多了的腦袋,裏面嗡嗡嗡的。
正想着方才發生了什麼,忽聽得一聲“吱壓”,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束光線小心翼翼地涌了進來。
好似是這束光線把門給擠開了,那束光瞬間映射到了我的身上,有些刺眼,然後房間裏的燈便就大亮了。
門口那個頤長的身影也不再模糊了,這裏是他的房間。我還沒太反應過來,他便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動作輕慢地把我的手機放到了床頭柜上,而後不溫不火一句:“你媽媽給你打了電話。”
我即刻拿起手機看了看,確實很多,現在都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我是下午一點從家走的。
“喂,媽媽!”正愣神間,電話又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