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暗諜

書房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壓抑。

季知府得知沈煉遇襲，居然只是一次意外，和他所想的案子毫無關聯，不禁鬆了口氣。

畢竟目前在他的麾下，沈煉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刑司一向是衙門重地，稍有不甚，知府的位置就不穩。

季知府極重官聲，所以對沈煉近些時的功績極為欣賞。

鬆了一口氣之後，季知府又再煩惱。

短短几天，死了五個犯人，再加一個刑司主官。

雖說劉能是醉酒行房而死，但終究是和案子沾了邊，不得不起一點疑心。

而他這個西城知府，居然毫無頭緒。

“審訊杜娥的時侯，劉主官有沒有留下案卷？”曹無病突然問。

季知府平復心緒，說道：

“杜娥的招供，說是帝京最大的雲夢澤織造堂，打擊異己，以錢財賄賂她，要她損傷湘綾記的貢品。”

“也就是說，案子主凶還是杜娥，帝京雲夢澤只是花錢辦事，擔不上責任？”曹無病低語道。

“杜娥親口承認一切都是她所為。即使背後是雲夢澤，但證握不足。況且商場之爭，實乃平常，雲夢澤自然是無須擔上任何責任。”

季知府愁眉點頭。

曹無病呵呵笑道：

“案子已經偵破，主凶已經伏法，幫匪盡皆自盡。此案圓滿功成，毫無牽挂，季知府又為何煩惱？”

季知府一愣，隨即眉頭一展：

“是啊，我挂念沈煉的遇襲之事，恐怕另有隱情。如此聽曹大人點撥，季某還真是庸人多煩惱啊！哈哈哈......”

沈煉聽了二人對話，不禁心裏暗自腹誹。

一對老狐狸！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季知府舒心地援須微笑：

“好，本官立即回衙，將此案判結！沈煉，你好生休養，西城府刑司之事，將來還須你多多出力才是！”

沈煉起身抱拳道：

“卑職必定盡心儘力，不負知府大人厚望。”

“曹大人，那季某就告辭了，先行一步。”

季知府拱手致禮，急步離去。

曹無病坐在椅子上，瞧着季知府遠走，半晌后再才淡笑：

“難怪季知南能夠勝任西城知府近十年，總督對他青睞有加。單憑他這順水推舟的本事，許多人便不及他一分。”

沈煉自然是不好答話，沉默不言。

曹無病沉吟片刻，看向沈煉：

“若我瞧得沒錯，你已經激發修行血脈，踏上修行路了吧？”

“是，卑職近些時才晉陞。”沈煉點頭答道。

“是寶瓶寺賜予你‘祇丹’？還是你服食‘魔血秘果’成就禪僧？”

曹無病淡然瞧着沈煉，又加了一句：

“你那二弟是我栽培的接班人，你無須擔心什麼，實話實說。”

沈煉沒想到曹無病居然說出‘寶瓶寺’。

他心中念頭轉過，抱拳道：

“是寶瓶寺一位雲遊的前輩，指點我踏上的修行路。激發血脈是‘祇丹’，晉陞也確是禪僧修行。”

曹無病並不意外，微微點頭，突然道：

“來，你用盡全力，以禪僧血脈，打我一拳。”

沈煉一怔。

這是想測試我的實力？還是另有意圖？

但現在也不是胡思亂想的時侯，畢竟曹無病還是善意更多。

沈煉起身，面對曹無病：

“曹大人，恕卑職無禮了！”

他立即沉肩運脈，天魔之力瞬間激發。

天地偉力加身！

右掌成拳，以龍象功搏擊之法，毫無花巧一拳打出。

曹無病的臉色從平靜轉為驚訝。

在他眼前，沈煉已是宛若盤筋虯骨的血煞金剛。只是一拳打來，便有凜冽殺氣，令人呼吸為之一窒。

“不錯！”

曹無病抬掌，同樣毫無花巧的一抓。

砰——

氣浪之聲即起即逝，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沈煉受到餘震，腳下站立不住，倒退了一步。

“你是曹某親眼所見的九品禪僧之中，最具殺氣潛力的一個！而且你這金剛鑄體，與眾不同，看來是寶瓶寺的獨門秘法！”

曹無病微微一笑：

“韓家居然出了兩個不同凡響的苗子，將來之時，必將名震洛都。不錯！很不錯！”

沈煉調勻了呼吸，謙虛的說道：

“曹大人過獎，卑職愧不敢當！”

