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家的小嬌娘2
前些天下了一場大雨,這些日子氣溫下降也與這場大雨有些關係,今天已經徹底放晴了,盧秀玉向來勤快,正是看到這樣的好天氣,才一大早起來去給家裏幾頭肥豬割幾筐最鮮嫩的豬草。
可天雖放晴,前些日子被瓢潑大雨澆透的泥土卻沒有徹底干透,她一個不注意就腳底打滑從山坡上滾了下去,和她一塊去河灘邊的小土坡割豬草的姐妹聽到尖叫聲轉頭時,盧秀玉已經滾到了河灘邊,又是那麼不幸的剛好磕在一塊稜角尖利的石塊上。
一群女娃娃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嚇呆了,好在當時河灘邊有兩個正在洗衣服的婦人,一個跑去找了大夫,一個就近找了人幫着把盧秀玉扛回了盧家。
盧秀玉剛被安置到炕上,村頭的大夫也被心急的婦人拉着趕到了盧家。
“咋流了那麼多血,看的人心慌,大丫頭也真是不小心,割個豬草都能把自己嚯嚯成這樣。”
三房媳婦劉蘭花站在門口小聲嘀咕,看着大夫又是施針,又是給傷口敷藥,有些心疼花出去的診金。
盧秀玉的房間並不大,大房雖佔了兩大間東廂的房子,可是大房的子女也多,盧秀玉的房間是原本一間屋子裏隔出來的小單間,她那大哥小弟佔了房子五分之四的面積,她那小單間除了一張兩米長的炕床和一個杉木打的箱子再也沒有其他擺設。
現在屋裏已經站了四個人,大夫、盧苗氏、大房媳婦江白娥和盧秀玉的嫡親弟弟盧寶銀,旁人連個下腳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盧寶寶仗着人小,擠到了屋外,劉蘭花那幾聲不輕不重的嘀咕她聽得一清二楚。
“那麼多血……也就爹殺豬時見得到……大丫頭……”
之後的幾句話倒是聽不太清了,盧寶寶覺得自己穿到這具身體裏後腦子好像被同化了,光想着吃,智商恐怕連指甲蓋蓋的大小都比不上了。
雖然沒有聽全那些話,可光是前幾句話算是關心嗎?怎麼聽上去怪怪的。
“不會說話就把嘴給我閉上!”
盧苗氏的耳朵很尖,盧寶寶站在劉蘭花身邊都沒有聽全的話,她似乎全都聽清了,老太太板着一張臉,直接給了三兒媳婦一記眼刀。
江白娥也囫圇聽到了幾句,可她現在的心思都放在閨女身上,也沒心思和老三媳婦撕扯,再說了,娘已經訓斥過她了,也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娘,我也是關心大丫頭。”
劉蘭花顯然沒想到那麼低的音量也能被聽見,不過她也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這會兒被老太太這樣厲聲斥責,院子裏那些抬着大丫頭過來的鄉親恐怕也聽見了她婆婆罵她的那句話,恐怕不久后就會有不好的傳言流出。
劉蘭花咬了咬唇,這會兒也只能表情難堪地替自己辯解兩句,心裏忍不住委屈,大房受器重,二房被偏愛,他們三房明明最小,反而最不受父母待見。
盧寶寶人小,仰着腦袋,三嬸低頭時面部的表情變化,全被她看在眼裏。
這會兒她也明白了之前自己覺得違和的地方到底是什麼了,三嬸如果真的擔心大堂姐,就不會在人剛被抬回來的時候抱怨她那麼不小心,現在回想一下,剛剛自己沒聽清的那幾句話,似乎是三嬸覺得大堂姐流了那麼多血,可能救不回來了。
大夫都沒說什麼,自個兒的親嬸嬸卻先給人判了死刑,這不是不盼着人好嗎。
“血是止住了,就看之後人能不能醒吧,我給抓兩包葯,你們給熬了,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灌進去,如果孩子醒了,就讓人去找我,如果這幾包葯都喝完了還醒不過來……”
大夫的話沒說完,可意思在場的人都懂了。
“沒事的,大丫頭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醒過來的。”
江白娥聽完大夫的話腿都嚇軟了,這個時候還是盧苗氏穩得住,她給大夫取了診金,又謝了那些把孩子送過來的鄉鄰,看到江白娥這個親娘傻愣在孫女床頭直接往她後背拍了一巴掌。
“還不趕緊的給娃熬藥,大丫頭多乖一孩子啊,能忍心讓你和老大白髮人送黑髮人?她指定能醒過來,你這個親娘就不能盼着孩子點好嗎,非得和老三家那個糊塗蛋一樣,覺得孩子救不活了?”
