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曾經
“篤篤……”
蘇諾踩上拖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慢走到玄關開門。宿醉的感覺真不好，頭疼欲裂。
“都說了多少遍了，開門前先看看是誰，萬一是壞人呢。”蘇行無奈的進門換鞋，絮絮叨叨的。
蘇諾嘆了口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語氣慵懶：“那還要看他打不打得過我了。哥……頭疼……”
蘇諾永遠都知道該怎麼讓她這個哥哥不再數落她。果然，聽到這句話的蘇行緊皺着眉，語氣里滿是責備：“又出去喝酒了？你都多大了？不知道你的胃受不了刺激？我看你是嫌死的太慢……”雖然這麼嘮叨着，蘇行還是任勞任怨的拐進廚房給她做醒酒湯，“再去睡一會吧，飯好了我叫你。”
“嗯。”蘇諾沒再說什麼，轉身走進卧室，掀開被子上床，被子裏還有餘溫，外面的太陽透過窗子灑在被子上。蘇諾暫時忘記了一切煩擾，聽着廚房的聲音，沉沉睡去……
……
……
……
“諾諾，你怎麼這麼不乖？”穿着白襯衣的男孩赤着腳踩在綿軟的沙子上，海風將他的襯衣吹得鼓鼓的。男孩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擦乾淨女孩腳底的沙子，慢慢給她穿上鞋子。那腳，小小的一隻，幾乎是他整個手掌便可以握住的，“你肚子不舒服還敢光着腳？”
女孩低頭看着男孩的頭頂，等男孩站起來數落她時，輕輕推開男孩，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略……不穿，就不穿……哼……”說完轉身就跑。海風拂起女孩的翩翩長發，看起來有活力極了。
男孩放下狠話：“蘇諾，你看我抓到你怎麼罰你！”
男孩永遠落在女孩一個身位，眼中幾乎全部都是女孩的背影。心念一動，男孩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女孩便落進男孩懷裏。
“嗯？你說我要怎麼罰你？”男孩呼出的熱氣噴洒在女孩的額頭，也不知是天氣炎熱還是氣氛使然，女孩驀地騰紅了臉。
男孩勾起女孩的下巴，俯下身湊在她耳邊輕輕說：“就罰諾諾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女孩環住男孩的腰身，輕輕點了點頭，細細的說了聲：“好。”
男孩的唇慢慢落在女孩的鼻尖上，隨後緊緊抱住女孩，輕聲說：“阿衍也不會離開諾諾的，永遠都不會。”
女孩趴在男孩懷裏，耳邊是從胸腔里傳來的聲音。
……
……
……
“諾諾……諾諾……飯好了準備吃……飯吧……”蘇行推開門進來看到的便是蘇諾滿臉淚痕，秀眉還緊緊蹙着，雙手不安的攥緊身前的被子。蘇行的心一陣刺痛，“諾諾，醒醒，起來了。”
蘇諾悠悠轉醒，像是已經習慣自己會哭了一樣，抬手隨意地抹了把臉，更像是習慣一樣，從床頭柜上摸出煙盒和打火機準備點煙，蘇行比她更快，在她點燃打火機前伸手把煙奪了過來，“先吃飯，吃完飯再抽。”
蘇諾聽話的起身，跟在蘇行身後出了卧室。蘇諾沒有說剛才的那個夢，蘇行也沒有多問。這是他們兄妹二人25年來培養出來的默契。
飯桌上，蘇行看着低頭只顧着吃飯的蘇諾，忍不住開口：“你，有什麼打算嗎，要不去我公司，給你安排一個職位先幹着，等以後你找着稱心的工作再說？”
蘇諾慢慢放下筷子，咽下嘴裏的青菜：“拿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蘇諾盯着碗裏的米粒，嘴唇慢慢上挑，“沒關係的哥哥，我自己可以。”
蘇行忍不住皺緊眉：“諾諾，別一個人扛着，哥知道你難受，但是已經過去七年了，有些事情就該放下了，而且，她過的……也不好。”
蘇諾緩緩抬頭，看向蘇行，抿起唇，笑意卻不及眼底：“她過的好不好和我，有什麼關係？”蘇諾鬆開緊握的拳，倏地站起來，“哥，我吃飽了，待會和夏夏出門，就不送你了。”
看着蘇諾離去的背影，蘇行的筷子始終落在米飯上，用力之大甚至指間都泛了白。
……
……
……
聞家別墅。
聞衍拿着報紙坐在書房，慢慢的翻過一頁。靠在桌旁的陸思源環胸，饒有興緻的看着聞衍。
“你知道那個誰，從美國回來了么？”陸思源說完，便盯着他，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的端倪，可是他失望了，聞衍的臉上除了平靜再無別物，毫無波瀾。陸思源偏不信邪，掏出手機點了幾下放在聞衍面前，“昨天他們幾個在萊陽酒吧給她接風來着，喏，這是照片。”
聞衍接過手機，低頭隨意的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她一臉淡漠，不可一世，長發散在肩上，烈焰紅唇，一襲白衣的她在混亂的酒吧中，彷彿是仙女勿入人間，美的不可方物。忽然，聞衍像是發現了什麼，眼睛驀地瞪大。那個女人竟然也學會了抽煙？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一根已然只剩下一半的女士香煙。
看着自家兄弟的這副反應，陸思源可算是扳回來一局，從小到大無論是什麼方面，他都是被聞衍狠狠壓上一頭，唯獨事關那人，一向沉着冷靜的聞衍才會方寸大失。眼下這般反應，陸思源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的這個兄弟，口口聲聲的說著已經放下了，可其實他比誰都放不下。
“我看完了。”聞衍很好的掩飾了眼中的哀戚，隨手將手機遞給陸思源，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一般。
“阿衍，你……”陸思源忍不住皺眉。
“事情已經過去了，都該放下了，你也是，思源。”聞衍低頭繼續看着報紙，淡淡的說，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副冷靜的皮囊之下那顆心早已跳動不止的心。
“你真的能放得下嗎？若你能放得下，又為什麼還要戴着她給你的發繩？”
聞衍偏頭打量着左手手腕上腕錶旁邊圈着的黑色發繩，似乎又想起那天下午，小小的一隻蜷在他懷裏，高高興興地給他戴上這個發繩時的模樣。他還清楚記得她說：“阿衍，我用發繩把你圈住了，你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了，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綁回來，哪也不讓你去！”那時的她一顰一笑似乎都已經深深的刻進了他的腦海里，否則七年過去了為何他還是記得這麼清楚？
聞衍放在膝上的手倏地攥緊，聞不可聞的輕笑出聲：“為什麼要戴着？為了提醒我那段恥辱的過去。”
陸思源重重的嘆了口氣：“算了，我說不過你。對了，你跟安夏夏……你是認真的嗎？”
聞衍抬眸睥了他一眼：“話多。”
“不是老哥，那個是……蘇諾閨蜜啊……你真的……”陸思源大驚失色。
聞衍挑眉：“不可以？”
陸思源：“……”
可以，很強，哥你贏了，小的甘拜下風。
聞衍看着陸思源的挫敗樣，卻並沒有半分的痛快，腦中又慢慢浮現出那個人的眉眼。
已經七年了啊。
過的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