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激情陳詞
後人喜歡拿宋真宗的檀淵之盟出來說事，認為這是大宋和異族簽訂的喪權辱國的條約，卻沒有看到因為這份條約為大宋帶來了數十上百年的對遼和平。
會說宋每年要進貢給遼國多少多少的歲幣，卻忽略了因為兩國和平，互通有無讓大宋賺取了相對於歲幣十倍以上的利益。
也會有人說盛唐雖然有渭水之盟，可唐太宗最後滅了頡利可汗，算是親手把屈辱給討了回來，而宋真宗就是個笑話，一個好大喜功，喜歡偽造天書往自己臉上貼金的逗比皇帝。
但是很多人都忘了，唐太宗之後沒多少年就有了武周篡國，再過些年便爆發了安史之亂，可以說整個王朝都一直處於動蕩之中，盛唐之後閹黨勢力越來越強，到了晚唐甚至能夠操控皇帝廢立！可大宋呢？大宋的檀淵之盟和渭水之盟一樣，一個是給歲幣買安，一個是直接被洗劫了國庫，可大宋卻因此迎來了空前的繁榮，開啟了長達百年的盛世王朝！宋朝軍事力量弱?宋代施行的是強幹弱枝政策，這樣的政策有好處有壞處，可就是這樣的政策讓北宋在失去燕雲十六州，舉國騎兵力量薄弱的情況下和西夏開啟了數十年戰爭，而且勝多敗少，又和號稱滿萬不可敵的女真幹了百年戰爭，最後聯蒙滅金，在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蒙古鐵蹄面前抵抗長達四十五年！
所以鄧雲從來不覺得宋弱，眼前的鄉兵也不弱，鄧雲沒見過明朝的屯兵是個什麼模樣，但是知道幾千屯兵能被幾十倭寇攆着追殺，知道兩個倭寇殺進城去，數百屯兵能轉身就逃就能猜到一二，明屯兵跟宋鄉兵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這些屯兵缺乏的是操練，是系統而又嚴格甚至嚴苛的淬鍊，缺少軍紀的強力約束！軍隊不需要士兵有個人思想，需要的是絕對的服從，是哪怕明知道面前是懸崖，只要長官讓你去跳，你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就會跳下去！
鋼鐵般的軍隊需要鋼鐵般的意志，這是現代化強軍的第一前提！
如果可能，鄧雲希望這些兵就是一堆木頭，是機器，不是要有面對敵人時候的無畏勇氣，而是要有面對死亡時候的木然！
當然，這所有的一切的第一步是要讓這些鄉兵留下來，他現在什麼都缺，但最缺的還是人！所以，鄧雲將眾鄉兵召集在了一起，準備開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
“你們想家嗎？想回衢州嗎？”
某知道你們想，而且某也不會攔着你們回去，但是某要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權利！但是在這之前，某要和你們說一些事，我要告訴你們，要你們記住，你們是大宋的子民，你們的身上流淌着的是漢人的血！
然而蒙古攻宋長達數十年，如今更是攻破了臨安，謝太后和官家投降之後被押解前往大都，形同俘虜，這是我大宋的第二次靖康之恥！如今二王南下，社稷飄搖，國祚朝不保夕，諸位同胞可曾想過，一旦宋廷覆滅，等待我們漢人同胞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千年前的五胡亂華，異族佔領中原，視漢人如寇讎，進行了瘋狂的大屠殺，咱們漢人被滅殺的人口高達千萬！靖康之恥后，金國佔領中原，漢人民不聊生，如今蒙古更甚！知道蒙古人是怎麼對待我們漢人的嗎？
他們直接將人分成了四等，蒙古人也就是他們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他們擁有一切特權，只要不是殺了蒙古自己人，甚至屁事都沒有，和殺一條狗宰一口豬沒什麼區別。
第二等是色目人，也就是草原上除了蒙古人以外的民族，比如被滅掉的女真，他們雖受蒙古人奴役，卻因為能征善戰，能夠為蒙古人衝鋒陷陣，所以待遇還不算苛刻，待遇和地位雖然比不上蒙古人，卻要遠遠凌駕於所有漢人之上！色目人後面則是漢人……”
說到這裏，鄧雲略微一頓，苦笑道:“不要以為這個漢人說的是你們，這第三等的漢人指的是淮河以北，原本金國統治區域內的漢人，而你們只是南人，大宋南渡之後區域內的漢人稱之為南人！南人在蒙古人的眼裏就是豬狗，是可以隨意打殺之人，某想問問你們，諸位同胞想要成為豬狗，想要變成蒙古人肆意殺戮的對象嗎？”
無需答案，鄧雲直接續道:“蒙古人是草原民族，他們以放牧為生，他們想要將這花花世界變成他們的牧場，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良田都會被毀掉，你們的家人也都會成為蒙古人的牧民或者說是牧奴！
某不想問你們甘心不甘心，也不會問你們是不是願意給蒙古人做狗，某隻想說，如果你們還認為自己是個漢人，你們的骨子裏面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尊嚴，你們的血液裏面還殘留着那麼一絲絲的不屈，那麼你們就該拿起手中的刀，哪怕你們只是一群農夫也該拿起鐮刀拿起鋤頭甚至是一塊磚頭去反抗，不為別的，為了你們的家人也是為了你們自己！
現在衢州已經淪陷落入蒙古人之手，但是某可以告訴你們不需要擔心，蒙古人現在想要做的是追擊二王，是徹底覆滅大宋的國統，在這個大目標還沒有徹底完成之前，他們還沒精力去奴役百姓，也就是說，至少你們的家人現在還是安全的！
這個時間或許還有兩年乃至三年，而某就是要用這剩下來的時間操練你們，狠狠操練你們，讓你們成為真正的兵，不一定是要為某賣命，也不一定是要為大宋拋頭顱灑熱血的兵，而是要讓你們在以後的某一天，當蒙古人欺凌到你們家人頭上，想要奴役甚至殘害你們家人的時候，你們能有勇氣幹掉他們，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同歸於盡！
某說了這些，卻也知道，你們中很多人還是未必願意留下來，某不會強留，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