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曹操從計平徐州 郭嘉煮酒論英雄

第61章 曹操從計平徐州 郭嘉煮酒論英雄

下邳城外十里,曹仁率大軍五萬,黑壓壓一片,起起伏伏的駐紮在草地上。青天白雲之間,青州兵特有的青色戰袍好似自帶一股肅殺之氣,使得周圍方圓幾里的小動物都龜縮進自己的巢穴之中。偶爾有幾隻大膽一點的,也都遠在四五里之外的高處遠觀。

一騎土黃色快馬撒開四蹄在天地間的草地上放肆的奔馳着,雄健的肌肉圓潤的包裹着健碩的軀體,如風而來,捲起一路煙塵。馬上,一員偏將頭戴紫金冠,身披皂袍,外罩鑌鐵打造魚鱗戰甲,躬身彎腰半俯身馬鞍上,左手手握一支臉盆大小黑色三角令旗,隨着快馬的奔馳,身影越來越大。

“報,將軍!”

快馬上偏將疾馳近曹仁身前,身手矯健的滾鞍下馬,單腿下跪,雙手抱拳。

“將軍,末將尊將軍號令,執令旗前往下邳,在城門上處望見關羽,着令關羽開門接令,然關羽匹夫謊稱並不認得令旗。末將又令關羽傳喚劉玄德上前來,關羽匹夫又稱劉玄德昨夜處理公務至天明十分,如今並未起身,恐傳喚不得。末將以為,這劉備、關羽二人,無視曹公之威,乃合夥欺矇我軍,是可忍孰不可忍!請將軍分撥末將一支人馬,末將願為將軍攻破下邳,拿下大耳賊。”

偏將言語激憤,明顯在下邳城下受了不少委屈的樣子。

“唔……”年近四十的曹仁,自年少之時便隨侍曹操左右,自曹操起兵至今,沾着曹操本家的便宜,雖少有陣前略敵,以押運糧草為多,但一身精壯的肌肉顯示出,此人武藝並不弱。

“大耳賊果然如此。你且退下吧,容某率大軍前往窺探一二。”曹仁一擺手,驅馬欲揮軍前行。

“將軍,末將願為先鋒先行!”偏將仍放不下心中憤憤的情緒。

“退下!”曹仁微眯的雙眼陡然睜開,目光直視着偏將。能一直以來被曹操委以押運糧草的重任,曹仁並非一味靠蠻力行走天下的莽夫。

“某大軍出發前,主公已有交待,想那大耳賊以織席販履起家,窮慣了,如今驀然得偌大徐州,必不捨得輕易放手,焉能心甘情願束手就縛!不過他經營徐州時日尚短,徐州士族未必全都心服於他,主公曾說,若吾大軍兵臨城下,徐州士族當引頸來降,何愁他劉關張兄弟三人?今汝欲逞匹夫之勇,欲陷我於損兵折將之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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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穩坐下邳府衙之中。右手紅面長冉大漢關羽端坐於上垂手,雙目微閉,長冉拖地;左手豹頭環眼張飛瞠目齜牙,一副坐卧不寧、心急火燎的架勢,只恨不得馬上出了城門廝殺。關羽下方,立有趙雲、糜芳等一眾武將,張飛身旁則是陳圭、陳登、糜竺等一干文臣。

“某祖上為中山靖王,世代身為漢室家臣,世食漢祿,傳至某身,雖已無爵位俸祿,然,備仍日夜思念漢室皇恩浩蕩,已匡扶漢室江山為己任,每思及此,備不得不潸然垂淚,唯一身本領,文不能修身齊家,武不能安邦定國。幸得昔日有吾二弟雲長、三弟翼德賞識,吾三人結義於桃園之中,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曹操假手曹仁,謊稱皇帝聖旨,率大軍來犯!此乃挾天子以令諸侯!此等逆賊,不思皇恩浩蕩,專好霸道奪權,與昔日何進、董卓之流何異?吾當興天子之威,揚皇室之德,起義軍清君側,掃平叛逆,迎取獻帝。”

劉備坐在主位之上,說的口沫橫飛、慷慨激昂,只聽的關二爺暗紅色的面龐閃過一絲潮紅,一雙丹鳳眼緩緩睜開,單手撫須,暗咬鋼牙。只聽的張三爺暴跳如雷,從座椅上一蹦多高:“哇呀呀!說恁多作甚!(反正我也聽不懂你嚼的什麼字)抬某丈八蛇矛來,容某出城與他曹仁匹夫大戰三百回合!”

