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香奧,一股肉香,順着食道滑入胃裏。我漸漸有了意識,睜眼看看天以大亮。我醒了?呀!怎麼還是她們,我還在夢裏呀!“胡鬧!瞎胡鬧!他一輩子不回來,你一輩子不吃飯啊?!胡鬧!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差點又被你餓死了。”“哪有這麼嬌氣,一頓兩頓的不吃,餓不死人。”婆婆啦着長腔沒好氣的犟嘴。“她受了傷,能跟常人比嗎?折騰死她,對你們娘倆又什麼好處?你落得個刻薄的名聲,天翼成了鰥夫。以後,誰還敢把閨女嫁給你家?天翼是倔,你怎麼也跟着起鬨?十九是以權壓人,才把這丫頭塞了進門。你還想回回都給你塞呀?美得你!”薛師叔壓低了聲音,也難掩心中的氣氛。“我們天翼是專情,不是倔。這丫頭是我求來的,我這不是想幫她一把嗎。”“嗤!”薛師叔氣笑了,諷刺的瞄着天翼娘。“餓死過去,就是在幫她啊?那你沒山上的野豬功勞大。”“你!那你說該怎麼辦?”婆婆強勢的反問。“我不知道怎麼辦?我就知道,你們娘倆都夠可以的。”薛師叔不客氣的走了。我在屋裏聽到真切,也理會不上了。搶過英傑手裏的碗,咕嘟咕嘟的喝了個底朝天,又要了一碗。碗底居然有倆大塊肉,兩個丫頭撇着外屋,示意我別做聲,快吃。天翼娘這麼厲害,要是被她發現我吃肉,應該會被他埋怨死吧。“姑爺還沒回來?”“沒有,昨晚硬要替兄弟值夜,今一早就沒影了。”“你們吃了嗎?”“沒有,從昨晚一直到現在。”英傑面無表情把碗往我嘴邊靠了靠。“哎呦哎呦”天翼娘在東屋悲切的呻吟着。“還有什麼吃的嗎?”“有鍋小米粥,還有一鍋肉。姑爺沒回來,他那群師弟們也沒好意思吃,都剩下了。”“銘心,你去盛碗粥還肉給老太太送過去,記住別說話,放下就回來。英傑,你去盛倆碗粥,再添碗肉回來,在這屋吃。多吃點,說不定老太太呆躺兩天了,你倆有的忙了。”這娘倆估計是杠上了,不過也好,省了我的事。就這樣,方天翼一直躲着不見面。老太太躺了半個多月,病懨懨的樣子。薛師叔說:心病還要心藥醫。所以也沒有用藥。老太太這些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臉上到是紅潤了許多。我已經大好了,幫着英傑銘心捻個麻繩、防防線、端茶遞水伺候伺候婆婆。間或着讓她倆講講這個地方的歷史、風土人情、當下的時局。嗚呼哀哉!我竟來到了個戰亂的年代,百姓們顛沛流離命如草芥。女人就更苦了,一點社會地位也沒有。期間,宮裏一起出來的姐妹們來看了看,趕上我精神不好,寒暄了幾句就都散了,打哪起也沒再來。倒是小師弟們每天都送點野味來,或是野雞,或是野兔,或是大魚,或是些不知名的鳥等等。吃的雖好,無奈我心裏有事惦念着,有時想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沒人時就悄悄的哭一報,所以依然面如菜色,不禁風雨。婆婆見了我就發愁,為了不給她老人家添堵,我也就只有在自己屋裏防線了。天氣越來越冷了,銘心跟老太太要材料做冬衣。老太太拿出兩批棉布還一大包棉花,吩咐安尺寸給她和天翼做新的,我三個用她娘倆的就冬衣改改就行了。我這才發現,針線活我是不行的。打個補丁,縫個扣子還可以,但是要裁衣服,我做不了。繡花、做鞋那就更是別提了。身為女人不會針織女紅,是多大的奇聞啊!婆婆是悔不當初啊!丟人!太丟人啦!人家說家醜不可外揚,我家婆婆卻到處宣揚去了。我一時成了王府的頭條,我就不明白了,老太太到底怎麼想的。這幾天我還英傑銘心研究這怎麼做棉襖,總有人往屋裏來。拿着針線,說是請教。我不懂就讓銘心招呼,順便也學着點。我學的認真,不曾發現這些人的異樣。有天門外嘰嘰喳喳的站了一群婆子丫頭,不時伸頭探腦的往屋裏看。我向來是不願意湊群的,也沒太在意。腦子裏想着怎麼裁做冬衣的事,婆婆還天翼的已經做好了。這會子毀了她倆的舊襖,琢磨着怎麼出三套我們的冬衣呢。我提議把及膝的棉襖改短些,到大腿根就行,底下不做棉裙了,做成褲子。不是系帶開檔的那種,類似於現代人穿的腳蹬褲,腰部偏開門,做幾個盤扣訂上,再訂上幾個跨帶,系腰帶,外面再穿上裙子。這個褲子想法太超前,古往今來沒這樣做的,銘心不肯做。說上廁所不方便,萬一內急,解在褲子裏怎麼辦。棉衣短點到還可以,所以和英傑裁度着改棉衣呢。不過做棉衣的料子不夠,婆婆又不肯添補,我的方案總是要考慮考慮的。最後,我們決定先做兩條開襠褲給她倆,我按自己的意思做,剩下的材料再做棉襖。婆婆只裝做不知道,管你材料夠不夠,反正我們娘倆凍不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