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七指先生
“有，有嗎？我我，我可能是一時慌亂給忘了！”大福子尷尬的抓了抓後腦勺，繼而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晉陞，你說那個髒東西是不是真的走了？不會再出來了吧？現在我還覺得我的脖子涼颼颼的呢！”說著此話，大福子趕忙又向著四周踅摸了一眼，隨即又向我靠近了兩步。
我一臉嫌棄的捏着鼻子，剛欲開口，莫名的看到不遠處的山道上，竟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老者的枯瘦身影，手裏還提着個白紙燈籠，只不過燈籠裏面的燈火已然熄滅。看他的方向，似乎向著我們這邊來了……“紙燈籠？髒東西好像不會打燈籠吧？難道是人？！”
聽到我的話語，大福子也急忙看了過去，隨即睜大雙眼叫道：“是是，是髒東西又來了！”
我緊鎖着眉頭，未再開口。
只等着那個老者走到了不遠處，緩緩停了下來。老者雖然年邁，但步伐穩健，只是駝背很嚴重，舉止之間，並未直起腰來。非但如此，在老者打量着我的同時，我也打量着老者，這位老者看起來十分的面生，並不像是灣子村的人，也不想是灣子村的鄰村村民。“老人家，現在三更半夜的，您怎麼獨自來到這深山老林之中啊？”
“呵呵！你們不是也在這裏嗎？”老者一開口，便如同普通的老者一般和藹可親，瞬間讓我的警惕之心放鬆了下來。繼而，老者微微抬起頭，向著山坡之上看了一眼，方才開口道：“你們是在此祭地氣吧？但祭地氣的事情為什麼讓你們兩個小孩子來做？你們灣子村有着兩位高人，一個是魏大麻子，一個是跛腳陳，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能做這件事！”
“你是人不是鬼啊？”未等我開口，大福子卻是搶先開了口，而且激動的走到老者的跟前，開心的問道。
“你說呢？”老者順勢打量了大福子一眼，但馬上又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你見鬼了？”
“我我……你，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大福子獃獃的盯着老者，結結巴巴的追問道。“沒錯，我們剛才……不不，這三個晚上了，一直都在見鬼，而且還是一個很兇的鬼，差點要了我的命呢！”說著，大福子一臉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你印堂發黑，且滿身的陰氣，不見鬼才怪！”
老者一臉嫌棄的撇了大福子一眼，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回去後用柚子葉好好的泡泡澡，再生一場病，也就沒事了！”
“老人家，請問您怎麼知道我跛腳爺的？而且，您好像也是玄門中人！”但見大福子一臉獃滯的愣在當場，我立時開口向老者詢問道。“哦，我叫陳晉陞，是跛腳爺的孫子。但不知老人家如何稱呼？”
“呵呵！你就是跛腳陳的孫子晉陞啊？好啊！很好！”哪知老者連說了兩個好字，且一臉滿意的盯着我不停的點頭。“我是從山那邊的趙家村來的，我叫趙千斗，人稱七指先生！”說著此話，老者緩緩抬起左手，竟只露出了兩根手指，其餘的三根手指，都不見了。而右手則是五指俱全，加起來，可不就是七根手指頭。
我莫名的想了想，且恍然間睜大雙眼，道：“我記起來了，跛腳爺曾提起過您老人家，說您曾和他老人家一起雲遊四方來着！”
“呵呵！跛腳陳倒是風趣，那時間我們都還很年輕，而且學藝也不精湛，為了討生活，不得不四處奔走。說什麼雲遊四方，倒是說得太好聽了！”趙老先生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雖有手疾，但我的風水秘術卻也不算很差，而你的跛腳爺雖有腿疾，卻還是學通了玄門的精髓。後來我們互通有無，我把風水秘術教給了你跛腳爺，你跛腳爺也教會了我一身的陰陽秘術。如此，我們曾經確是至交好友！”
“這些年，你們卻沒有什麼來往，否則，我這個做晚輩的也不可能只是聽說您老人家了，而應該一眼便認出來才是！”雖然我不善言辭，不過我隻身在外，總不至於丟了跛腳爺的臉面，該有的禮數，我還是不能含糊的。
“畢竟還是年紀大了，並不像年輕的時候那麼隨意……”
趙老先生難掩遺憾的輕嘆了一聲，但隨即又微笑着說道：“晉陞，我來一趟也不容易，而且原本是要去前面的義莊找到你跛腳爺敘敘舊來着，可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也着實走不動嘍！這樣吧，明天我讓我的家人把我送來，到時我再去義莊見你們爺孫倆，我們好好的絮叨絮叨，呵呵！”
