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 51 章

目光落在與白日裏如出一轍的光團上半晌,謝挽行抬指捻滅了靈信。

看來比起寧日月戲水,還是追着什麼下了河結果失了蹤影的可能性更大。

“噓,有人。”

腳步剛邁下石橋,謝挽行就被江疏一陣大力拽走,按着倚在一顆粗壯的樹榦上。二人身形疊在一起,緊緊靠在樹后,到也不忘補上一兩個隔絕術法。

大概是原本的小朋友升了階又長了身形,力氣居然意外的大,壓得謝挽行幾乎動彈不得。江疏的頭正抵在他脖頸處藉著縫隙看外面的情景,兩鬢碎發掃在謝挽行臉頰與頸側,癢得叫人不自在。

側着挪了挪頭避開碎發與溫熱鼻息的騷擾,怕被背後來人察覺到靈力波動,謝挽行也沒敢用傳音,動了動沒被壓着的腿,輕輕拱了江疏兩下。

江疏頓了頓,方才意識到他們倆這叫人彆扭的姿勢。不過說是粗壯樹榦,也就夠堪堪遮掩二人身形,再亂動作難免要被察覺。因而他只卸了力道,卻仍像是之前一樣靠在謝挽行身上,下巴搭着肩頸往外瞧。

為防萬一,謝挽行也不敢用神識去看,只得被當個肉墊一樣靠着,注意力全都不自覺放在他身前的熱源上。

生生被抵着許久,直到右耳的耳廓已經癢得發麻,身上貼着的小少年才終於退離了他。謝挽行提着冰涼的手指捻了捻耳朵,總算舒服些許。將發紅的耳朵用長發遮住,他這才繞出樹后問:“什麼情況?”

“是我們先前追的那個人,後面跟着本門的弟子,下了水就沒了氣息。”江疏說著走到水邊,伸手試探了一下:“只能察覺到一絲叫人不太舒服的靈力,不知是原本就有的,還是方才那兩人下去時留下的。”

謝挽行皺眉看着江疏那隻滴着水的手,翻出塊細絹擦了擦,又施了兩個術確保無恙,終於算是把追來路上醞釀了許久的那句莽撞給說了出來。

“好好好,尊聽挽行的教誨。”

眉清目秀又帶着點嬌俏的小少年笑得燦爛,謝挽行晃了晃神,賞了江疏一個久違的腦瓜崩兒,算是放過了這段話題,轉而看着只有風吹起微波的水面:“下去看看?”

