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白嫿禕回到白彥祺身邊的時候,白彥祺似是暈過去了,又好像還有一絲意識,而她左手一直拽着一條蠶紗翼。
白嫿禕驚愕,不知她為何會隨身帶着這樣一條東西,這東西非常輕薄柔軟,甚至自帶一絲冰涼,用來治眼睛可謂是極品。
白嫿禕抽出蠶紗翼,放入清水裏,給白彥祺擦拭血跡。一盆清水逐漸如同逐漸火熱的晚霞層層暈染着天空,最後變成一片火燒雲。
穆青端着清水進來,換過那一盆,如往複此換了五盆水,穆玄的葯也磨好了。
蘭妧從池裏被穆青拉上來,身上還在滴水,回來看見白彥祺這樣,她也不換衣服了,讓穆玄去磨葯,自己替他去燒水,畢竟她如今只有一隻手能使力。
蘭妧提着熱壺未到門口就被穆玄接走,穆玄進屋放下壺便被白嫿禕攔在了桌邊。
白嫿禕將一些沸水倒進乾淨的碗裏燙了一下碗,再把粉末倒進碗裏,配好葯之後,她將沸水一點一點參入,粉末變成糊狀,分別塗抹在蠶紗翼和一塊熱毛巾上。她用手在蠶紗翼上下分別測了測溫度,將熱毛巾推給穆玄,說:“過來。”
來到白彥祺身旁,白嫿禕托着蠶紗翼放在白彥祺眼睛上方五厘米的位置熏了熏,說:“阿祺,一會兒會很痛。”
“嗯。”
從白彥祺身上看不出緊張與否,倒是蘭妧嚇得手腳冰涼,當然她本身就已經夠涼的了。
穆玄見她放在床上的手一點一點抓住被子,他知道她害怕,此刻她需要他。她需要,他。
“需要咬着什麼嗎?”
“嗯。”
穆玄聽罷,晃了晃手將袖子卷在手上,伸向白彥祺的嘴邊。
白嫿禕看了看他,也沒有阻攔,這東西不必木棍好咬?
“張嘴。”
白彥祺慢慢張開嘴咬住他的手臂,白嫿禕眼神告訴穆玄,一會兒跟她同步將毛巾敷在白彥祺頸部的傷口處,穆玄會意。
白嫿禕將藥膏趁熱極速敷在了白彥祺的傷口上,穆玄也配合得很好,一旁蘭妧嚇得後退了好幾步,手指都不自覺咬青了。
穆青:“你去換身衣裳吧?”
蘭妧:“不要。”
綁好了蠶紗翼之後,白嫿禕來到穆玄身後,處理白彥祺頸部的傷口,穆玄用左手顫顫地擦拭着她額上的汗水。
白彥祺緊緊抓着他的右手,呼吸很弱幅度卻很大,她張嘴想喊一聲君賢,卻已經累得一個字都喊不出來,就這麼睡過去了。
處理好之後,白嫿禕看了看穆玄,道:“看看你的傷口?”
“不必了。”
“這裏藥材齊全,你想清楚了。”
白嫿禕拉過穆玄的手,緩緩掀開袖子,拉到穆玄開始隱隱作痛的時候,她猛地將袖子掀開,強行讓沾在傷口上的袖子與傷口分離。
穆玄要緊牙關,絲毫沒有讓牽着白彥祺的那隻手驚動她。
“上一次見到最深的咬痕是一根難產的婦人咬過的木棍,咬斷了一半。換作人手大概會被咬掉一塊吧,看來她知道是你的手,所以沒有完全施力。”
白嫿禕瞥了一眼他們握在一起的手,暗諷自己多餘的這句話。
白嫿禕給他清理了欲流不流的血,上了葯,也不問他之前是否見過白彥祺,見過的話為什麼不把自己交代的話告訴白彥祺,否則不會有此一劫!