曹無病突然話鋒一轉，沉聲道：

“刺殺你的蒙面女，名叫夜姬，是福王宮王督公最寵愛的義女。她想殺你，我已幫你擋過一次。若有第二次，你怎麼辦？”

沈煉心裏繼續念頭飛轉。

聽這個意思，怎麼像是要拉攏我？

但我明面上已經是禪僧，他拉我有什麼意圖？

“懇請曹大人指點卑職如何脫身！”

沈煉停下思考，抱拳上前一步，恭敬說道。

曹無病似笑非笑的瞧着沈煉：

“在洛都，福王宮即是藩王主位。你被夜姬盯上，時刻性命不保，唯有一條路可以自救。”

沈煉認真聆聽，抱拳道：“請曹大人指點！”

“加入錦衣衛鎮撫司！”曹無病淡淡道。

沈煉再次一愣。

“曹大人，卑職已經是禪僧身份，傳承自‘釋迦祖庭’，又如何能加入錦衣衛？”

曹無病呵呵一笑：

“錦衣衛鎮撫司是大乾天下，一等一的勢力。當年古稱‘武夫’，匡扶先帝開國！若個個皆是武夫，又怎麼能延綿數百年，屹立乾羲王朝而不倒？”

沈煉略一琢磨，確實是這個道理。

恐怕當年開國先帝改武夫為錦衣衛，也有這個意思。打破武夫的桎梏，形成與國家綁定的武力體系。

“我錦衣衛鎮撫司，有明職與暗諜。”

曹無病緩緩解釋道，“明職即是正宗武夫，腰牌入司的錦衣衛正職。而暗諜，則不分修行體系，只要經過考核，皆可加入！”

沈煉也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心中為之一動。

曹無病繼續說道：

“明職錦衣衛，份屬鎮撫司，天下皆知。但暗諜卻另有職責，各行其事，不歸鎮撫司統屬。”

沈煉心裏蹦出一個名詞：

二五仔......

這是要拉攏我，當一個錦衣衛體系外的暗諜？

曹無病帶着一些欣賞語氣說道：

“韓擎天在資質天賦上，勝你一籌。但要說心思縝密、追索緝事，你要勝他兩籌！”

“正因如此，曹某有了惜才之心。”

“況且你又是錦衣衛體系外的修行者，符合暗諜的選材宗旨。你若成為暗諜，我便能保你在洛都平安無事！”

沈煉聽了，再次念頭飛轉。

要想扛過福王宮時刻威脅的殺機，只能有兩條路：

一是壯大自身，有自保實力和勢力，根本不怕福王宮。

但人在洛都，小牢頭一個，時間緊任務重，完全來不及擴展實力勢力。

況且面對福王宮如此龐然大物，想要與之對抗？難度和時間成本太高了，沈煉暫時玩不起。

第二條路，即是抱大腿！

找到一個靠山，背靠大樹好乘涼，可贏得充足的時間發展自身。也能混水摸魚，從中獲取更大更多利益。

在乾羲王朝，錦衣衛這個靠山絕對是金大腿！

沈煉的設想里，寶瓶寺還稱不上是大腿，只能算半個能擋事的胳膊。

如果再加上錦衣衛靠山，另有寶瓶寺在旁輔助給力。

“雙重保險護身，我才能有命發展！如果被福王宮悄眯眯給幹了，那所有發奮圖強和計劃，就都成了笑話。”

沈煉有了決斷。

立即抱拳恭敬道：

“曹大人，卑職願意加入暗諜！”

曹無病臉現喜色，起身哈哈笑道：

“你的才能，是擔當洛都暗諜的上佳之選！你儘管放心，只要成為暗諜，我保你無事！”

“多謝曹大人！”

曹無病顯然是有備而來，取出一枚單指長短，宛若金葉似的細牌，遞給沈煉：

“此乃暗諜身份牌，以修行之力催動，可呼喚暗諜灰隼信使，傳達往來密信。”

沈煉接過收好。

曹無病又道：

“我會上呈你的考核消息，約莫過了今夜，你就是正式暗諜成員。身負要職！切記，不可泄露！”

沈煉點頭道：“卑職記住了！”

“其實我們這些正職錦衣衛，還要羨慕你這樣的暗諜。畢竟你們所接任務，皆是報酬豐厚！”

“你做得越多，身份越高，實惠越大。等將來之時，你就會明白，加入暗諜是明智之舉！”

“好了，話不多說。以後的造化，你自行參悟。”

曹無病哈哈一笑，拍拍沈煉肩頭，負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