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懷柔再見
沈沐忱現在租住在昌平區的公寓裏，他的運氣倒是還算好了，沒有傳聞中的那般艱辛，大學期間偶爾還是能接點通告，退伍時的退役金也還算能補貼這幾年的開銷，今年大四的課業本就不多，所以為了方便接通告，他便租住在昌平這邊，偶爾去學校也還算好，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程澄的出版社也在昌平這邊，說來也算得上是一種緣分吧！
只是先前公司接了部電視劇，男四男五的那種，不過勝在大製作，而且那個人物他很是喜歡，與他本人略有不同，但是從某些方面，卻能找到共鳴，在經紀人提出幫他爭取戲份多一點的角色時，他非常堅決的拒絕了，而這部戲便是在見到程澄三日後正式進組開拍的。
至於上次的新聞不過三兩日便被遺忘，程澄如是這般，不過不同此處是她選擇的是刻意遺忘，那本就是一場夢一般的相逢，有過便是美好的，但是一直用來回憶卻是會讓人灼傷的，不知不念，不聞不問，或許才是最美好的一份記憶，也不會讓人心存妄念了。
安妮坐上了出版社老大的位置，自是要培養一群屬於她的人，不過新官上任，將元老級別的校對總編調去發行部門，所謂發行部門，就是每日前往各個地方購買同類期刊寫對比總結報告，奔波半天後開始對第二日的已經刊印好的新刊，進行發行數目的核對，說白了就是個出廠監督的工作，印刷廠那邊本來是有專人負責的，出版社不過偶爾才前去抽查一二，這次直接調派一個人前去，表面看上去是要大改革，抓好每一個細節，實際不過就是為了讓這位元老級別的員工自覺離開，果然不到兩周，在出版社待了快五年的Lisa便主動提離職走了，以此為標杆，或被調任，或被停職，陸陸續續，了剩無幾的出版社辦公室更是變得安靜異常。
然而編輯部新招聘的記者說是要下月底才能到崗，整個辦公室，程澄在全權負責採購，秘書，校對，甚至安妮已經開始讓她接觸審稿，茶餘飯後的說是即將要對她委以重任了。
現代網絡資訊時代，變化太快了，一朝一夕，可能第二日你醒來，出版社也許就不存在了，所以不能死守在出版這條中軸線，求同存異，棄舊出新，已是必然之舉。這些理論自然是安妮閑暇之餘說給新來的編輯部總編喬瑞聽的，奈何辦公室太緊湊，程澄偶有耳聞也是正常的，原本必備的四個部門在程澄來之前就只有編輯部，公關部僥倖有專人坐陣，印製部和和發行部的事情基本就是能者多勞了，現在既然背後有金主撐腰，那便是要大刀闊斧的改革了，將那些萎靡之氣，一併剔除。一番改革下來，程澄最終成為了安妮的秘書，可能是哪裏都需要她，可是她去哪裏都顯得人家小組不夠專業了，不如做個秘書，哪裏需要就可以去哪裏，比如為了下個月的線上娛樂版公眾號的採訪，記者出身的安妮在新同事沒到來之前，就只有自己親自出馬了，縱觀整個辦公室，有“資格”同行的人便只有程澄了。
這次的採訪的地點其實不遠，一日便可以來回，不過因為要採訪兩個劇組，安妮便囑咐了程澄帶些換洗衣服，那邊的酒店客房特別不好預定，特別是遇上大製作的時候，懷柔影視城周邊的酒店基本是沒有空房了，據安妮自己說是託了好些關係才預定到《國咒》劇組下榻的酒店，僅剩一層還可外租的樓和僅剩的一個房間。
“深入內部，才可以獲得更精彩的內容！”安妮拿着iPad遊覽着此次採訪的相關資料，資金有限，沒有配車的說法，北京的交通不適合打車，兩個人地鐵公交的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入住酒店。這一路上安妮都認真的準備着相關問題，而程澄所要承擔的角色便是助手，衣食住行的助手，其他的專業知識她就無需過分操心，畢竟是公眾號第一篇正式新聞通稿，不比那些八卦新聞，採訪的內容自然必須端持，積極向上，可為楷模，抑或激勵人心的，千般長相，萬般雷同的故事，只要人不一樣，放在誰身上都是不一樣的故事，因為每個人的愛慕者不同，這種深層挖掘往高端了說，不過就是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哈姆雷特罷了，在這個圈子待久了，安妮對於深層挖掘嗤之以鼻，但是關於家庭，初戀，過往艱辛歲月，未來預期發展，無非就是這些逃不開的命題，但是這一次，是她出山之作，必須平地驚雷，所幸被安排採訪的演員中，有一個人讓她可以留一些篇幅講一講。
《國咒》是一部網絡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描寫盛唐過後的日漸沒落的帝國之旅，以消失在大漠樓蘭為背景，懷柔是拍攝的第一站，不過半個月的拍攝周期，算來這周六便是最後一天的拍攝了，新聞通稿上說的是前往敦煌實地拍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會去。程澄在車上和安妮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快10天時間了，關於沈沐忱的新聞並沒有再出現過了，程澄每天翻着朋友圈，似有意無意的去找尋那熟悉的頭像，但是一切風平浪靜，也許說是不妄想，但是卻不得不關心，不在意。