“對對對,我得去給大丫熬藥。”
別看江白娥平日裏看重兒子多過女兒,這閨女也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會真的不疼呢?
這會兒她彷彿找到了希望,拎起藥包就往灶房跑,經過劉蘭花身邊的時候,還重重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全然沒有平日一塊看不慣老二媳婦時默契友好的模樣。
她還記得老三媳婦剛剛說的那些不吉利的話呢,如果她閨女有個三長兩短,那一定是老三媳婦咒的。
劉蘭花也沒想過大嫂會做這樣的動作,看着並不打算替她伸張正義的偏心婆母,捂着被手肘撞疼的胳膊,抿着嘴埋頭往自個兒住的西廂房走去。
只是一場意外,向來和諧的大房和三房之間似乎出現了罅隙。
“二丫,你守着你大姐。”
盧苗氏看着站在門口的二孫女叮囑道,她也擔心大孫女,可家裏還有一堆的事等着她操辦,不可能守在孫女的床頭。
“誒。”
這會兒盧寶寶也不敢說什麼賣乖的話了,奶奶心情好的時候會隨爹娘喊她乖寶或是寶寶,這會兒都喊她二丫了,可見奶奶的心情十分糟糕,這也不是耍寶的時候。
盧寶寶走進屋去,搬了把椅子坐在炕頭,乖乖當起了人肉監測儀,誰也沒注意到,就在兩人交接工作的間隙,床上的小姑娘曾片刻停止呼吸。
“盧秀玉”就是在這一刻,來到了這具身體裏,她和床上的女孩同名,卻是來自後世的一縷幽魂。
******
盧秀玉已經昏睡了三天,期間家裏人用盡辦法灌了幾貼葯,盧苗氏也狠下心殺了只雞,用雞湯熬粥跟喂葯似的讓昏睡的盧秀玉咽下去。
現在大夫給的最後一副葯也已經用掉了,可盧秀玉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些天盧家死氣沉沉的,孩子們都不敢嬉笑,江白娥更是哭幹了眼淚,他們大多認命,覺得盧秀玉醒不過來了。
就在江白娥給女兒準備棺材薄席的時候,得空就守在盧秀玉床頭的盧寶寶驚喜的發現盧秀玉動了。
先是手指顫動,接着是眼皮和嘴角的抽動,不等盧寶寶喊人,盧秀玉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此時清醒的是那個從後世來的“盧秀玉”,原身確實死了,“盧秀玉”也是機緣巧合,居然在這具屍體上死而復生,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穿越的契機是什麼。
這些天的昏睡,只是因為要吸收原身的留下的記憶和情感,不過或許是因為原身大腦受傷的緣故,這些記憶並不完整,但足夠“盧秀玉”了解自己的處境,以及身邊的這些親人。
現代的“盧秀玉”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原本擁有公職的父母為了追生兒子丟了工作,他們將一切怪罪在大女兒身上,盧秀玉從懂事起就被迫承擔了很多壓力。
盧父盧母在丟了工作后支起了一個小食攤,“盧秀玉”的童年就在清洗食材、給食材串串、招呼客人、收錢找錢中度過,孩子們的娛樂和她無關,弟弟的玩具更是她不能觸碰的禁物,如果不是盧父盧母還要點臉,恐怕“盧秀玉”連最基本的九年制義務教育都念不完。
苦難的童年並沒有讓“盧秀玉”憎惡生活,相反,她將這些苦難轉化為前進的基石和動力,在初中畢業既失學后,“盧秀玉”帶着偷來的身份證和賣廢品攢下的私房錢離開了那個家,跑去了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
曾經父母壓榨她的那些經歷成為了她謀生的本事,她用了十年的時間,將一個小食攤發展成了十幾家連鎖小食店,如果不是早些年飢一頓飽一頓傷了根本,讓她年紀輕輕就得了治不好的絕症,這會兒的“盧秀玉”還是勵志的人生贏家。
現在她能在另一個世界延續生命,盧秀玉想着這或許是老天爺的恩賜了。
就算是為了報答原身的恩情,她也會好好照顧她死都放不下的家人。
想到這兒,剛剛清醒的盧秀玉忍不住皺了皺眉,原身的二叔二嬸,似乎是一個大麻煩,創業時期盧秀玉也曾為了解壓看過不少小說,其中不少小說和她現在的處境相似。
老實包子的父母,偏心眼的爺爺奶奶,極品吸血的叔叔嬸嬸,她似乎成了標準的種田文女主。
“奶!大娘!大堂姐醒了!”