……

碧野城中這道名為碧水的河,水下與水面是同樣的平靜,又空曠的只有幾簇黃綠色的水草飄着,一眼望去看不出一絲異樣。

但寧日月、鬼修與後來那個人都是從這兒下去,想來重點也就在這面水下,而不是更遠些。

翻找了半天,也不知是巧合踢到了什麼東西,腳底的淤泥像個流沙坑一樣向下陷去,露出了一條細窄幽深的石通道。

像是一個寫滿了“我後面有密室”的密道。

對視了一眼,兩人先後下了石通道。石通道初看着很狹窄,連江疏都要矮着身通過,走的深了之後卻漸漸寬敞起來。

但豁然開朗是沒有的。

在水下走了有一刻鐘,兩人所處的終於不再是一成不變的通道景色,卻是更惱人的。他們面前是一小塊空地,再前方往五個方向各延伸出一條道路。

水底的水流早就將前面那些人不多的靈力殘餘沖淡衝散,真感應起來,每條路上似乎都有些,又似乎都沒有。

未免驚擾對方而一直沒有散開的神識終於鋪開,謝挽行閉目,看見了一團雜亂而看不見邊界的龐大水網。

石壁他在路上摸過,坑坑窪窪的有着諸多刻出來的深深傷痕,不似是人工鑿開的,倒也不像天然,像是有什麼堅硬的生物一路生生撞出來的。

謝挽行正擔心水網深處會不會住着什麼難搞的大型妖獸,正前方通道里的水流忽然一陣激蕩,帶着奇妙的“喀啦喀啦”的撞擊聲。

雷木兩系靈力在這種水下環境並不好用,謝挽行便直接抽了劍,將江疏往身後帶了帶,嚴陣以待。

喀啦喀啦。

碎石塊零零碎碎地先掉出來,水波里似乎有什麼在動,謝挽行凝神看了半晌,才看出一點輪廓。

那東西有着與水色幾乎一樣的顏色,身形又巨大,頂着崖壁,偶爾才能勉強看出上面的一絲紋路。

是個比人還高的巨大貝類。

貝類一路軲轆着滾到通道口,有意識似的放緩了速度,在二人面前立了會兒,轟然倒地。

謝挽行提着閑君退了半步,看着大貝殼顏色漸漸變深,顯了形跡,殼上的紋路令人目眩神迷。度過深藍,最終成了與四方石壁相同的黑灰色。

腦子裏靈光閃過,謝挽行將眼前這大貝殼與典籍上的妖獸對上了號,意識到眼前這玩意雖然看着嚇人,實則沒有什麼殺傷力,便收了劍,對江疏道道:“走吧。”

江疏顯然也認出這是個什麼物種,繞過貝殼時還可惜地咋了下舌:“聽說蜃肉很是肥美,這麼大的蜃,應當有不少肉吧?”

躺在地上的蜃像是聽懂了,抬起半邊身子不滿地晃了晃。

“可惜殼實在是太難撬了。”

回應江疏的是一串泡泡。

江疏聳聳肩,拉着謝挽行進了左邊那條道:“我探過了,走這邊會有個出口。”

兩人走出去還沒幾步,就聽身後又是一陣“喀啦喀啦”的異響,一扭頭,正在變色的巨蜃竟然自己跟了上來。

“想當儲備糧?”二人俱是一樂,唯有巨蜃意味不明地搖了搖身子。

“罷了,走吧,邪修的事要緊。”

水網裏不見日月沒有光亮,謝挽行也說不清跟着江疏走了多久,總歸看四周一成不變的石壁已經看的膩煩,唯有因四下無人,放飛了自我滔滔不絕的謝啾啾能叫他心裏平靜兩分。

“總算到了。”江疏停下腳步,也是舒了一口氣。他側身讓了讓,叫謝挽行也好看清眼前情況。

眼前是片廣闊的水域。要不是伸手試了試水仍是淡水,謝挽行甚至覺得他們已經身處於一片海底。不同於碧水的寂靜,這片水域上空仍是有石壁遮着的,水中則三五成群地遊動着不少水生妖獸,見到兩個人類修士倒也不懼怕,只略微繞了路,避開些許。

興許是他們走的太慢,又或許繞了彎路,總之他們追逐的三個人都是不見蹤影。謝挽行四下看了許久,最終將目光定格在遠處的一座蹊蹺的建築上。

那建築不知鑲嵌了什麼,即便在水底也散發著柔柔的光。房屋四周有圈圍牆,牆是白牆,卻是拿不知什麼貝類的巨大貝殼拼接而成,漾着珠光。

圍牆四方各開了一道門,也不知是主人家安排的還是野生的,每個門下都站着幾個蝦屬或是蟹屬的妖獸,耀武揚威地當著值守。謝挽行稍稍抬了抬眼,就見上面一塊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龍宮”兩個字。

謝挽行能看清的,江疏自然能看的更清楚。他尷尬的瞟了眼謝挽行。雖然明知謝挽行不可能猜到這龍宮是他煉製的宮殿型法寶,心裏仍是猛地一跳。

也不知道這玩意是怎麼自己飄到這兒來安了家的。他明明記得他是好好的放在一片海底的。

不過他也曾將部分記憶封在這件法寶里了,既然湊巧遇上,哪有不收回來的道理。

“這便是你說的有着名為‘步步高’法寶的龍宮?”謝挽行仍記得江疏在問心殿試煉時投映的幻境,調笑道。

江疏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兩抽,旋即調整了面部表情,裝出一臉驚喜:“哇!沒想到真的有龍宮!”

謝挽行失笑,順了把江疏的頭頂道:“走吧,帶你去找法寶。”

然而行至半途,江疏忽然停頓了腳步,重重地嘖了一聲。

“怎麼了?”

