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9.風碧
然後他看向南虔，眸光歉然：“說起來也是我不太仗義，竟然把你們拉進來。若是你們後悔了，我便告訴他們，你們不過是我收的徒兒，今日帶你們進來，是想讓你們見見世面，開開眼界。你們不過是小孩子，他們想來也不會為難於你們。明日我便送你們離開桃花鎮。”
沐風哧笑：“風碧，你是想占我們便宜啊？弱冠之年，不過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就想當我們師傅？”
風碧俊臉上眉毛挑了挑，一雙星辰一般煜煜生輝的眼眸笑了起來：“嗯……你也說了，我比你們還大幾歲呢，算不上佔便宜。畢竟你們若拜我為師，你就是大徒弟，比那三個小子都高一頭。”
司年司月司時：“……滾！”
笑是笑，鬧是鬧，但是誰都知道，他們的意思就一個------不會走的。
“我們要是明天就走了，以後到哪兒去看第二個桃花美人？”沐風笑彎了眼。
南虔指尖一繞，小小的薄薄的匕首旋轉一圈兒后消失不見。她笑起來，乾淨明亮：“風碧，我的師兄怎麼能被你挖走呢？嗯f……你可以收沐風，但是不能打我的師兄們的主意。”
說實話，她也挺好奇那個桃花美人的。既然本就沒有目的地，沒有方向，沒有事情可做，與其百無聊賴，不如就在這裏看一看，所謂妖邪。
她想起之前沐風哧笑說，失蹤的都是男子，說不定就是一個狐狸精呢，那些人還真該死。
這個桃花美人，真真是無比符合狐狸精的標準呢。
*
上午的時侯露了些許晴光，初春的暖陽算不得多麼暖和，但至少是有了些溫度。
風碧一襲白衣，磊落地立於春光里，手裏提了烏木的藥箱子，回頭溫和一笑，叮囑他們：“你們跟在我身後，一會兒見了息夫人，莫要唐突了。”
南虔微微揚唇，眸子裏乾淨清和，一塵不染，事實上心裏也是不以為意的。桃花美人……再美能美得過司時么？
幾個少年各自斂了表情，眼角眉梢卻掛着一模一樣的不以為意。
然後穿過雕花長廊，轉角，折身。
幾個丫鬟安安靜靜地走過，路過風碧是對他福了福身：“風公子，夫人在桃花林里。”
風碧依舊溫和：“知道了，你且去吧。”
南虔抬頭望了他一眼。他是對誰都這樣溫和么？
不經意間看見了丫鬟抬頭，向他們投來有些異樣的神色，她不閃不避，落落大方地迎上她的目光。
丫鬟低頭，又行了禮后飛快離開。
風碧收起微笑，淡淡道：“走吧，桃花林。”
南虔還曾疑惑，這冬雪初融的天氣，哪裏來的什麼桃花，還開着這樣的盛呢？天塹宮的那一株有司時的結界終年着，那這裏的桃花呢？
直到看到桃花林間錯雜的火焰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了。
火焰躍動着火花在桃花間紛飛，一個是艷到極致的花，一個是烈到極致的火，漫天火光在桃花林間映照着，終日不歇地燒着。
然後她回頭了。
一片灼灼的桃花雲海中，桃花美人翩然回首。由骨到皮，香艷四溢。
“好一枝桃花！”沐風眼眸一亮。
漫天的桃花也不及她一個回眸。
南虔愣在原地。
司時淡淡的瞥了一眼，眸光依舊追隨着南虔。
司月面無表情，看向遠方。
司年手中的摺扇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瞪大了眼珠子。
風碧淡淡的低頭：“夫人。”
息婼從桃花下抬起頭，拂落身上落滿了花瓣，輕啟朱唇，音色繾綣而清冷：““勞煩了。””
這聲音聽起來讓人酥了骨頭。南虔一時間又有些發怔。
而息婼姿態優雅，艷若桃花的臉上並沒有表情，只看了看他們，也沒有多問，似乎不大關心。
她沒有問，風碧也沒有主動介紹。
將藥箱擱在大理石桌上后，他打開藥箱取出了一張輕薄的絲帕。那絲帕顯然質地極好，僅僅是看上去就已經讓人驚艷於它的美。
息婼伸出左手，露出半截白嫩細膩的手腕。
風碧將絲帕搭在那雪白的皓腕之上，然後指尖覆上她的脈搏。
南虔看着那光潔如玉的手腕，甚至還泛着瑩潤的光澤，覺得真像書上說的“膚如凝脂”……她低頭，斂眉，抬手，默默望了一眼自己纖細的手臂。
想來十二三歲的姑娘，再好看也不過這般，哪裏比得過二十齣頭芳華正好的桃花美人？
但是她長大以後，一定會比現在更好看吧？
風碧靜靜地把脈，奈何沐風從來就不是個安分的，大咧咧地坐在了桃花樹的樹根上，“看夫人面若桃花，何病之有？”
風碧抬頭看他一眼，嘴上訓斥：“小沐，注意你的言辭。”
南虔和司時沒忍住，笑了。
百里安和司月努力憋着。
小沐？司年弔兒郎當地衝著沐風揚了揚下巴，然後對息婼笑：“息夫人莫要在意，小沐他性格就這樣，看着夫人容顏絕麗想搭訕呢”。
親隊友，往死里黑！
沐風的笑凝固在嘴角，神色似乎是惱了，卻道：“說的跟你不是似的。”
親隊友相愛相殺，寧願自己死也要拉着你墊背！
南虔抽了抽嘴角，再看着依舊溫潤如玉的風碧，頓時覺得這才是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真是有修養啊！
風碧隱隱抽了抽嘴角。就知道除了百里安那幾個小子沒一個省心的！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起身收拾好了藥箱，並沒有詳細解釋她的病情如何，只是說了一句：“我再為夫人開一味葯。”
息婼點了點頭。
風碧被丫鬟領着出了桃花林。
空氣一下子就寂靜下來了。
桃花寂靜的開寂靜的謝寂靜的飛滿天。那終年不熄的火苗寂靜的燒寂靜的燃寂靜的飛了滿天餘燼。桃花美人倚在那裏，面無表情，冰冷得像一位冰雕玉砌成的美人。
她一垂眸，便孤單的寂寞着。
南虔其實不大喜歡這樣古怪的氣氛，皺着眉扯了扯司年的衣袖。
司年桃花眼一揚，笑眯眯地伸手把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肩上，輕輕拍着她的背：“別怕，想看桃花，師兄陪你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