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戀戀花旅
我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笑得邪惡至極的爛人碎屍萬段,嘴裏卻不服氣地道:“哼!別以為本小姐不敢!本小姐這就跳給你看!”
“我拭目以待!”他的紅衣在陽光下顯得非常刺眼,臉上的笑讓我說不出地噁心,身上的邪氣越發地濃重了!他恐怕以為我真的是‘上船容易下船難’了吧?想吃定我?沒門兒!
我勾唇暗笑,本小姐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急中生智’!咱就賭上一把,看我這身皮相到底有多大的魅力!便從容不迫地走至欄沿,迎風而立,雙手攏在嘴邊,對着岸上的遊人高聲大叫:“岸上的男子你們聽着!本小姐在此宣佈,凡未娶妻、年二十至年四十者,能將本小姐從江中救起者,本小姐便下嫁於他!”
“小姐……小姐……”兩丫頭順着江流,沿岸堤一路追逐着朝我狂喊,聽了我的話,急得發了瘋似的!
而岸上成群結隊的遊人,因為我的話,竟人聲鼎沸,立時就有數名男子爭先恐後地朝江堤狂跑!嘿嘿,還不錯嘛!本小姐的魅力還不算太差!我悠然自得地轉身,朝着原本自負極了的紅衣妖魔挑釁地大笑道:“怎麼樣?別以為所有人都會在你的掌控與算計之中,普天之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顯然沒料到我的膽子竟如此之大,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着這麼多人喊出這樣的話!要知道,這對於封建社會下的任何一個古代女子來說,均是一件有傷風化的事!可對我來說,只不過小事一樁!被我嘲笑一陣,他臉上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得意不復存在,眼若幽潭,深不見底,若有所思地沉凝着道:“泊船!”
我喜上眉梢,‘蹬、蹬、蹬’地下了舫樓,感受着江風帶來的溫柔,見畫舫逐漸轉向岸堤,放下心來!
很快,畫舫就順利地靠了岸!兩名丫環迅速地架好了甲板,我身形纖巧地一躍,人已上岸!
小蕾與小綠滿臉淚花地撲了我一個滿懷:“小姐——”
“我這不是回來了么?哭什麼哭?傻丫頭!當你家小姐我是吃素的嗎?”我安慰着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兩人!
聽我這麼一說,兩人破涕為笑,“小姐,你若是回不來!玉婆婆一定饒不了我們!”
“好了,別哭了!我不是已經回來了么!”我安然一笑,扶着兩人的肩,不看那可惡的紅衣人一眼,作勢就走!
清空之中傳來了一串十分誇張的高聲大笑:“我的船可不是那麼容易下的!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的!”不用看,我也猜得到,他現在正站在畫舫二樓,傲氣昂然的眼裏是我背對他的身影,風將他一襲絹綢製成的紅衣吹得分外妖嬈,翩若驚鴻,宛如游龍!
不知此人究竟是個什麼身份?好好的賞花之行,竟招惹了這麼一個魔鬼般的人物,這以後的日子怕是沒辦法清靜了!“走吧!丫頭們!我也肚子餓了!”嘆口氣,我有氣無力地拉着她倆前行!
可是,問題又大了!一群年約二十至四十的男子正向我實行嚴密的全包圍!汗!看來必須解決這關乎終身大事的棘手問題!
“怎麼辦?小姐?”小綠撇着嘴角慘笑,向我求救!
還能怎麼辦?跑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我已拉起兩人小手,拿出從前上班擠電梯的超強能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人群里左右突圍,楞是殺出一條逃生之路,朝着馬車的方向逃命似地狂跑!
可是,那群有意男子卻並沒就此罷休,鍥而不捨地追在後面,大有‘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堅定決心!這情景和《單身漢》裏的鏡頭一模一樣,只不過主角換成了我,而我穿着繁複的裙裝,手裏還拖着兩個跑不動的丫頭!所以,即使我有‘飛毛腿’的速度也無濟於事!一邊回頭查看,一邊卯足勁飛跑,心中念叨着: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玉皇大帝、聖主耶穌……快快顯靈,讓他們都給我消失吧!阿門!
我再回頭看看,咦!這臨時抱佛腳還蠻管用的嘛!那群人真的站住不動了,就像被定了身一樣,連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正竊喜之餘,身後傳來清亮的嗓音:“怎麼回事?”