“裏面有髒東西。”感受着他龍宮內臟污的靈力,江疏擰着眉:“應當是我們追的那幾人,還有血腥氣和生人氣息。”

二人加快了速度進到龍宮門口,那些蝦兵蟹將不阻攔不說,還憨憨地行了個禮。

龍宮的內里裝潢與外壁一樣是富麗堂皇的。龍宮的核心裏曾被江疏融了顆避水珠進去,因而宮殿內部可供人呼吸自如,也能如履平地。不過原本光可鑒人的地面此時卻是沾染滿了飛濺的污血和戰鬥過的痕迹,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人。

謝挽行一一伸手確認,躺着這些都是凡人,恐怕就是城裏失蹤的人。大多仍是活着的,只是餓暈了或者嚇暈了過去。也有少數幾個受了戰鬥波及沒了氣的。

挑了個身體狀態還行,只是被嚇暈的人喚醒,謝挽行見人睜眼,問他:“這裏發生了什麼?”

那人清醒了之後卻是猛地一個翻滾遠離了謝挽行,癱坐在一旁地上,雙手胡亂舞着:“滾開!別過來!別殺我啊啊啊!”

“……莫要驚慌,我二人是仙道閬雲宗的弟子,是來救你們的。”那人滾開時抓了謝挽行一下,人有靈氣護體並沒什麼事,身上的凡間長衫卻是被抓裂了一個口子。謝挽行按了按眉心,放輕了語氣,向他解釋。

那人卻像是魔怔了一樣仍舊自顧自地嚎着。不過嚎了沒兩聲便突兀地沒了聲音。江疏從他背後繞出來,收了昏睡訣的手勢道:“這人太聒噪了,換一個吧。”

頓了頓,他眯眼盯着謝挽行開裂的前襟看了會,有些煩躁道:“我來問,你先換件衣服吧。”

謝挽行自是答應。等他換好了再抬頭回身,江疏也乾脆利落地問清了前因後果。

這些人的確是前些時日失蹤的人,卻並非都來自碧野城,少數也有幾個是從相隔不遠的水汶城、水湘城被抓來的。

抓他們的人攏共就只有兩個,一個是那腳不沾地的半透明鬼修,另一個一直遮着臉看不清晰,但曾有人見過他袍子下露出兩節沒有絲毫血肉的光亮腿骨,因而大概是骨修。

那兩個邪修大約三四天出門一趟,抓兩個人回來,定期又會帶五個進一間內室里去,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那些人。

“今日那倆鬼怪也出門去,卻是空着手回來的,後面還追着一個白衣服的仙師。”那人回憶。

“他們三個就在這兒打起來了,那仙師頂厲害的,對上倆怪物也不落下風。倆怪物便跑去內室那邊,仙師也追過去了,結果後來不知道怎麼閃了道白光,我便暈了。”

這人指向的內室實則牆壁已經被轟碎,謝挽行方才也檢查過,看地上殘存的痕迹,原本應當是刻了個傳送的陣法。不過因為三人在裏面打鬥,陣法已經破損,謝挽行再想順着追過去卻是不可能了。

有位同門追着兩個邪修不知被傳去了哪兒,這等大事自然是要彙報宗門的。謝挽行寫靈信時忽然想到什麼,問道:“只有骨頭那人,他的骨頭是什麼顏色?”

凡人莫名其妙:“自然是白色。”

“那便好。”謝挽行點點頭,又將兩個邪修修為都不算高一事一併寫上。骨修這種邪修分辨境界再簡單不過,都明明白白寫在了骨頭上。白骨便是最弱的,再往上有泛了霉一樣的綠骨,浸了血的赤骨等階段,最高的便是漆黑的烏骨。

聽了半晌故事,殿內還活着的人也醒的七七八八,在其他共患難的同伴解釋下,總算是安然接受了謝挽行與江疏的身份。

幾個女子當即就啼哭起來,抹着眼淚央求二人將他們送回地面上去。女修士都是硬氣的,外表看着再嬌弱,打起架來也說不定能放倒三個他。謝挽行從沒見過這麼吵人的女子,頭疼的難受,連安撫的力氣都沒有。

所幸江疏還是出手乾脆,又是一人放了一個昏睡咒撂倒,將人歸攏歸攏,這才和謝挽行商議起來。

他們來時的水道實在是太長,這些不會避水訣的凡人根本撐不過去,能被劫過來,應當還是水道里有他們未曾發現的傳送陣法。

不過宮殿裏的陣法已毀,單剩個水道里的也沒什麼用處。最現實的法子,還是要就近找個能上到地面的水域。

謝挽行試探着向上鋪開神識,穿過地層,就被嘈雜的人聲震了一下。

他們頭頂上居然就有一個城鎮?