“且慢動手,你這黑廝!”劉備伸手拉住剛剛接過丈八蛇矛、正準備點兵出城的張飛:“你這黑炭頭,做事怎這般沒有分寸!如今曹仁帶兵五萬,且都為精銳,我徐州城屢遭兵災之禍,來來往往歷年戰亂不斷、糧食欠收,壯丁早已十不存一,如今城中算上手握鋤頭鎬頭的農夫,不過一萬餘眾,你這就出去正面廝殺,勝算何來?”

劉備一邊拉着張飛,一邊嘴裏分析着兩邊局勢,同時心裏暗暗罵著張飛壞他好事。

剛剛,劉備一番戰前動員,本來是說給徐州眾士族聽的,本想鼓動徐州眾士族拿出自己私藏家兵,與他劉玄德一起守衛下邳城,或許能有一戰之力,結果,他剛剛自我感覺演講比較完美的檔口,徐州士族還沒動,張飛先火急火燎的要衝出去,這叫劉備一個氣啊!

一旁陳圭、陳登父子冷眼觀察,互相遞了一個眼色。

陳登拿眼神詢問老夫陳圭,意圖出兵幫忙,陳圭卻眼皮向下一沉,好像睡著了一樣,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搖搖晃晃,轉瞬間幾欲打起瞌睡。

府衙議事廳之中,一眾人等一時間你一言、我一語,有的勸張飛暫且息怒,有的做和事佬勸劉備先坐下談論;這個說不如死守,那個又說如何守得住?一時間,吵吵嚷嚷的聲音亂七八糟的亂成了一團。

趙雲本來是站在眾人之中。他自知在劉備軍中,親不如關張二人,謀不如陳圭、陳登父子,勢更是不如任意一個士家家主,索性閉嘴不言,緩緩的坐在一張凳子上喝茶。身後,夏侯蘭本來是跟他並肩而立,此刻也許是人口嘈雜的緣故,居然迷迷糊糊的快睡著了的樣子,只是趙雲把凳子向前挪了半步而坐,並未發現身後的夏侯蘭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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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那匹夫劉備,速速開了城門,接天子詔書,聽天子旨意!”憋了一肚子火的偏將,左手揮舞着黑色三角令旗,右手高舉一塊黃色紋龍綉鳳的“天子詔書”,高聲在北城下喝罵:“再有遲疑不開城門,你可見我大軍否?城破之日,當執汝等首級覲見曹公!”

下邳城上,守城軍兵一陣騷動,一陣竊竊私語在下邳守軍中飛快的傳播着。城牆上,不論是手握刀槍的士兵,還是操控器物的人員,臉上都露出了畏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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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住口!”劉備再也收不了的樣子,制止了眾人亂鬨哄的議論。顯然,這樣亂七八糟的爭吵,對於守城退敵而言沒有一點作用。

“曹仁已經兵臨城下,而今當務之急,當死守城池,另派一小隊人馬,從南門出城,喬裝改扮,隱匿行蹤,暗暗尋覓曹賊糧草,如若能燒了曹賊糧草,我想,此戰還有一拼之力。”看眾人都裝傻充楞,一個個只隨聲附和不說正題,關羽無奈,說出了自己心中想法。

“唔……”正低頭嘆息不已的劉備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二弟所言甚合吾心。不過,守城尚需二弟三弟之力,當遣何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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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蘭自從進了這個議事廳就感覺頭腦一片昏昏沉沉的,也許是人多缺氧的原因吧,等到眾人再次議論不停的時候,那些哼哼唧唧的聲音比催眠曲都好使,直接讓他陷入睡眠之中。夢鄉里,青青的草地,一彎小河緩緩的流淌,草屋、木門,還有一隻大公雞,撲棱着翅膀從屋裏一下飛到了木門上,扯開了脖子向著太陽一聲啼鳴:“喔喔喔!”

夏侯蘭陷入睡夢之中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身軀緩緩的前傾,再前傾,似乎要伸手抓住站在木門上的大公雞。大公雞歪頭看着夏侯蘭上前的身影,在他雙手即將碰到身上的瞬間,一抖在翅膀,再次撲稜稜的飛走了,急的夏侯蘭向前猛的一撲,夢境裏的大紅公雞卻巧妙的從雙手之間溜走了,但夏侯蘭的手卻真實的抓到了什麼,而且,帶着那抓着的東西向前一撲……

“唔!某就知道,關鍵時候還要看子龍才行!”劉備感激的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走到眾人中間的趙雲身前,伸出雙手,握着趙雲的雙手,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眼淚鼻涕稀里嘩啦的順勢全抹到趙雲身上了。

“我……%¥@@%”正在打醬油的趙雲心裏一萬頭某種動物奔騰而過。劉備剛問派誰去偷襲,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自告奮勇”了?這尼瑪,踩了多少狗屎才能成就這麼好的運氣啊。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以下邳城中現在的兵力來說,除去守城的,能帶出去偷襲的人最多不過一千。那麼幾頭爛蒜,要在身經百戰的曹仁手裏燒掉糧草,這份難度,跟登天比,差很多嗎?

