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姐妹相殘(4)
這的確是趙家的參不假,趙瑾沒有說謊,果真說到做到。這參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雖然珍貴,卻充其量只能輔助吊命,要想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是以趙家對這兩根參其實倒不是真的視若珍寶,真想再要,從家鄉再去尋一些回來就是。
董盈兒伸出手,輕輕挑起盒子裏的老參,面上登時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她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方香囊,再從梳妝枱下摸出另一個上了鎖的小箱子,分別從裏頭拿出一瓶水一樣的東西,從香囊中倒出些粉末混在瓶子中,仔細的搖勻了,這才將那老參的根須自下而上輕輕地浸在瓶子裏的水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取了出來。
將東西重新收好,董盈兒把老參放回那小箱子中,重新回到榻上,拔下自己頭上的一根玉簪,仔細的把玩着,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友情,宿命,那是什麼?所謂的友情不過是明哲保身的背叛,而宿命從來都只掌握在位高權重者的手中,這世道從來都是這麼不公平,既然如此不公平,她為什麼還要去遵循那些個法則?情意?草芥不如!
董盈兒恨恨的想,這世道大約是只有趙瑾那樣的人才會相信她的話。可趙瑾為什麼會相信,那是蠢還是天真,董盈兒相信一定是後者。因為趙瑾被保護在一個安穩的環境裏,所以有資格天真,而自己在宮中想要往上爬,若是天真,一個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這又是為什麼,這是憑什麼呢?
董盈兒的指甲嵌進自己的掌心,卻好似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她的笑容有些扭曲:“趙瑾,這是你欠我的,你搶了我的人生和幸福,現在,就該到我向你討回來的時候了。”
她叫住一個走進來的宮女,道:“把趙小姐送來的東西收拾一下,盒子裏的是兩根千年老參,你記得送到御膳房去,晚點給陛下熬藥的時候煎上幾片。”
宮女將趙瑾送到宮外,趙瑾便笑着道:“你回去吧,我上馬車了。”宮女應聲離開,趙瑾正要一腳踏上自家馬車,冷不防聽到背後有人喚自己的名字:“瑾兒。”
趙瑾回過頭來,蔣信之正朝這邊走來,趙瑾有些詫異,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來宮裏和太後娘娘商量阿阮的事情,想分些兵出去尋人。”蔣信之簡短答道,見她點頭也問:“你怎麼進宮了?”
“盈兒約我來的。”趙瑾道,見蔣信之有些陌生的模樣,便主動補充:“董修儀,董盈兒。”
這麼一說,蔣信之便明白過來了,想到那一日見到面色古怪的董盈兒,也不禁皺起眉道:“她找你進宮做什麼,可是為難你了?”
“沒有沒有。”趙瑾忙擺手,想了想,便一把拉起蔣信之的手臂朝自家馬車上走去:“上來說吧。”
蔣信之跟着董盈兒鑽進馬車,馬車裏有小几,董盈兒便給蔣信之倒了杯茶。此刻做上馬車細細看來,才發覺蔣信之滿臉都是疲憊之色,下巴上輕輕地胡茬也沒有清理,顯得有幾分頹廢和狼狽。趙瑾和蔣信之也已經有許久沒有見面了,自從蔣阮被擄走之後,蔣信之每日都忙着查探將軟的下落,趙瑾知道他忙得很,只是眼下看來,或許蔣信之比自己想的還要辛苦。趙瑾不由得有些心疼。
蔣信之將趙瑾遞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抹了把嘴巴,趙瑾問道:“還是沒有阮妹妹的消息么?”
蔣信之聞言便是眸色一暗,搖了搖頭。
趙瑾也陪着傷心了起來,蔣阮與她的關係不可謂不好,蔣阮出事後,趙瑾也央着自己的哥哥發動朋友們出去尋人,可一連幾十日都過去了,愣是沒有蔣阮的消息。趙瑾心中焦急的很,有些不好的傳言更是在此穿的沸沸揚揚,說什麼蔣阮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作為蔣阮的好朋友,趙瑾自然是不信的。可是遲遲沒有消息意味着什麼,趙瑾心中也害怕得很。
“怎麼會一點消息也沒有?”趙瑾問道:“這些人總歸是不可能跑遠,當日京城城門有人把守,也未曾見過什麼可疑的人,既然是在京城,這些日子咱們都幾乎將整個京城翻了一遍,怎麼還是沒有消息,莫非那些人會飛天遁地不成,好好地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沒有消息,定是那些官差辦事不利,這才查不到人。”趙瑾有些氣急敗壞的將責任扔到京兆尹的頭上。
蔣信之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這些人本就是有預謀的,如今將阿阮藏得這樣好,誰也找不到,更是映正了這一點。連錦衣衛都尋不到的人,實在是有些難纏。況且,這些人還極有可能是南疆人……。”蔣信之說著便難掩擔憂,要知道南疆人的手段最是殘酷,他最擔心的,莫過於那些喪心病狂的南疆人用殘忍的手段對待蔣阮,只要一想到蔣阮可能遭受到的折磨,蔣信之就覺得棰心刺骨的疼。他和蔣阮相依為命這麼多年,自己還是蔣阮的大哥,可是連妹妹都保護不了,若是蔣阮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蔣信之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信之,我有點害怕。”趙瑾握住蔣信之的手:“我……。我覺得很不安。”便是武將家的女兒,對南疆人那些秘術的殘忍也是有所耳聞。這麼多天過去了,蔣阮一點消息也沒有,沒有消息意味着什麼?會不會是已經遭遇了不測?所有人都會這麼想的。
“不會。”蔣信之反握住趙瑾的手,他的大手將趙瑾的小手整個包在掌心,握的溫熱而有力,他的語氣也一樣低沉,緩慢卻帶着堅定:“不會的,阿阮很聰明也很堅強,在任何逆境裏都不會放棄,她是我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一定會想辦法保全自己,等着我們去救他。”
趙瑾聞言便寬慰的笑了笑,似乎蔣信之的這番話也讓她安心不少,登時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將頭靠在蔣信之的肩膀上。蔣信之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今日董盈兒要你進宮做什麼?”
趙瑾一怔,想起宮中董盈兒的話,可面對蔣信之又有些為難,總不能對着蔣信之說董盈兒對他的心意。心中雖然還有些微微的不適,趙瑾卻也不是計較的人,只是她慣來不會說謊,便只得含糊道:“只是進宮敘敘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