“興許是水湘城。”江疏側頭想了想道:“我聽聞水湘城整個城鎮都是建於水上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謝挽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水湘城他也有所耳聞。除了城在水上,家家戶戶都有活水池也是特點之一。龍宮頭上這片或許是偏城郊了,放眼望去沒見到有什麼出口,但不用多遠應當就能找到通往地面的活水池。

“我去尋一處出口,你在這裏等我,小心些。”

江疏正想着要怎麼岔開謝挽行,好收拾收拾他這被破壞的亂七八糟的龍宮,聞言自然是欣然答應。

目送謝挽行帶着謝啾啾遠去,獨身一人的江疏將龍宮內人與物通通拋出去,自己也站在門牆外,念念有詞掐了個訣,原本宏偉的龍宮便一分分縮小,直至巴掌大小,徑直飛入了他掌中。

記憶碎片被江疏吸出來接納了,才想起這龍宮最初還是他年歲還沒有那麼大的時候,從他的師尊焱石道君那兒討來的晉陞獎勵。

他師尊雖然境界不高,卻是個手藝極好的器修,不止這座美輪美奐的龍宮,就連靈溪崖洞底那些電視冰箱,也是他師尊煉出來的。

——可惜如今他師尊仙去了,也不知道這龍宮還能不能修的好了。

嘆着氣將巴掌大的龍宮模型揣進芥子袋,江疏又扯了扯看似真實,實則卻是傀儡偶的蝦兵須子,平生第一次後悔當初怎麼只給這群傻東西設置了迎客的功能。

嘆聲剛落,江疏便聽到身後有急響的水聲,一扭頭就看見是謝挽行急匆匆地趕了回來。看清對方臉上的擔憂,江疏心虛地舔了下嘴唇,後知後覺發現他這收龍宮收的太倉促了些。

“沒事便好。”謝挽行鬆了口氣,看看身後空無一物,半點痕迹都沒有的水底,又問:“龍宮呢?”

“不知道啊。”江疏壓下心裏的負罪感,硬是擺出一臉茫然無措扯謊道:“我們剛才忽然就全都被丟了出來,然後龍宮自己就沒了。”

——他真不是有意想騙挽行的。實在是龍宮有可能牽扯出他疏影的身份,得妥帖藏好了才行。

身後的巨蜃咕嚕嚕地吐了串泡泡,也沒叫兩人撥出一個眼神去。謝挽行再三確認了江疏沒傷沒痛,便撈起兩個凡人,示意江疏將剩下那些用水系的術法打個包一起帶上:“我已經尋好了出口,將他們都送上去吧。”

謝挽行隻身出去沒用上多久,已經挑好了兩個合適的出口。其中一個在水湘城的中心,是個景觀湖,正適合把這些凡人送上去,叫城裏人看見,好安頓下來。

另一個出口則要偏遠得多,即可以免得他們被尋常人發現,卻又足夠叫巨蜃也能鑽出去。

水球裹着巨蜃浮起,破水而出后復又落地。江疏屈指敲了敲蜃殼,問謝挽行:“怎麼辦?要不就地拆了肉下來吧?”

巨蜃是活物,沒法放進芥子袋中,在水底也就算了,岸上還帶着這麼個大傢伙未免太招搖。

“開吧。”

聽謝挽行應允,江疏從芥子袋裏摸出把寶劍,遞進縫隙里撥弄起來——實在是平時常用的開蚌刀對比起這傢伙來太小了點,儘管他手上這是把放在外面能叫人流口水的地品寶劍,此時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巨蜃也不知是不是離了水便蔫了,任憑江疏對着它上下其手,卻只是輕微晃動兩下。直到江疏終於撬開一條縫隙,風與光順着縫隙送了進去,它卻忽然活了似的自己緩緩將殼上下撐開。

謝挽行與江疏便看着蜃內露出兩截腿,接着是腰部,上半身,頭和高舉着撐着蜃殼的雙臂。

蜃殼完全張開,裏面的人舒了口氣,衝出來道:“可算是出來了。謝道友,江道友,這次真的是多謝了。”

“……寧道友?”謝挽行微挑着眉,看着這位出場方式總是如此別緻的道友:“你怎麼會在這裏?”