“趙老先生，反正我們也是該回去了，不如我把您背回去吧？您好不容易才摸黑走到了這裏，總不至於又折返而去不是？”我趕忙緊跟着說了一句。
然而對於我的話，趙老先生並未搭腔，而是臉色驟然一變，沉聲向我說道：“剛才那個鬼，生前是被火燒死的，猶豫她死的時候肚子裏還懷着孩子，所以……非常兇悍！她的出現，必定會帶走一個人，如果不是你們兩個人中的一個，那便是施術之人……還是早些離開這裏，只有跛腳陳能救得了你們！”
“趙老先生，您……”我剛想再說點什麼，卻是看到趙老先生竟是提着白紙燈籠掉頭又走了回去。
然而未走幾步，趙老先生微微停下腳步，突然扭回頭，沖我古怪的笑了笑：“晉陞，回去告訴你跛腳爺，不要感謝我，畢竟我和他曾也是至交！”
“哎哎！趙老先生，那我呢？為什麼那個女鬼一直想要我的命啊？”但見趙老先生越走越遠，大福子慌忙喊了起來。
“你小子今晚沒死，算是你祖上燒了高香了，回家洗掉身上的晦氣就沒事了，以後也不會再見到鬼！”趙老先生遠遠的傳來了一道聲音，算是對大福子最後的告誡。
“可是晉陞也見到鬼了啊！”
大福子忍不住又跟了一句。
“你怎麼能和他比？他的體質特殊，天生就能見到髒東西。而你若是見到髒東西，不是丟命就是倒霉，自求多福吧……”最後一句話說完，趙老先生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回過頭來，但見大福子滿臉驚疑的盯着我，且顫聲問道：“晉陞，你，你真的從小到大都能見到……見到那些髒東西啊？”說著此話，但見大福子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同情和關切。“僅僅這麼一次，都差點讓我崩潰，而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晉陞，我想我明白你為什麼會變得沉默寡言了……”
說罷，大福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今晚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我低頭想了想，隨即抬起頭盯着大福子，沉聲又囑咐了一句：“這些陰陽之事，我本不想沾染，可是我卻無力擺脫……然而對於你來說，知道的越少越好！”
“晉陞，你不要擔心，這些隱秘的事情，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去的。而且，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大福子說著，沖我咧嘴一笑。
我沒有再說什麼，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或許我真的是一個異類，連笑都彷彿笑不出來。和大福子這般正常的人比起來，我的生命里，似乎缺失了太多太多……再次看向趙老先生消失的方向，已經再難見到趙老先生的身影。對了，他剛才的話提醒了我，那個女鬼的出現，必定會帶走一個人，這麼說來，一定要死一個人才算罷休？！
艱難的熬過了漫漫長夜，當天色蒙蒙泛亮，我便是和大福子一道背着鋪蓋卷撒腿就往家跑！
直到我們出了深山老林，且遠遠的看到前面的義莊所在，當即停下大喘了幾口氣。隨即，我們又是一路小跑，不多時便是趕回到了義莊跟前。還未走進院子，跛腳爺卻是迎面走了出來，堵着門打量了我一番，隨後又打量了大福子一番。跛腳爺微笑着點了點頭，道：“這幾晚我很是擔心你們出現什麼差錯，好在都安全的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啊！”
“跛腳爺，這三個晚上發生了很多事情，而且，還有一件特別奇怪的事情，我需要和您細說！”
我緩步來到跛腳爺的身旁，低聲嘀咕了一句。
聽到我的話語，跛腳爺微微錯愕的皺起了眉頭，且追問道：“晉陞，什麼奇怪的事情啊？”
“就是……”
“大福子回來了？看來地氣祭得好啊！辛苦你了！”大福子的大哥徐有道忽然走到了院子裏，關切的向大福子說道。“快些到裏面歇着，對了，給咱爹多上一炷香，也多磕幾個頭……”聽到徐有道的吩咐，大福子默默的點頭，繼而兩兄弟相繼回到靈堂之中。
扭頭看了看他們兄弟倆人的背影，跛腳爺旋即向我沉聲回道：“先不着急說，待我們做成了這樁買賣再說。今天是徐老財主出殯的正日子，忙完了今天，我們就不欠他們徐家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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