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陌生人
他本身就不想留下這個孩子。
這讓我更加難受。
屈辱,絕望,還有一種莫名的恨意,我只想要逃離。
我哀求醫生,我讓他們以為我的孩子就這樣死掉。
當天下午,我就隨着君思去了英國。
我對媽咪說,我要出國散心。
儘管所有的人都不同意,我卻執意同君思走了。
我沒有動手術,那時候誰都拗不過我。
我同君思去了英國。
整整一年內,除了定期和爹地媽咪打電話,我沒有見過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
直到一年之後,我抱着小草莓回去。
他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生了小孩。
因為當時我是和君思一同回去的,而且幾乎所有人都目睹我失去孩子的過程,所以沒有人懷疑那是原來的那個孩子,他們只以為這是我和君思的那個孩子。
他們只以為那件事情是我心裏的傷,沒有人提起。
甚至沒有人懷疑這是不是君思的孩子。
兩年前我已經動了手術,所以我現在的身體很健康。
我承認當初他們不讓我留下那個孩子,或許有一定的原因,懷孕期間我幾次心臟驟停,幾次生死徘徊。
但是,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我不後悔我冒了這個險。
一年之後,我帶着我的小女兒去了美國,也離開了君思。
自此,我開始了我一個人的成長生涯。
有了孩子以後,我才明白生活的艱辛,我才懂得了成長。
我將心思一心撲在事業上,我一直隨着導師在美國油畫界周|旋。
四年來,我拿了大獎小將無數,在油畫界也小有名氣。
我覺得我生活的不錯。我靠着自己的雙手能養活我自己還有我的小草莓。
現在,我才覺得,有時候所謂的靈魂的伴侶不過是一個才四歲,每天都會笑,有一個小本子,畫著她喜歡的人,喜歡撒嬌,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卻怎麼也流不出來,被上帝放在我身邊的小女孩。
這四年,我也去過墨家。卻沒有見到花千骨與子霜。
但是我知道子霜並沒有嫁給唐秋言。
聽說我去了英國之後,她便和花千骨一起去了歐洲,學習管理墨石的歐洲市場。
現在花千骨已經是墨石的行政CEO,而子霜是歐洲市場總監。
當然父親墨吟風也將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留給了我,我手上的股份甚至比子霜還要多一些。
在去年的十二月,他們已經訂婚。
婚禮定在今年九月。現在已是六月。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為何會發展到這樣一個地步。
我本來以為我選擇了放棄,子霜便理所當然的會和唐秋言在一起。
事實並非如此。
這世界上的事情總是這般撲朔迷離。
但是這些,我統統不想探究了。
我現在太安於現狀。
我覺得我有小草莓,我的世界已經功德圓滿。
若是,還有什麼遺憾。
偶爾會夢中驚醒,午夜夢回的時候,仍舊會想起那個人。
回想起那段歲月,半是憂傷半是糖的十九歲。
我那段逝去的青春。
我那個錯過的人……
回想起來,我已經是四年沒有見到過他了。
每次回唐家的時候,他不是出國公幹,就是很忙,無法趕回來。
唐秋言接手了唐家龐大的家族企業。
我記得第一次回唐家的時候是除夕之夜,我彷彿在停車時見過他一面。
我剛剛進去,他正好開着一輛賓利離開。
第一年回國是君思陪着我回來的。
那時候小草莓還沒有學會說話,也不知為什麼,被君思抱出來的時候自己喊了一聲papa。
君思一下子就楞住了,然後興奮的大聲對我說:“子情,她叫我爸爸了。”
我無語,或許只是小孩子的潛意識發生而已。
正好那時候我看到唐秋言的坐在車裏一閃而過的身影。
其實我也沒有看清楚,甚至不知道車子裏是不是他,總之我只看到那人似乎也朝我這裏看了一眼。
也只此一次,我再也沒有見過唐秋言。
我想他肯定也知道我有一個孩子,大約以為這個孩子是君思的。
其實,小草莓是我跟唐秋言的孩子。
我倒是沒有做什麼親子鑒定之類的。
只是那長的越發像唐秋言的眉眼,讓我很欣慰。
個性倒是有些像我。
畫展結束之後,我有幾幅畫被高價買走。
趁着這個機會,君思敲我的竹杠:“大畫家,請吃飯吧。”
我們三個人去了水上餐廳。
這裏別具風味。
偌大的水上餐廳,除了餐桌餐椅,其餘都是碧水,有一種漂浮之感,心曠神怡。
我之所以選在這個地方是因為小草莓每次吃飯的時候都喜歡亂跑。
這樣她就跑不掉了,省的我追着她。
我真是個聰明的媽媽。
“mama,我還有吃一個“草莓甜心”。”小草莓在君思懷裏指着桌上的巧克力草莓甜點對我說。
“不行,小孩子吃多了會蛀牙。”
“mama,你是全世界最美麗的mama,小草莓好愛好愛你呦。”
我忍着笑,還是板著臉:“還是不行,堅決不行。”
小草莓陡然一扭頭,對君思說:“papa,你是全世界最帥的papa,小草莓好愛好愛你喲。”
君思滿臉笑意,伸手拿了一份甜點,颳了一下小草莓的鼻子:“那就吃一小塊吧。”
我無語,每次都這樣。
這傢伙在我這裏不管用的方法在君思那裏永遠是萬能的。
我皺着眉頭說:“君思,你不要太寵着她啦,對孩子的成長不好。”
君思聽我這樣說,竟然笑出來:“能寵成什麼樣,最多變成你那個樣子吧。”
我瞪他。
靠!