“咳。”寧日月搔了搔臉,有些不好意思:“這事說來話長。兩位道友不介意的話,我請客,我們找家靈食館子坐下邊吃邊說吧?”

……

在不熟的城鎮裏提起靈食館子,自然便是玉京樓。

嗦掉桌上最後一條特色小湘魚,寧日月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起他這幾天來的“奇幻經歷”。他前半段的歷程還與謝挽行二人差不多,他追着兩個邪修下了水,又在錯綜複雜的水網裏跟丟了人。

後來他靠在石壁邊上休息,結果好巧不巧那塊石壁是開了口的巨蜃偽裝的,他就這麼把自己送進了巨蜃肚子裏。

“本來我還以為要死定了,沒想到它與我說它不想吃我,只想關着我。我好不容易說動它,與我結契做我的靈寵便可以一直跟着我。結果可能是它從未在吞過我這般大的東西后在全須全尾的放出來過,殼竟然卡住打不開了。”

寧日月摸了摸手心裏巴掌大小珠光溢彩的小貝殼:“我在殼裏被關了十來天,走投無路之際,正巧遇見你們兩個,還聽說你們要撬開蜃殼,自然就緊緊跟着了。”

“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謝挽行笑道。

江疏在旁邊靜靜聽着兩人聊天,腦內忽然劃過一絲念頭,神色微變,問:“你是憑聲音判斷我們二人的嗎?”

“不是啊,我在裏面也能看見外面的情景。不如說,視角比做人時還好,能輕鬆看見各個方向。”

“……”江疏臉色驀然一黑,陰惻惻地瞅着寧日月。

他收回龍宮的全程,豈不是都被看了個清楚?

對上江疏的眼神,寧日月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偏頭咳了兩聲,匆忙補充:“不過視線霧蒙蒙的,很多東西都看不清晰,還是要有聲音輔助才能勉強猜出一二。”

他灌了杯茶冷靜了下心神,轉移話題:“城中的亂子暫且也算是了結了,我須得儘快回碧野城去,和城主說清楚才行。恐怕我們便要就此別過。”

謝挽行雖察覺飯桌上的氣氛略有古怪,但扭頭看看江疏,仍是一臉雲淡風輕,見他看過來還勾起嘴角添了杯茶。對面的寧日月則是扭着頭看着天色,滿臉急切。

想來是他感覺錯了吧。

“我與流月也是要回碧野城的,正巧,不如同行。”他道。他與江疏半夜急匆匆地跑出來,行李家當都沒帶着,自然也是要儘快回去。

“啊?”寧日月愣了下神:“……但我出門時走的匆忙,一個靈籠都沒有帶,所以只能以凡人的法子回去了,無法和二位同行。”

靈籠便是靈修特有的,給予靈寵居住,便攜帶出門的法器。寧日月之前一路都在懊惱這次出門走的太急,竟然能把靈籠全給落下,這會兒卻慶幸起有這麼件事能拉出來當擋箭牌。

實在是江疏方才看他那一眼太過嚇人,叫他很想躲着走。

“那正好,我們可以捎帶寧道友一程。”江疏卻不如他所願,笑眯眯地接了話:“寧道友不如坐我的劍,劍身寬敞,你我同坐也不嫌擁擠。”

謝挽行也是贊同的點點頭:“水湘城與碧野城之間距離雖近,以凡人腳程也要花上七八天。你不是趕着回去嗎?”

寧日月苦着臉,認命地跳下了這個自己挖出來的坑。

※※※※※※※※※※※※※※※※※※※※

寫“烏骨骨修”的時候,忽然想到烏骨雞。

烏骨雞:有被冒犯到。

修的時候發現了[謝啾啾說話應該有被寧日月看到/聽到但是老謝沒有發現]的bug嗯……試了下有點不太好補,就當老謝沒想起來,然後江疏幫他順便料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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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帶大的廚子成了老祖還想不可描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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