盧秀玉剛回憶了一番種田文女主虐極品親戚的常規操作,耳膜就被身側拔高的女聲刺疼了,她下意識捂住耳朵,然後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長的白白嫩嫩,臉頰還帶着未褪去的嬰兒肥,盧秀玉忍不住有些手癢,這樣肥嫩的小臉蛋,要是能彈上一下,一定會有動畫片里那樣duang~duang~duang~的特效。
誰也不知道,那個長的五大三粗,被員工稱為鐵娘子的盧秀玉私底下是個萌物控還有一顆少女心,在經濟寬裕后買了一屋子的玩偶堆在房間裏,手機里更是屯了無數萌娃萌寵的照片,閑來無事用眼睛吸上幾口。
她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剋制住自己那雙蠢蠢欲動的罪惡之手。
這是那對極品夫妻的女兒,在原身留下的記憶里,也是慣會偷懶耍滑的存在,盧秀玉在繼承那些記憶時對二房三口人都沒什麼好感,想到這兒,盧秀玉不免覺得可惜,這樣可愛的孩子居然被那對極品生下來了。
堂姐的眼神看的盧寶寶心底有些發毛,她不知道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深沉的眼神,雖然不熟悉,可她也記得以前的大堂姐並不是這樣的。
大人們已經被她的呼叫聲喚過來了,盧寶寶來不及細想,就被飛奔而來的大伯娘拉開,大房的人又哭又笑的,將那個死裏逃生的女兒/姐妹圍在中間。
顯然這裏已經沒她什麼事了,盧寶寶乾脆地離開,剛剛的那絲疑惑也被忘在了腦後。
******
“娘,能不能給我端一盆水,我想擦把臉。”
入夜,盧秀玉對着準備回房歇息的母親提出了一個小請求,江白娥正是心疼女兒的時候,自然不會不答應。
其實盧秀玉要一盆水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洗臉,而是為了看清自己的長相。
盧家沒有鏡子,不說達官顯貴們用的琉璃鏡了,最差的黃銅鏡在鄉下地方也是個稀罕物,他們或許咬咬牙買得起,可一個只是用來照臉的東西,不值得他們花費那麼大的價錢。
水很快就端來了,盧秀玉屏住呼吸,藉著燭光看向了水面。
她並沒有從原身的記憶里看到過這具身體的長相,清醒后見到了這一世的家人,對於原身外貌的期待又下降了許多,盧家人的模樣其實不算差,可是太過粗獷,盧秀玉打從心裏喜歡的是那種甜妞的長相。
剛清醒時見到的盧寶寶,就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盧秀玉心中有那麼一絲絲期待,萬一原身和堂妹長的相似呢?
波光粼粼的水面里依稀倒影着一個影子,略微消瘦的一張臉,下頜線條利落分明,丹鳳眼,眼窩的深度彷彿是第二層眼皮,盧家人標準的高鼻樑下是一張過於豐滿的嘴唇,盧秀玉扯了扯嘴角,看見了兩顆不怎麼依賴彼此的大門牙,那道約莫一兩毫米寬的門牙縫和現代的她如出一轍。
這樣的一張臉,盧秀玉能挑出幾百個毛病,擱現代能被誇讚一句高級臉、超模臉的面孔,完完全全不符合盧秀玉的審美,按照這個時代的標準,這樣一張面孔也只能被稱讚利落乾淨,與美無關。
盧秀玉草草洗了把臉,在這具身體母親擔憂的視線中躺回床上,用被子蓋住了自己。
嚶嚶嚶,女媧娘娘睡了嗎,她被自己丑的睡不着。
看來她沒有希望成為靠美貌征服落難皇子、失憶將軍……的種田文女主角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沒有靠臉吃飯的命,這樣也好,腳踏實地掙來的東西才能讓人心裏踏實。
沉沉睡去之前,盧秀玉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思起了自己能在這個朝代發家致富的辦法,當然,那些想要坐享其成的,她也不會縱容。
原身的記憶不一定完全可靠,不同的態度看到的畫面未必是一樣的,盧秀玉決定花一些時間,好好觀察這一世的家人。
※※※※※※※※※※※※※※※※※※※※
感謝在2020-04-1613:27:33~2020-05-0805:14: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tep2個;千夜又千央、西西、為煩惱加油↖(^ω^)↗、費事兒小名嘟嘟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胡一夢?100瓶;小豬□□、想當大波浪渣女50瓶;月狐之降40瓶;窩窩頭、永恆河燈、阿諾德20瓶;蘭於青、26394648、異世的塵埃、寵愛天空、紫藤蘿瀑布10瓶;高冷又帥氣9瓶;叫我毛毛就好啦8瓶;不停、丹丹5瓶;脫穎而出、36261004、脆脆、芊芊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