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碎了青春的模樣

回憶里還有沈沐忱滿身汗水的落座在她旁邊，擰開桌子上的礦泉水，仰頭喝盡。

“你的嗎？上課鈴響了，沒來得及買！”沈沐忱將空瓶又還給了程澄。

程澄埋頭寫着作業，只微微搖頭道：“垃圾桶在後面！”倒在桌沿的瓶子被程澄用筆尖推出了自己的“管轄”區域，餘光里只見那瓶子慢悠悠地滾向了沈沐忱的胳膊肘。

當然沈沐忱不知道的是，程澄晚自習前總會去買瓶礦泉水放桌子上，那是一瓶一直沒有勇氣送出去的水，每次路過操場總有很多女生遞給沈沐忱水，她是開不了口，更不敢付出實際行動，只能默默地將礦泉水放在兩張桌子之間，看似隨意卻也是刻意的放在恰好的位置。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後，沈沐忱就買了兩瓶水回來，伸手遞給程澄，笑道：“來，小氣鬼，還你一瓶，脈動哦！”

“我不喝這個，也不口渴，你自己留着吧！”程澄那個時候心裏特別難受，他喝別人的水怎麼不見還，是不是在沈沐忱心裏，她現在就是那種很小氣的人。

“那你想喝什麼？我給你去買就好啦！”程澄很是意外的發現，沈沐忱似乎並沒有生氣，語氣依然如常，不見球場之上的凌厲，眼底竟然還能窺見到幾分笑意。

後來，沈沐忱打完球回來，晚自習鈴聲響完，他就會準時出現在教室，嘴裏喝着一瓶水，手裏拿着一瓶，用腳挪開凳子坐下時，便將那瓶礦泉水擲地有聲的穩穩地放在程澄的桌子上。

以至於於後來，程澄的抽屜里滿滿的都是礦泉水，實在是堆不下了，沈沐忱終於良心發現，後來只從程澄抽屜里拿水喝，餓了看見麵包蘋果什麼的，也順手牽羊吃一兩個，折騰了半天，課桌竟成了沈沐忱的儲物櫃。

程澄第二日醒來，眼睛腫的像被蜜蜂蟄過一樣，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翻着手機，看着看着眼淚不由自主的便掉下來了，到了下午肚子開始奮起反抗，程澄翻出了一袋過期的小麵包，應該也毒不死人，就當減肥了，程澄吃了兩個小麵包，翻出剛更新的綜藝，和喜劇電影，總之各種無腦搞笑的影片節目，從白天看到黑夜，終於熬到了星期天，晚上舍友都回來了，她躺在床上，只要一閉眼就會有那一句“我愛過你！”像唐僧對孫悟空念的咒語一樣，反反覆復，不斷環繞在耳邊。

程澄將紙巾疊成長方形，覆在眼睛上，千萬不能再哭了，明天還得上班，至少也不要哭出聲，畢竟還有其他人在，是的，在程澄年少時，很多時候，她都是連哭泣都要躲起來不讓發現的那種，有一次夜深人靜時，同學們都睡了，她才默默地流淚，但是悲傷真的難以控制，第二天舍友問她是不是哭了，她笑的一臉璀璨，十分肯定的答道：“沒有！肯定是做夢，昨晚就夢到有人提着刀追殺我！”其後程澄就開始繪聲繪色的編造着夜裏被追殺的夢是多麼驚險刺激。

程伊怡與程澄在小學四年級轉校考學時認識的，難得兩人一般大小，就讀在同一個班級，姓氏相同，住的也近，好多人都以為兩人是姐妹，可以說程澄口中的“一一”是最了解她的人。

程伊怡比程澄小一歲，初時程澄總是對小“一一”照顧有加，因為這個小女孩真的很小，兩人約好去書店看書，遲到了，一一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讓人群里高出半個頭的程澄很是難堪，以大欺小的場景讓她對一一更是氣惱，但是一一卻也是個細心的小女孩，會蹲下來幫給程澄綁鞋帶，程澄總以姐姐的姿態和一一從開學前熬夜補作業，到逃掉補習課去書店看書買開始，吵吵鬧鬧地一直到初中畢業。

一一可能是年紀小，大腦發育遲緩，小學時成績從來沒有程澄好，可是初中以後，那成績就像坐上了火箭一樣，把程澄甩的老遠，自然高中兩個人沒能考在一個學校，為此兩人彆扭了好久。

好久呢？直到高考成績出來。高中時兩人只電話聯繫過，還是程澄主動聯繫的，有一次程澄坐公交車回家，站台上有一位她熟悉的女孩和男孩，一人一個耳機，聽着歌，那個時候聽的還是MP3，程澄腦袋探出窗外看了好久，直到公交車行駛開走，她像個傻子一樣，和遠處笑靨如花的一一招手說再見。

晚上程澄反反覆復打字刪除，還是和一一發了短訊，兩個後來加了QQ，東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只是再也沒有見過面，直到後來兩個人考入同一所大學，程澄屬於超常發揮，一一處於發揮失常，唯一的好處就是，兩個人在同一所學校。

一一雖然發揮失常，但是專業錄取分仍然比程澄好，所以兩個人並沒有在同一個校區，只是軍訓時在一個校區軍訓，學校校慶，藝術節之類的能“因公見面”，不然平常只能專程相見。

“程澄，你怎麼？”一一對於程澄邀請她去旅遊的事情很是詫異，年前讓程澄去，被拒絕了，今兒竟然主動邀請她，電話里有氣無力的聲音根本就不是她認識的程澄。

兩人的雲南之行，在半個月後終於達成，飛機落在三義時，陽光刺眼，將程澄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盡，大巴車載着他們駛入麗江市區，到了車站兩人打了車到達麗江古城附近的客棧，燦爛的陽光灑滿了麗江的角角落落，客棧門口青石板上有趴在地上睡覺的大狗，玻璃屋頂上躺着一隻慵懶的小貓，眯着眼睛看着遠處的玉龍雪山。

程伊怡了解程澄的性子，如果有什麼事她不想說，你開口問了她更是不會吐露分毫，不如就這樣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兩人辦了入住，在二樓的陽台上曬了一會兒太陽，找了各種角度拍照，一一是360度無死角的拍攝了一堆照片，程澄永遠只有她的背影，一一最牛地方就是總是不厭其煩幫程澄拍背影，甚至樂此不疲，背影殺是一一對程澄唯一的要求，她作為一名嬰兒攝影師，能將成年人背影拍出感情色彩也是不容易了。

“你男朋友怎麼捨得放你來？”程伊怡埋頭P着照片，哈哈笑道：“他讓我來這種山清水秀的地方進修一下，以後回去拍大一點人的照片！”

程澄不解，追問道：“你那些寶貝照片不拍很生動嗎？”

“對啊！就是太生動了，沒有一個小孩看見我不哭的，你沒有發現我的朋友圈那些客片十之八九都是哭兮兮的尿不濕們嗎？”程澄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估計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把招牌砸了。

程伊怡滿不在乎道：“所以他現在轉型了，打算主要搞婚紗旅拍那種，這不，我陪你來雲南也算是假私濟公了，順道搞搞調研！”

程澄看着一一如今幸福的樣子，不由得又想起多年前，不被看好的兩個人如今能走到這一步真心不容易，當然其中程澄的功勞也是不容小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