兩個人下午三點才到劇組，光是辦進組採訪手續都花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劇組的工作人員帶着程澄和安妮去到休息室，此次採訪的主角便是本劇的男二號扮演者，熾手可熱的新晉偶像李煜昊，演技過硬，非一般奶油小生可比，時尚敏銳度也非一般演員可比，人家可是畢業於三藩市藝術大學，專修服裝設計類，傳說機緣巧合之下進入演藝圈的，而今剛好三年時間，首部作品就是男主角，且一炮而紅，演藝之路的順利度可以說是業界的神話了，從來沒有跑過任何龍套，這般順遂如意的演員，屈指可數，能採訪到他，安妮自然是花費了極大的功夫。
休息室的陳設比較簡單，劇組的人帶他們到休息室門口便離開了，領他們進去的應該李煜昊的經紀人，兩個人簡單寒暄了一下，似乎先時認識，幾句客套話后經紀人便離開了，說是接李煜昊過來，程澄安靜的站在沙發的後邊，手裏拿着筆記本，主要記一些特殊問題，有錄音筆在，反正程澄認為她的存在並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安妮說的也對，有些特殊之處，最好用筆記下來，免得因為同音字詞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整個採訪時間不到二十分鐘，李煜昊的言談舉止令人刮目相看，不說學富五車吧，反正絕對是飽讀詩書了，年輕偶像能有他這般博古通今的文化涵養幾乎是沒有的，引經據典，字字珠璣，倒是讓南大畢業的安妮有些招架不住了，所幸總算結束了，這是安妮第一次希望採訪快點結束，因為她真的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麼了，什麼《三墳》《五典》《八索》《九丘》《連山》《周易》……總之安妮覺得自己被李煜昊偶像派的外表給欺騙了，她甚至不知道這次的新聞通稿該用什麼命名了，難道是《和當紅偶像推演未來》？
安妮在送走李煜昊簡直欲哭無淚，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後悔自己為什麼被再三拒絕後還要來採訪這個人，出道三年從沒有接受過深層訪問的李煜昊到底沒接受過，還是接受之後，出通稿的人如同她此刻一般，實在無從下筆，她都不知道為什麼每一問題都能被李煜昊引證到千百年前，說著那些生僻書籍里的故事，誰知道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又有幾個人願意看這種故事？又不是寫小說，又不是開講座的！
“程澄，你聽得懂他說的嗎？”安妮扭過頭，有氣無力的問到。
程澄是個老實人，不擅撒謊：“能聽懂。”
安妮彷彿被人當頭棒喝，自己如果成績不好，能考進南大新聞系嗎？那都是拿筆杆子論英雄的專業啊！“你聽懂了？”
程澄眉眼輕揚，低聲笑道：“安妮姐不覺得他像老師嗎？像老師給我們講的文言文的時候，感覺聽懂了，明白了，但是轉頭就會忘記，畢竟那些字眼於生活無關，聽過便忘記，再聽仍舊陌生，而且大多數人是不願意聽的，他可真像個迂腐老頭……”
“迂腐老頭，說你呢！”門口聽牆角的人被身後之人着實嚇了一跳。
“聽說裏面的人上次讓你上了熱搜，還不趕緊進去道謝！”李煜昊回頭看見熟悉的面孔，堅決不放過任何調侃的機會，嬉皮笑臉不過剎那立馬切換成劇中的模樣，一本正經的囑咐道：“進去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別學我，我這般登峰造極的本事，一般人是學不來的，去吧！我在片場等你喲！”
一個被他粉絲稱之為魅惑眾生之飛吻，求之不得之幸運，結結實實的落在沈沐忱眼睛裏，原來眼睛裏除了容不了沙子之外，還有很多旁的東西也是讓人容不下的。
程澄得知還有一個不到十分鐘的採訪以後，分外開心，開心之餘忽然察覺房卡不見了，連忙在地上把所有的包里的東西翻出來找。
安妮也很是無賴，本想着一炮而紅，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啊！下個月的通稿該寫什麼成了她此刻最頭疼的事情，對於突然加塞的進來的這個演員，據說演的是女二的眾多愛慕者之一，“之一”！瞧瞧這兩個字，估計也就是新人了，她連問名字的興趣的都沒有，只顧着惆悵，沒辦法，老朋友推薦的，怎麼著也得意思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