“我……”趙雲欲哭無淚,蒼天啊大地啊,我的命咋就那麼背呢?回頭看看剛醒過來的夏侯蘭正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趙雲真有一種掐死夏侯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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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退後三里紮營!”曹仁一揮手,朝着傳令官下令道。

曹仁畢竟跟隨曹操神經百戰。下邳城頭上的騷動,沒有一絲一毫逃過他的眼睛。既然敵軍已經在我軍軍威之下,呈現恐懼之態,那麼,只要再給他們一點點時間,讓這個恐懼蔓延、發酵,敵軍將不戰自潰。而三里的距離,讓下邳城中士兵可以看的見,足以給下邳城更多的壓力,以下邳的老弱殘兵,就算他們全速衝鋒,對百戰之姿的曹軍而言,有足夠的時間從被窩裏爬起來應戰。

“後退三里,紮營!”傳令官騎着快馬,手搖令旗,馳騁在曹軍陣前。

“可惡!”偏將氣哼哼的收回了“天子詔書”,打馬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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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我從下邳一萬士兵中挑選的五百精兵,子龍當以下邳大事為重,子龍,此行任重而艱險,當好自為之!”劉備哭哭啼啼的抹的趙雲半面衣衫上全是眼淚鼻涕,仍舊不捨得放下兩隻擦鼻涕的手。

“我……@#……¥%”趙雲又想罵街了。你讓我去燒五萬大軍的糧草,就給我五百人?再扭頭看着這五百人,連盔甲都沒有,手裏的武器更是鋤頭鐮刀什麼都有,這……簡直了!放下鋤頭鐮刀根本就是農民,還用得着化妝?

“軍情緊急,備尚需上城門穩定軍心,這就先走一步,子龍,保重!來世……”劉備哭哭啼啼的把手上最後一把鼻涕抹在趙雲袖子上,說的跟訣別一樣,轉身走了。關張早早的已經上了城頭,那裏估計早就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唉!命苦啊。”趙雲扭頭看着跟在身旁的夏侯蘭:“我說,你是猴子派來的坑貨嗎?”

“啥?猴子是誰?坑貨是什麼貨?值多少錢一斤?”夏侯蘭一臉天真爛漫的表情望着趙雲。

趙雲一捂臉,我跟一個三國時期人說什麼唐朝的事,頭疼啊。

“你臉怎麼了?”夏侯蘭依舊一副天真爛漫的表情。

“……”趙雲直接無視,轉身帶領着士兵朝城門外走去。

“你怎麼不理我了?”夏侯蘭跟在趙雲身後,亦步亦趨的走着。

“……”趙雲氣鼓鼓的,一句話不說。

“怎麼了呀?”夏侯蘭仍舊不依不饒的嘮叨着。

趙雲不再理會夏侯蘭的嘮叨,出了城,他將面對的是五萬大軍——百倍與己的敵人。他要在這些敵人之中,燒毀敵人的糧草,摧毀敵人的信念,當然,那是在他們這支“農民部隊”沒被徹底摧毀鬥志之前。趙雲痛苦的扭頭看着身後的農民部隊,一陣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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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都。

“奉孝,你覺得,這天下有幾人堪稱英雄?”曹操仰望着漫天繁星,一邊問着郭嘉。

曾經有個會看星星的老頭跟我說,我是亂世之能臣、治世之奸雄,當時,我聽着這些僅僅是莞爾一笑,當初,僅僅是個校尉的我,一心救國、懷抱匡扶漢室夢想的我,怎麼會想到我會是奸雄!

一旁,郭嘉從靠着的梅子樹上站了起來,拿起火爐上的酒壺,先為曹操斟滿,再為自己斟滿,隨後又把酒壺放回冒着微弱火苗的火爐上。

“天下英雄,當如此酒器耳!”郭嘉隨手一指曹操的三足酒杯:“當今天下,公當如前足,一人扛起這大漢半壁江山,另兩足無論如何不敢與曹公爭雄。”

“哈哈哈哈……”曹操一陣舒暢大笑,當今天下,他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當真如這一足:“如奉孝所言,另外兩足,難道是袁本初與那西涼馬夫?”曹操的雙眼中閃爍着奸雄的光芒,但即使智慧如他,也不能看透着天下大勢。

“呵呵……”郭嘉緩緩的端起了酒杯:“曹公既然已成一足,嘉當再助公一臂之力,此鼎三足,多矣,留一足剛好。”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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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扯淡的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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