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為何逼我到如此地步
我哭了很久很久,反倒覺得沒有那麼傷心了。
出了醫院的時候。
正是中午。
君思將我帶到一家餐廳吃午飯。
這裏的氣氛很好,靜雅別緻,一絲清涼,與外面那熱烈的天氣阻隔開來。
“你打算怎麼辦?”君思問我。
我招手叫來服務生:“我要一杯草莓雪糕。”
“來一杯溫的草莓牛奶。”唐秋言制止了服務員。
“你現在不能吃那麼冷的東西。”
“為什麼不能吃,這個孩子我不會要的。”我說。
君思說:“那還是不能吃,它在你身體裏面一天,你就要對它負責。”然後任舊吩咐服務員:“草莓牛奶,謝謝。”
我被君思負責兩個字晃的有點頭暈。
我不自覺地看着自己的小腹。
我覺得不可思議,我的體內竟然孕育着一個小生命。
我才十九歲。
“子情,你很喜歡孩子吧。”
我回過神來,才知道對面的君思在跟我說話。
“我不喜歡孩子,太吵太麻煩。”
“不要騙我了,你剛剛出神的時候,嘴角有笑意。”
笑意?
我剛才笑了嗎,怎麼可能,我現在怎麼可能笑的出來。
“你想留下這個孩子是嗎?”
我詫異的看着君思,然後變得很沮喪。
為什麼能被他看出來,我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想法。
我心底似乎真的有一個聲音在跟我說:留下吧,留下吧,可能是我和唐秋言的孩子呢。
本來這個想法就像一個破土而出的幼苗,脆弱而又渺小,可是君思的話像是一束陽光,讓它在我的心裏瘋狂的膨脹。
留下這個孩子吧,孩子是無辜的,是我的孩子啊。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一種憐惜的感覺。
我覺得好笑,難道是天生的母性嗎?
“如果你這麼捨不得,就留下這個孩子吧,不管怎樣,總歸是你的孩子。”君思說。
我怔怔的出神。
留下這個孩子嗎?
回到清泉山莊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唐秋言在我的房間裏。
他一個人在拼拼圖。
那個拼圖還是唐秋言從英國回來帶給我的禮物。
上千塊的拼圖,我還未拼到一半。
從墨園出來,我也只帶出來這個東西。
我倚在門口看他。
他的眉眼十分的認真,眉頭卻緊緊的鎖着,他的面色十分嚴峻,彷彿陷入了什麼困境,掙扎不出來。
唐秋言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存在。
他抬頭看到了我,立刻綻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諾諾,你回來了。”
我坐過去,坐在他的身邊,伸手食指點在他的眉間:“唐秋言,不要皺眉頭,好難看。”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好。”
我轉頭看他的成果:“你拼好了嗎?”
唐秋言笑着說:“還差一點。”
我故意嘟着嘴問:“你為什麼要送我這個東西,為什麼連個圖示都沒有,這麼多,叫我怎麼拼?”
唐秋言揉了揉我額前的碎發:“笨蛋,裏面有我想說的話。”
我“咦”了一聲,盯着拼圖看。
拼圖的背景是滿目的櫻花,就如當初我們在美國華盛頓櫻花園看到的一模一樣。
圖面上的文字顯然已經被唐秋言拼出來。
我看着看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唐秋言倒是慌了,給我擦眼淚,問:“你怎麼了,怎麼無緣無故的就哭了?”
拼圖上拼出來的是三個單詞,歐洲最原始的字母,行雲流水,猶如最古老的圖騰。
“Iamsorry,Iloveyou”
拼圖上的竟是這六個最簡單的單詞。
我的手指摸着拼圖上的這些字母:“唐秋言,應該是我說對不起。”
唐秋言將我抱在懷裏:“很早就想跟你說這些話,卻遲了這麼多年,對不起!我沒有好好地照顧你,讓你一個人這麼孤獨,對不起,我曾經狠狠的傷過你,讓你那麼難過,對不起,可是,諾諾,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在國外的這麼多年,我無時無刻不惦記着你,吃飯的時候,我會想你,睡覺的時候,我會想你,即便是讀書的時候,你也會時常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對着我笑,每每那個時候,我總是很難過,我覺得我不應該是一個人,我的身邊應該還站着一個你,我也會迷茫,你特殊的身份讓我心懷芥蒂,曾經也想推開你,可是後來我終於想通了,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理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事情,只有我可以做,有那麼一個人,非我莫屬,這個人就是你,而這件事情就是用我所有的力氣去愛你。”
這是迄今為止,我聽到最美的情話。
唐秋言從沒有這麼認真的對我說過“我愛你”。
心裏的那種感動早已勝過了千言萬語。
我說不出來這麼美的話,我只能嗚咽這說:“謝謝你,唐秋言,謝謝你愛我。”
我倚在他的懷裏,很開心。
可是隱隱的又覺得不安,總覺得這樣的心情太甜了,甜的讓我覺得不真實。
我留着眼淚卻笑着對他說:“唐秋言,從現在開始,我把我的心交給你,你要好好照顧它。”
當時我在心裏暗暗的發誓。
在有生之年,我會好好對我眼前的這個男人,我也要用盡我所有的力氣愛他。
我當時想,我來到這個世界目的或許也不過是為了遇見他。
我對他說:“唐秋言,我懷孕了。”
唐秋言微微怔了怔。
我說:“我知道你什麼都懂了,我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可是昨天你和爹地說話的時候,其實我也在書房。”
唐秋言的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我盯着他的眼睛:“唐秋言,已經五周了,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不行,這個孩子不能留。”
唐秋言脫口而出。
我被唐秋言幾乎沒有思考的條件反射唬住了。
“為什麼?”
