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喪心病狂

“忽必烈如何打算，本帥問不了也不想問，總之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鄧雲冷笑道:“他要奪神州，本帥要保華夏，某與他之間乃是宿命之敵，必須以一方消亡方能告終，他要是敢大肆屠殺漢民百姓，來日本帥若是收復北土，進兵草原，必殺得草原之上牛羊不存！”

盧帆點頭稱是，接道:“至於吉州……文相公聽從大帥的建議，果斷放棄收復江南西路全境，率數萬兵馬前往吉州與鄒洬匯合，如此擁兵二十餘萬，死守吉州一域，確實讓李恆突襲江南西路，打文相公一個措手不及的計劃失敗，大帥此等戰略眼光，屬下實在是望塵莫及。”

鄧雲嘿嘿乾笑了兩聲，這他么就是廢話，他可是穿越過來的，對於狗屁倒灶的事記得沒那麼清楚，可文天祥是怎麼一敗塗地的豈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又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面，那麼鄧雲自然有責任也有義務去提醒，至於提醒之後文天祥聽不聽，那就不是鄧雲的事了。

你要找死，別人攔你還攔不住，那怪天怪地最後也只能怪自己。

好在文天祥不是剛愎自用之輩，得到鄧雲的消息之後，當即下令拔營前往吉州，事實證明歷史在這個節點上並沒有出現什麼拐點，李恆果然還是在慣性的車輪上，封鎖消息后率大軍突襲了建昌，只不過文天祥大營早已經空無一人，這讓李恆鬱悶之餘也只能說文天祥運氣太好。

正在被鄧雲和盧帆討論的文天祥此刻正在吉州城督軍府內深皺眉頭，一臉的肅然！

府內其餘各路兵馬的將軍、幕僚匯聚一堂，一個個也是正襟危坐，愁容滿面。

如今吉州已然是整個江南西路最後一塊地盤，吉州城若失，宋廷也就丟掉了整個江南！不過文天祥認同了鄧雲的提醒，變急功冒進為收縮防禦，一舉粉碎了李恆突襲建昌的陰謀，這才讓督軍府內的力量得以保全。

每次文天祥一想到自己當初要是沒有聽從鄧雲的建議，那如今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毫無防備的建昌大營必然會被突襲而至的蒙古戰騎踏成碎末，他即便能逃出生天，估計也會被一路追殺的上天無梯，入地無門。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按照鄒洬的打算，是準備前往建昌和他合兵一路進兵江南東路，那麼按照時間點來算，正好出兵的鄒洬必然會迎面撞上突襲建昌的李恆！鄒洬麾下有二十萬義軍，但義軍是什麼貨色文天祥比誰都清楚，說是二十萬大軍，實際上也就是二十萬剛剛放下鋤頭的農夫，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烏合之眾……

這樣的兵你讓他們守城還能憑藉高聳的城防激起身體內的血氣，多守幾次城，見慣了血和屍體，農夫也能蛻變成為合格的精兵。

但是沒上過戰場的烏合之眾在平原上遇見數萬精銳甲士和上萬戰騎，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屠殺，最後全軍覆沒！僥倖，鄧雲的一個建議保全了二十幾萬兵馬，同時也將李恆和宋都木達五萬雄兵外加三萬南軍死死拖在了吉州城下！八萬兵馬就算兵強馬壯可想要奪取駐軍二十幾萬的吉州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這一點文天祥成竹在胸，他也不指望能憑藉麾下的人馬能和城外元軍決一死戰，因為他知道，只要能牽制住李恆和宋都木達，那麼廣州、朝廷以及鄧雲他們的壓力就會驟減！

廣州連戰連捷，鄧雲率軍兩度出城鏖戰大破塔出和張弘范的戰報早已經被文天祥等人知曉，這也更堅定了文天祥的督軍府率兵死守吉州的決心。

不過很顯然，城外的李恆和宋都木達也知道了元軍大敗的消息，或許是為了趕緊結束吉州戰事，好抽調兵力南下，總之連續幾天，敵軍展開了極其瘋狂的陷城之戰！

然而儘管拖住了元軍，但是現在文天祥的心情並不好。

“李恆久攻吉州未克，宋都木達竟然喪心病狂驅逐無辜百姓撲城！”文天祥目光環顧寒聲道:“前日元賊驅使數百百姓送死，今日死於城下的百姓超過千人，以後只會一天比一天多，我軍用以守城的弓弩、滾木、鐳石等一應軍械沒有讓賊軍損傷分毫，卻讓大宋的子民丟下了無數的性命，長此以往，本督就算贏得了吉州之戰的勝利，豈不是也要背負屠夫的惡名！”

在座一應文臣武將無人開口，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驅使百姓攻城，在歷史上的戰例不在少數，這種戰法不可能奪取城池，但卻是最惡毒，最喪心病狂，最為人所不恥的一種戰法。

手無寸鐵的百姓被強弓利刃驅使，哭着喊着撲向城池，想要守城的將領打開城門給他們一條活路，可這個時候守城將領又怎麼可能打開城門放百姓入城，這根本就是敵軍不加掩飾的陽謀，就是要用百姓的命來擾亂守軍的軍心！開城，放百姓入城，敵軍必然立即發動奪門之戰，城破只在一瞬之間，那些百姓因為阻路，根本逃不過敵軍的屠刀！

不開城，就必須殺光這些無辜的百姓，不要指望什麼接應百姓攀城而上，在守城戰中這根本就不現實。

你只要放一波百姓上城頭，那麼第二波百姓當中就會夾雜着數十敵軍悍勇，第三波就會有上百甚至數百，幾次之後突然發難，城內、城頭同時發難，再加上城外敵軍撲殺，再堅固的城池也必然失守！

可要是殺，守城的大兵也會心寒，因為這下面或許就會有他的親族、鄉鄰甚至是從小玩到大的手足兄弟！

只不過這種戰法有干天和，一般將領不屑去干，可既然幹了，就顯示出了不奪此城絕不罷休的決心！

現在宋都木達已經表現出了這種決心，而且他是蒙古人，在蒙古人的眼裏，南人不是人只是兩腳羊罷了，兩腳羊死的再多又豈能動搖蒙古人的心智！

以前沒這麼干，是因為大汗不允許，因為這樣會激起漢人對大元統治的敵視，但是現在滅宋之戰出現變故，身為蒙古人的宋都木達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