這傢伙最喜歡拆我的台,還在我女兒面前!!
快吃完飯的時候,我接到畫展主辦方的一個電話。
說是一個買畫的客人想要見我一面。
如果我有時間的話,一般買畫者提出這樣的要求,我是不會拒絕的。
也因為如此,我和許多收藏家成為了好朋友。
可是,今日下午唐秋言便要走。
於情於理,我都要去送送他。
於是我婉拒:“幫我推掉吧,我下午沒時間。”
掛上電話不到五分鐘,手機又震動起來。
“那位客人說晚上也可以,他說他一直很仰慕您的畫作,還有幾個關於畫的問題要請教你。”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那好吧。”
我知道時間地點之後,便掛上了電話。
君思是下午四點半的飛機。
在機場送君思的時候,他跟小草莓兩個人簡直是十八相送。
小草莓眼巴巴的一遍一遍的問着:“papa,什麼時候再來看小草莓。”
君思差點就帶着小草莓一同上飛機了。
乖乖,那是我的女兒好不好。
但是出了機場,小草莓就活蹦亂跳了。
這傢伙,真是天生的粗神經,不開心的事情在她的腦子裏永遠存儲不到五分鐘,就統統忘乾淨。
“mama,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草莓拉着我的小手指仰頭問我。
“你喜歡papa嗎?”
這個問題倒是問倒我了。
我想了一會兒對她說:“喜歡。”
“那你為什麼不肯答應papa的求婚。”
我說:“這種喜歡不是那種喜歡,嗯,怎麼說呢,你還小,你不會懂得啦,等你長大了再和你說。”
小草莓似懂非懂,瞪着葡萄一樣的眼睛:“哦,媽咪我們晚上去哪裏吃晚餐。”
我停了停,低頭看了看興奮不已的她。
這傢伙,話題轉換的可真快。
晚餐的話還不好說。
我蹲下來對小草莓說:“mama過會兒要見一位客人,見完以後我們就去吃晚餐,所以你要乖乖的呆在mama身邊,不準亂跑,好不好。”
“好!”小草莓乖乖的答應。
我見客人一般都帶着小草莓。
這個倒也是有原因的。
曾經有好幾位客人見了我之後,就開始追求我,讓我頭痛不已。
這個方法還是君思交給我的。
果然,有了小草莓這個小盾牌,事情果然簡單許多,更重要的是,她這個活寶,常常搶我風頭,每次總能逗得客人開心的不得了。一般,只要看着她耍寶就行。
約定的地點就在我的私人畫廊。
我在和曼哈頓有一個私人畫廊,原先是我導師的地方,現在由我接手。
地方雖然不大,但是環境卻是非常不錯的。
畫廊在這座城市的中心地段,有三層。
第一層是一個小型的展覽館,裏面多數我的作品,或者我的幾位師兄師妹的油畫。
第二層有幾件房間,是為幾個在畫廊打工的學生準備的,我自己也預留了一間房間,因為偶爾小草莓要睡午覺什麼的。
第三層純粹空着,我也在考慮要不要好好利用一下。
我進去的時候,為我打工的jack就過來對我說,說有一位客人來了很久。
我看了看時間,不過才五點。
我和那位客人約定的時間明明是六點,他竟然的來的這樣早。
我忽然發現原來我竟然連客人的名字都忘記問了。
不遠處的有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背影。
jack的手指也正好指着那個人,我想大約就是那個人吧。
他現在正站在我的一幅畫作之前。
那幅畫曾經是我的畢業作品。
導師不久之前才將那幅畫給我的。
畫面上是兩個孩子的背影,在櫻花樹下,在夕陽之中,坐在長椅上,手牽着手,安安靜靜。
看來這個人執着的是那種稚氣的唯美風。
那個也是我早前的作品,但是我倒是挺高興有人喜歡它,因為那是我自己最滿意的一幅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