我的聲音也凌厲起來:“你怕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唐秋言看着我的樣子,聲音一下子就軟了下來:“當然不是,你馬上就要動手術了,懷孕會增大手術的風險。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我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難道真的容不下他嗎,可能是我們的孩子呢,唐秋言,我覺得他是我們的孩子。”
唐秋言過來摟我:“孩子以後可以要,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好不好,我們先動手術,你康復以後就結婚,然後生一堆孩子好不好。”
我還能說什麼。
我低低的說了一句“好。”
我和唐秋言去醫院,媽咪也陪着我去。
這件事情除了我和唐秋言,還有爹地媽咪也就只有君思知道。
我連青青都沒有告訴。
我今天是來做人流的,本來沒有什麼大的事情,卻是院長親自安排的。還給我做了一個細細的檢查。
莫名的,我心裏竟然有些不舍。
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其實,我知道這是正確的選擇,我也不想和花千骨由任何聯繫,如果這個孩子是花千骨的,我不敢想像……
唐秋言還有媽咪在裏面和醫生談話。
只有我一個人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冥思。
我抬頭的時候,忽然發現君思竟然在走廊的盡頭。
我獃獃的看着他,他怎麼會在這裏?
君思走過來,坐在我的旁邊。
“你已經想好了嗎?”君思沒有看我,而是看着地面問我。
“我又不是打掉你的孩子,你這樣愁眉不展的做什麼?”
我故意嗆他。
他轉頭看我:“還能說這樣的話,看來是不用我擔心。”
“君思,你馬上就要去英國了吧。”
“我今天就走,下午的飛機。”
我的眼睛忽然紅了,低頭不看他。
君思笑了,漂亮的眼睛像是鳳凰的尾巴,聲音帶着一絲戲謔:“對一個曾經愛戀你十幾年的男人,你沒有什麼話想說嗎,以後要見面也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好走,不送!”我悶悶的說出口。
其實,我是很捨不得,我也只有這樣讓自己假裝不是很難過。
君思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比青青更好。
他了解我,我知道他喜歡我,可是,他成全了我,他讓我和唐秋言在一起,他說這是他愛我的方式。
我現在想想,覺得我真的對他不是很好。
練跆拳道的時候,總是藉機揍他,一有機會,就敲他的竹杠。
“君思,我這樣的人,既不漂亮,又沒有氣質,嬌蠻任性衝動,又愛闖禍,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其實我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我覺得不管是君思這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子還是唐秋言那樣溫柔的近乎完美的優秀男人,為什麼會喜歡這樣漏洞百出的我?
君思似乎認真的想了一會兒,談后笑着說:“這個問題我確實也很想知道答案,如你所說,你既不漂亮又沒氣質,野蠻也不講理,我可能腦子壞掉了才喜歡你。”
君思帶着調侃的語氣倒是讓我笑了出來。
他倒是驚愕的說:“墨子情,你真的變了,以往我這麼說你可是要打我的。”
“誰說我不打你了。”我故意抬首朝着他的肩膀打去,卻被君思一下子握住:“墨子情,你一定要過的好好的,我的放棄是希望你幸福,如果你過得不快樂,我的成全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我一下子怔了怔。
因為我看出他的眼神透着一絲痛苦。
我也抓住他的手:“君思,答應我,找一個溫柔善良,不任性,不會闖禍對你一心一意的好女人,我最希望幸福的人是你。”
君思也笑了:“你將你自己的心操好了,我就謝天謝地了。”
君思陪我坐了一會兒,出去給我買奶黃小饅頭,最近我特別愛吃那個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又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走廊上。
我任舊一直低着頭,我忽然聽到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