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便是回憶落進現實

還有六天，程澄不知道三年未見的他們為何要見面，是因為曾經有幸成為一年同班同學的原因？還是有幸在大學軍訓時見過幾次面？總之，沒有什麼理由值得幾乎不聯繫的兩人特意相約見一面。

程澄使勁回憶，回憶了好久，關於他和沈沐忱的畫面不過零星半點。

現實世界的沈沐忱如程澄筆下的張沐北與沈青陽高度相似，只是沈沐忱的家庭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程澄知道的並不詳細，大約也就是高幹子弟，他成績算不上頂好的，卻也可以說是優秀了，優秀到他上課睡覺老師都不會怎麼批評他的地步，至於其他方面，什麼打架鬥毆，他參與過，不過是勸架的，程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潤色了那麼多，不過搞創作嘛，不能太過於源於生活了，只是心底最深處她明白，寫的太直白，萬一被看見了多尷尬，有點影子就好。

沈沐忱是初中部直接升上來的，在學校自然如魚得水，軍訓時程澄未曾留意到他，後來是因為他的懶惰，對，就是每周大掃除時，他總溜出去打球，等程澄打掃完他便回來了，作為搭檔，沈沐忱完全不合格，程澄對於這種小事情，不好去說什麼，何況與沈沐忱也算不上認識，就是哪怕是同班同學也就是擦肩而過，無他，也更不好給清潔委員班長之類的告狀了，畢竟都是高中了何況她向來不喜歡背後打小報告的人。

沈沐忱第一次和她說話，是在開學兩個月第N次大掃除時，程澄運氣好，這一次沒和沈沐忱分在一組，和班花分在了一組，沈沐忱和清潔委員一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程澄心裏有點小開心彷彿他們的委員大人瞧見了她的委屈，這一次親自動手為她“洗盡冤屈”。

“喂，你，你，程什麼澄？站住！”和班花一組，倒垃圾這事肯定是程澄的了，她倒了無數次，也不差這一次。

“要我一起倒了嗎？”程澄停下腳步，轉身伸出手。

沈沐忱手裏拿着一小坨垃圾袋，晃晃悠悠的，可能想向惡霸一樣，指揮這種程澄小綿羊為他跑腿，不過程澄覺悟太高了，倒是讓他措手不及。

程澄徒手跟在沈沐忱身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彷彿跟着漂亮的姑娘在一起會比較幸運一般。

“一個女生，怎麼活得這麼糙？倒垃圾這種事情就應該讓男生做！你以前都和誰搭檔的？盧藝嗎？”沈沐忱一氣呵成的將垃圾像三分球一樣，投進了垃圾房裏，嘴裏碎碎念的問着程澄。

程澄心裏悶着笑，卻不好笑出來，只搖頭說：“不是盧藝了，大多都是輪着來，一男一女，不知道這次高盛遠為何讓你們兩個男生搭檔？”

沈沐忱眉頭一皺，忽又上揚了幾分，“許是他想走走我這後門，加入籃球隊吧！”

程澄低頭含笑，不再回應，只是亦步亦趨的跟在箭步流星般的沈沐忱身後，快到教室時，程澄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我以前大掃除的搭檔是你！”說完便側身越過沈沐忱回到了座位上。

他們便認識了，因為那次偶然，開學兩個月，才第一次講話。

期中考試成績下來之後，班主任要求根據成績選座位，如今回憶起來，那是程澄考試運氣最好的一次，好多靠蒙的題都答對，所以她出乎意料的闖入前七，第八是沈沐忱。

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程澄坐在教室的中間，和兩邊的暖氣片保持着剛好的陌生距離，說實話她羨慕那種早自習放一盒牛奶，下課就可以喝到溫熱牛奶的同學，所以靠暖氣片的位置，她是如此想要擁有。根據成績來選，一共14個靠暖氣片的，除去靠前的三個“學霸”位置，靠後的兩個“VIP”休息區，也就是只有四個位置可供她選擇，說起來也是有一定競爭壓力的。

“沈隊，咱們還是坐老位置嗎？”程澄排在第五名後面，唐哲佑轉過頭，目光跳過了“第三者”和第八名提前預定位置。

後腦勺傳來一聲“嗯”，心不在焉般的回答，卻把程澄推到了理想之外。

程澄看着沈沐忱的老位置，再看着承重柱旁邊的位置，暖氣片剛好完美的錯過，是的，她沒有勇氣奪人所愛，便只能委屈自己，繼續與寒冷為伍，好歹離得近了，總能感受到幾分溫暖。

程澄的回憶在周四下午暫停了，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件能穿的出門的衣服，挑挑揀揀，又去報社周邊的服裝店逛兩天，終於在周五買了一身新衣，晚上回到出租房卻沒有心力再搭配了，自己這麼折騰是因為心裏還有一絲期待，抑或是幻想嗎？

夜裏睡不着，焦慮激動不安纏繞着程澄的心，好似這次會面對她來說是莫名的榮幸，她來到北京時，連定位都不敢發，她怕她的小心思被別人發現，彷彿自己就是只醜小鴨，出現在白天鵝的地盤是一種褻瀆，這種不自信，不安在這次被徹底曝光出來了。

