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會思考的少年

天洪紀元10086年。

距離天洪出現已經一萬年之久，期間沒有人明白天洪出現的原因，因為這是人類完全無法抵抗的災難。

人類並未放棄對其的研究，儘管未能取得任何進展。

天洪完全無法被阻擋，任何物質都只有被同化一個可能。

除了位面......

“那就製造位面！必須擋住天洪！”這是人類最後的手段。

人類成立了天阻議會，開始實施天阻計劃。

位面的作用只是容納天洪，而不是真正的抵擋天洪，一個位面滿溢，就讓下一個位面繼續容納。這就是人類的方針。

人類以矩陣排列製造出了圍繞天洪爆發位面的無數位面，妄圖阻擋天洪的快速擴散。

此地，是天阻計劃坐標東南777，777位面，這裏也只是東南方罷了。

計劃實施萬年來已經有多達二百四十多萬的位面被天洪灌滿，而此地也到了放棄的時刻。

天阻位面是以容納天洪為方針的位面，其中不存在大陸，所以也不存在生存在此地的人類，僅有一座研究所。

此時，研究所警報大作。

【距天洪浸沒剩餘時間00：26：56，請研究人員迅速撤離，攜帶重要資料，離開此位面！】

【重複！距天洪浸沒剩餘時間00：26：45，請研究人員迅速撤離，攜帶重要資料，離開此位面！】

這個時間其實已經很極限了，基本上研究所已經走空了，現在還未離開的就只有兩個人。

一個老人和一名少年。

老人名為米切爾·加里，是這座研究所的所長，之所以留在最後，還是因為有情懷在這裏。

他將要親手毀掉研究所。

這裏已經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米切爾嘆息一聲，從某個儀器之中取出了研究所的智能核心。

那是一枚紅色的寶石吊墜，這裏面就是這座研究所的控制AI。

取出后，一直在循環播放的警示也停止了，不過還能看到倒計時在迫近。

做完這一切，米切爾就打算離開了，他沒有要帶少年離開的意思。

因為這個少年是他撿到的，不屬於帝國的人，一直以來也都沒有給他起名字，害怕產生感情。

不是他薄情寡義，因為研究所是不可以出現外人的，天阻議會早已警告過，就算帶走他也活不下去。

當然，如果想要帶走還是有方法的。只要說是兩位研究院的子嗣就可以安全帶出去，再加上少年樣子很年幼。

說來也奇怪，他已經撿到這個少年十餘年，他卻一直沒有長大的跡象，他被認定為位面異常，是位面產生的不明生命。

更奇怪的是，這個少年是不會思考的！

他只有一身力氣，卻沒有思考的能力，眼神中也只有空洞和迷茫。

就算將被遺棄在這裏，少年也沒有任何變化。

“如果他能說句話，我就帶走他。”米切爾心中想到。

不知是真心的還是只是以註定無法實現的事情來減輕他心中的罪惡感。

離開的裝備只剩下一套了，米切爾從牆壁中取出一套白色的服裝，穿上它就可以飛離這個位面。

米切爾看着少年不可避免地猶豫了，他又取出一套黑色的緊身裝，這是他們研究的半成品，實驗中可以在天洪中不損壞。

但沒有進行過人體實驗，服裝的運轉也需要能量。就算穿着它能暫時活下來，最終也只會失去能量后永遠留在天洪填滿的位面深處。

米切爾將這套衣服放在了少年面前，少年沒有穿，因為他不會思考。

想要穿上只能由米切爾對他下達指令，並且需要極盡詳細才能讓他穿好。

留給他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米切爾認為這只是他給少年選的陪葬品吧。

這下他真的要走了，他走到研究所毀滅程序前，雖然天洪可以毀滅一切，但這是保障中的保障，也是天阻議會要求必須要做的。

他已經要走了，他要離開了，他要遺棄這個少年。

但，就在手中的程序竟是無論如何也按不下去。

他看了一眼倒計時，還剩下15分鐘，如果指示少年穿好套裝，他估計就走不了了。

哎，米切爾嘆息，他走到少年面前，將承載着研究所AI的紅寶石吊墜掛在了少年脖子上，他要讓AI指導少年。

這次真的是已經仁至義盡了，他向AI下達了指令，指示少年開始穿那一套衣裝，雖然結果都是死亡。

“你們就加油活下去吧！”這句話是對少年說的，也是對AI說的。

他離開了，沒有按下基地毀滅按鈕，把最後十幾分鐘的希望留給了少年和AI。

AI是有指示少年的經驗的，在它的指示下少年慢慢穿好了衣服，並且把吊墜安全的放在了合適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時間只剩下兩分鐘了，好像基地已經開始被淹沒了，AI指示少年往高處跑，可以存活的久一點。

作為僅存的有意識的東西，它雖然沒有生命，卻也知道自己是被遺棄了，因為這個少年的緣故。

根據人類感情，它應該埋怨這個少年，都是因為他，它才會被遺棄。但米切爾臨走的話語是要他們活下去，這是繞不開的結。

它自我審查后，發現自己應該是產生了人類的情感，埋怨。

現在就只能等待天洪淹沒了，等待這身套裝能否保住少年的命。

他們已經在研究所頂部了，沒有再走的空間了，天洪就這樣一點一點冒上來。

但天洪不會想着留給他們最後的時間，天洪很快就摧毀了研究所，研究所就這樣帶着少年塌陷，沉入天洪。

AI在一段時間中是掌握不到外界情況的，因為吊墜里的技術所能提供的視野有限，而且還處於混亂中。

過了一段時間后，它掌握了情況，套裝的確未被同化，暫時是安全的。

【你還活着嗎？】

沒有回答，少年並不會說話，也理解不了這句話的意思。

【揮一揮手】

少年揮了揮手。

還活着。他們此時處在下沉的狀態，不知道會下沉多深，但可以知道的是下沉到一定深度是扛不住水壓的。

【游泳】

沉默。

【左手收回，向前方伸直，划半圓收回，右手同樣】

少年開始笨拙的做起來。

【兩隻手同時動作】

【接下來是腳......】

終於，少年開始機械式的遊動了起來，他的體質很好，暫時不會累趴。

AI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學會了叫做累的感情。

【你就不能思考一下嗎】

AI用它新掌握的感情模仿人類的語氣說道。

這句話在少年心中卻留下了印記，AI不知道，少年產生了一個想法。

“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