扭身回頭,一雙笑得像彎月一樣的眼正饒有興緻地看着我!我暈!又冒出一個人物,還一出場就把眾人嚇住了!我當即問:“你又是誰?”
被我這麼一問,他便不笑了,理了理勁挺的灰色衣衫,指着我身後那群一動不動的男子,不解地問:“他們為什麼追你?”
完蛋!這該怎麼答?老老實實地把剛才我在畫舫上說的話再說一遍嗎?那還不笑掉他的大牙?我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發現他虎目生輝,身材高大壯實,英氣逼人,一看就知道是習武之人!
“小姐若不說,在下便無法施以援手了!”他的樣子看起來很誠懇!
“他們想逼娶我家小姐!”小蕾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急急地道。
“是,是,就是這樣!”小綠幫腔道。
“噢!”他應了一聲,指着全然不語的眾男子問:“是這樣嗎?”
不知為何,大半人面色敬畏,都不敢言語。只有少數幾人壯着膽子小聲說:“郭將軍,是這位小姐說如果我們之中有人能從江里救起她,便可娶她為妻!”
原來他還是一位將軍!糗大了!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鬱悶!這下好了,我花點點算是名聲在外了!我伸手按了按抽痛的太陽穴,出言辯解道:“我沒跳江,這話不能算數!”
這麼一來,這位長得一表人才的少年將軍被我給攪糊塗了,納悶兒地道:“你?跳江?”
都怪那該死的始作俑者,害得我現在身處窘困之境,完全沒辦法解釋清楚!“哎呀!我說不清楚,我不說了!小綠,小蕾,我們走!”肚子裏正鑼鼓喧天,再說下去,就該餓暈在地了!我拉起兩個丫頭,頭也不回地走人!這一次,礙於那一表人才的少年將軍,那群百無聊賴的男子沒再跟來!
我們走得老遠后,那少年將軍溫軟的聲音自身後遙遙傳來!“小姐可否賜下芳名……”
我暈!這是個什麼將軍?怎麼他也跟那群傢伙差不多了?當下大聲回了四個字:“無可奉告!”
上了馬車,我才長吁了一口氣,嘟囔着:“今天撞邪了!賞個桃花,也能惹出這麼多風波來!”
“小姐,你在說什麼?”小蕾耷拉着腦袋,無力地靠在車廂一側,想是跑得渾身乏力了!
“沒說什麼!”我也累得實在是沒力氣了,軟軟地靠在車裏!
“小姐,現在午時已過,宇文公子怕是等得早就餓肚子了!”小綠小聲地說著,上車第一件事想的便是那名傷重的絕世男子!
經她提醒,我便對趕車的家僕春生道:“春生,把車趕快些,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不僅我餓了,宇文冬辰應該也餓了,他本就傷重,急需營養……不覺心中有些擔心起來!
回庄時,我飢腸轆轆地跑得像風一樣快,第一個衝進了正廳,便大叫:“來人,快給我弄些美食來!我都快被餓死啦!”
廳里兩個小丫頭不敢怠慢,照我吩咐去準備了。
小綠為我倒了杯茶。小蕾則是勸言:“小姐,你說話應該文雅一點。文雅!明不明白?不能像剛才這樣說得這麼大聲!話聲應該不急不徐,雅然清朗。”
什麼嘛?才一回庄,她就又開數落我了!明明是十四、五的年紀,怎麼跟五、六十差不多?我心有不滿,卻沒反駁,因為我嘴裏已塞滿了甜點!待好不容易咽完口中之物,我指着桌上兩盤點心道:“快,你們也吃一些,先墊墊底!餓壞了吧?”
得我允許,兩個丫頭也吃食起來,只是吃相較我文雅多了,看得我自愧不如!一杯茶下肚,我方才想起我的美男花還餓着呢!便取出絲絹,包了幾隻怡紅細點,又拎了壺蜂蜜茶,丟下兩個丫頭朝我的小築去了,走到門口才回頭說:“一會兒叫她們將準備好的飯菜送到小築來!”
“知道了,小姐!”
我快步穿過精心佈置得處處生機的樓閣,只一小會兒,便到了我獨居的小築,進了後院。
推門而入之時,我與宇文冬辰韶華清澤的目光碰個了正着。他整個人半倚在床頭,雖仍呈病態,但精神氣兒已明顯好了許多,可以獨自稍稍動作了。見是我,他開口問:“小姐今日可遊玩得開心?”必是小綠昨晚守夜時告訴他賞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