周五夜裏沒有收到沈沐忱的消息，周六起床后夜沒有收到消息，程澄不好意思主動聯繫，只能慢悠悠地收拾着自己，一邊搜着化妝視頻，一邊在自己的臉上大刀闊斧的改革起來，最後塗完睫毛弄得自己像個熊貓眼似的，又去洗，來回折騰了半天，還是放棄塗睫毛，眼影之類的，搞得這麼隆重顯得太刻意了。

直到11點程澄都沒有收到沈沐忱的消息，自己又看了幾次，反覆確定今天就是周六，沒問題的，翻了聊天記錄，說的也是這周六，後面還確認了是中午。

直到下午1點程澄才收到那條久違的消息，先時的委委屈屈早已煙消雲散，沈沐忱讓程澄發了定位，不到1個小時便到了。

程澄下樓時，遠遠的便看見馬路對面的沈沐忱，正午陽光燦爛，一身白T的沈沐忱站在超市的門口，手裏拿着兩瓶礦泉水，帶着鴨舌帽和墨鏡，低頭玩着手機。

程澄在對面站了少許，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着多年不見的沈沐忱，只有這樣遙遠的不會被輕易發現的距離，她才敢如此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只是這麼遠的距離，何曾看的真切。

程澄回復到“我看見你了，在超市旁邊，稍等，馬上過來……”

沈沐忱許是收到了回復，抬起頭便看見多年不見的程澄向他笑着招手，好像真的開心，笑的特別燦爛，原來緊繃的心情看見那熟悉的笑容也漸漸放鬆下來，好像回到年少無憂的歲月，那般純粹自在。

“沈教官好！”程澄怕盡量讓自己表現一如往昔，開着玩笑向沈沐忱打招呼，腦子裏思索着下一句該說些什麼無關痛癢的話才好。

沈沐忱帶着墨鏡，從超市門口的三層台階上一步躍下來，嘴角的弧度明顯表現的就是“忍俊不禁”四個字。

“程澄，多年不見，你怎麼就活得這般……逗比了？”沈沐忱將墨鏡拉下鼻樑半截，低頭居高臨下般的看了一眼程澄。

那眼神，程澄彷彿少女心炸裂一般慌忙躲閃，避之不及，不過瞬間便急忙大步朝前，不敢再多對視一秒，只放大聲量道：“你就是沈教官啊！只是……”下一句在沈沐忱跟上來時便霎時泄氣一般，又不得不接著說下去:“只是不是我，我這老同學還沒有那榮幸，被你訓咯！”程澄回贈以笑臉，心裏早就罵了自己百句千句不止，為什麼要說這句話，真的是腦子裏漏水了！

沈沐忱的眼裏有片刻獃滯，好在身旁那個人未曾察覺，只一面低着頭躲着太陽靠牆走着，出門又不愛打傘，又怕太陽曬，唉！

沈沐忱預定了一家烤肉店，就在報社附近，進門前沈沐忱的手機便響了許是講話不方便，就讓程澄先行進去。

程澄來過這裏一次，是安妮請客的時候，對，也就是這周的事情，程澄看着還算熟悉的環境緊張的心總算了有了半分放鬆。由於已經是下午2點以後了，餐廳並沒有多少客人，程澄便選了靠窗的位置，剛坐下來又想着沈沐忱今時不同往日，便又詢了服務生換位置，坐在相對比較隱秘的地方，靠牆的角落，只是剛坐下沒多久，便又被人叫起來換了位置，這次要求換位置的是沈沐忱，服務生帶着程澄去了二樓的小包間，沈沐忱已經在坐下點菜了，傳統的韓式烤肉，不同於樓下的位置偏中式，樓上只能盤腿坐下。

“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接電話忘記給你講有預定啊，跑上來發現你不在，還好今天客人不多，我一說服務生就說知道你在哪裏。”沈沐忱將菜單遞給了程澄，笑道：“我早上7點去機場，早飯都沒吃，快餓死了，結果飛機還晚點，我一路又困又餓，便在路上補覺去了，所以我就先點了幾個菜，你看着有什麼想吃再點，咱們之間，老同學了，不要客氣！”

程澄看着琳琅滿目的菜單，不斷點頭，卻在想，好像第一次聽沈沐忱講這麼話，還是對他她說的。

程澄也是餓了，也不想客氣，大筆一揮，又點了幾道肉食，遞給服務生后抿嘴一笑，連眼睛帶着點點星光。

沈沐忱喝了口水，見服務生關門離去后，終開口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啊，我笑你怎麼變了，變的話多了，像個話癆，不像你往年的作風呢？”程澄滿面疑問，簡單直白的堆積在臉上。

沈沐忱早已摘下墨鏡，他的眼睛發亮，看起來比少時更多了幾分成熟與堅毅，程澄不敢細看，聽着沈沐忱說話，她的眼睛只好故作姿態的左右瞟去，看看盤子，瞧瞧店裏擺設，終究怕是被那雙眼睛看穿她的心。

“我話多還是為了不那麼刻意的解釋為什麼遲到，再捎帶着訴說一下工作還是略微有些辛苦的！”這些話沈沐忱哪裏會說出來，只在心裏默默作答，嘴上說著：“我怕說得少，你那種智商理解不到真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