“對不起,我忘記告訴她,你交代的事了。”
“如今我倒感謝你沒有告訴她。”穆玄疑惑,白嫿禕又着說,“她說不想見你,你找個機會走吧。”白嫿禕收拾了葯就出去了。
穆玄輕輕俯身小心在她額前吻了一下,想要抽出右手將她的雙手放進被子裏卻發現右手被她的左手握得死死的。他只好用左手將她的右手放進被子裏,碰到她右手的時候才發現她右手冰冷得很,握起她的手,她的手是緊緊握拳的姿勢,手指間紅白相間,是用力握住東西導致的血液不流通。他看向她手邊的被子,那一塊被單比任何地方都要褶皺、柔軟。她是把所有的疼痛都集中在這裏了。
歆瀲回來的時候有些狼狽,她說白妍翹被人救走了,看樣子十有八九又是成謦的部下。
方煦讓他們把成謦已死的消息儘快傳遍裕酋,那些人是成謦的部下,知道成謦死了,他們不會再認令紙,白妍翹也就不能對他們發號施令。
傳播這件事的時候,他們也得知了另一件事
王后薨逝了。
因為吃了楊家的葯。
穆青、方煦、蘭妧三人提議即刻回京,而穆玄和白嫿禕並不准備回去。但是宮裏的事非得穆玄出面不可,王后和楊家與穆玄的關係不必王差多少,除了他,沒有人能跟王分憂了。
歆瀲也勸了他很多天,她甚至以白嫿禕不顧楊家留在白彥祺身邊勸說穆玄應該留在家人身邊,白彥祺此刻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白嫿禕好歹還是楊家的媳婦。
從白彥祺出事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天,歷經連續不斷的昏迷高燒,白彥祺總算是退燒蘇醒。醒來後下意識睜眼卻拉傷了傷口,一陣淺淺的疼痛讓她趕忙閉上眼睛,不自覺抬了抬手,驚動了守在一旁的穆玄。
穆玄趕忙抓下她的手將她扶起來倚靠在床上。
白彥祺眼前雪白的布逐漸映出殷紅,他慌了,想詢問她是否不舒服,又不敢讓她知道他在這裏,只好轉身去把白嫿禕喊進來。
白嫿禕檢查了一些她的傷口,沒什麼大礙,將蠶紗翼洗了洗,又給她敷上。
“這塊蠶紗翼是哪來的?”
“去暹遏的時候,一個女掌柜給我的,怎麼了?”
“沒事。”白嫿禕思慮了一下,沒有告訴白彥祺這蠶紗翼的詭異之處。且不說這東西是什麼材質,為何一入水,沾染上去的東西就如同徹底與它分離一般溶解在水中,再取出來又是嶄新的蠶紗翼。
按理包紮用的東西要按時更換,可是每次換下蠶紗翼,白彥祺的傷口就發作得特別厲害,最厲害的一次是剛換上紗布不到半分鐘就被血染得有些發黑,一換上蠶紗翼就什麼事都沒了,白彥祺也不蹙眉了,比什麼靈丹妙藥都好用。
“記住了,別睜眼。”
“嗯。姐姐,穆玄是不是在這?”
“他剛來,你要見他?”
“不!”
“好,我去趕走他。”白嫿禕特意留了一會兒,等白彥祺反悔,可是白彥祺並沒有拉住她。
白嫿禕來到門口,對穆玄說:“你可以回家了。”
穆玄知道白彥祺不想見她,白嫿禕才來讓他走,於是問:“你們不回京嗎?扶傷在等你。”
“阿祺好了我自會帶她回去,成謦死了,你們的事還沒完呢。”
“我會捉拿白妍翹,給楊家一個說法的。”
“多謝。”白嫿禕並沒有多感謝穆玄,看向不遠處的方煦,說:“方公子,阿祺有話讓我轉告。”
回京的路上,方煦感覺穆玄時不時盯着自己,好像自己什麼時候不小心得罪了他一般,一路都不太自在。
穆玄讓歆瀲留下來保護她們,也是讓她幫忙挽回白彥祺。
白彥祺告訴方煦,成珏知道成謦死了,一定不會出庭作證,產婆的兒子叫紀允,同她有些交情,成珏的好友沒幾個,紀允算一個。白彥祺讓方煦把產婆接回去,再去找鄖度的夫人要一個自己的物件,紀允知道是白家二小姐所託,又找回了自己的親娘,定會幫他說服成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