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誰贏誰輸?
“那麼小的孩子,經過一番嚇唬,當然是有什麼說什麼,如今找到主心骨了,剛才反應了過來。”莫姨娘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道,大姑娘原先跟個木頭似的,現如今怎麼一日比一日的凌厲?
溫黁柔柔的笑了笑,像是恍然大悟:“原來妹妹的主心骨是莫姨娘,並不是父親呀。看見了莫姨娘,才知道該說什麼。”
賈士緣眉頭一皺,一時之間有些拿不準了,掃了一眼自己寵愛良久的女人,只覺得原來這個溫溫柔柔的江南女子,也沒那麼簡單。
莫姨娘被那一眼看得冰涼,身子顫抖,手握的很緊,都快要刺破掌心了,好厲害的大小姐,幾句話,局面竟然又顛倒了過來。她勉強的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大小姐怕是理解錯了。”
“我瞧着倒是一點都沒理解錯。”大夫人一見局面扭轉,那囂張的氣概又出現了,冷笑着說道:“不說別的,那鬼火追着二小姐跑,可是眾人都見着了,而且二小姐自己口口聲聲說殺人了,明明就是做賊心虛……”
溫黁也怕對方又說錯了什麼,反而叫局面不好控制,連忙就開口說:“還請父親仔細地徹查此事,即便是不覺得女兒險些喪命一事,事在人為,也要為了二妹妹的聲譽考慮,仔細的查清楚了,才好洗脫罪名。”
賈士緣之前還想着,既然沒有受傷什麼的,就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看着如今的局面,如果不仔細徹查,自己心中的疑惑都壓不下去,於是沉着臉說:“如此也好,給我仔細查探一番,府裏面容不下這樣齷齪的事情,在此之前,莫姨娘和溫墨通通禁足在各自的院子裏。”說完拂袖而去,大過年的發生這種事情,自然是惹得一肚子氣,同時心裏的猶疑也升了起來,一時間判決遲遲未能下來。
本來這件事情,他是屬於將信將疑,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沒有立即去質問莫姨娘,就是因為沒有全信,但是經過今日的事情,可謂是心底有了一個答案,但同樣對大夫人也十分的不滿,故而心情不好,懶得再去理會這些事情。
在男主人離開之後,場間鬆懈了不少,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都面面相覷,不敢輕易說話。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就比如大夫人非常的高興,徐徐地走到跪在地上的莫姨娘身前,冷冷的瞧着對方,微笑着說:“惡人自有惡人磨,狐狸尾巴終究還是露餡兒了吧。”
莫姨娘爬了起來,因為跪的時間有些長,膝蓋有些疼,用力的揉了揉之後,同樣報以皮笑肉不笑:“大夫人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如果我有這樣的女兒,只怕是晚上會嚇的睡不着,畢竟大小姐昔日滿身的傷,讓人瞧了害怕,我迄今為止心中都年年不安呢。”
大夫人的笑容瞬間凝固住,瞳孔收縮,的確是有些忌憚溫黁,這個孩子變得當真是厲害,不過轉瞬這笑容也揚了起來,自己是母親,對方又能怎麼樣?她不屑的笑了笑,隨意的將手揚起來,然後重重地在莫姨娘的臉上打了一巴掌,那一聲清脆的響在屋內回蕩。
“這一巴掌是要你記清楚了,你不過就是一個妾室,在我面前,要自稱妾身。”她慢條斯理地扯出一個綉帕,擦了擦手:“不懂規矩,窺視那些你不配擁有的,就活該落此下場,明白了嗎?”
這話不僅僅是對莫姨娘說的,同樣也是對府內的那些妾室,不規矩的人全都要落得此下場。
莫姨娘捂着自己的臉蛋,眼中閃過恨意:“妾身明白。”這個時候,除了低頭還能做什麼?硬撐下去只會有苦果子吃,會死撐的只有大夫人,不是她的作風。
溫黁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只覺得無趣,柔聲清脆之後,便轉身離開。
沒有人敢不讓她離開,就連大夫人也忌憚,不再用自己的身份去施壓。
之前是她不爭取,所以才會任人揉捏,如今既然要爭了,那麼就得給。
一個好好的年夜飯,變得糟糕無比。
外邊開始放煙火了,一個又一個的竄起來,綻放在漆黑的夜空中,即便是短暫的明亮,也讓人心之嚮往。
這種短暫而又美麗的東西,的確是讓人珍惜,溫黁停步不前,仔細的將這一切都映入眼中,因為煙花就像是一場遺憾。
遺憾這美麗短暫。
如果不是大夫人太着急,非要在新年之際就把這件事解決了,那麼她還有更加好的把握,能將兩人一擊致命。
如今雖然能夠查出來,莫姨娘害了自己,對於賈士緣來說,這些都是小事,即便是能夠處置了莫姨娘,還是牽連不上溫墨,莫姨娘那樣的聰明人,肯定明白,溫墨才是她的未來,所以一定會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可惜了。
爆竹一聲聲的炸開,聲音很大,是從外邊傳來的,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她卻覺得有些冷,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披風,隨着手裏捏着羊角燈的其君,回到自己的院子當中。
下人們早早的便收拾完了院子,然後躲在下人的房間裏面,早就準備好了酒,飯,就準備好好的過個節。
特意在之前就吩咐賞了幾兩銀子下去,這個喜慶的日子,總歸是大家過得都好才好。
底下的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多謝小姐的賞賜。
除夕夜晚,當然是燈火通明,處處都點着油燈,求的就是明亮,在未來的一年裏,一切都那般光明。
從屋子外邊就能瞧見,那屋子裏面的明亮程度,溫黁在進去之前,悄聲地對其君說了一句,進去之後不要驚訝。
其君有些不解,卻跟着人進去,任務之後便隨手將燭火熄滅,放在一邊,然後幫自家小姐姐去披風,手裏提着披風進去掛起來,然後就瞧見,在那裏面坐着一個男子。
男子回身揮了揮手:“新年快樂。”
只瞧着那人盤腿坐在榻上,背對着人,體型消瘦,身穿一件玄色緞面衣衫,上面沒有絲毫的花紋,只是在袖口處能看見,衣服是用金線縫製,背脊挺得筆直,腰間綁着一根深藍色腰帶,青絲一絲不苟地在金冠當中,板正的就如這個人。
從剛剛回身說話之際,便看得見,這個人正是徐喬,如果不是剛才有自家小姐的提醒,其君只怕會尖叫出聲,饒是如此,也怔在那兒,半天沒反應過來。
到是溫黁顯得特別的平靜,吩咐一下自家婢女下去泡茶,徑直走了過去,在對面坐下,含笑問:“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會是小崔。”
倒也是,猜到了會有人來,但是沒想到會是徐喬親自來,畢竟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給手下的人來處理。
“小崔?”徐喬眯着眼睛,瞧起來,心情似乎不大好,所以嘴角似笑非笑,挑着眉毛說道:“今兒個是除夕,過了今天晚上你就十二歲了,雖然還是個小孩,但也是個半大的姑娘,就這麼直呼別的男人的名字?看樣子你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做避嫌呀。”
他的確是心情非常的糟糕,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仍舊是少女般的天真爛漫,嘴角的微笑還透着一些羞澀,就是這樣的女孩成功的反擊了姨娘,嚇唬了妹妹,所有人都被戲弄了一圈。
這個女孩兒有些讓自己覺得出乎意料,沒錯,即便是徐喬一臉淡定,彷彿將一切都沒有放在眼中,也同樣心中有一桿秤。本來會幫一點小忙,是想讓她非常的努力,然後明白她的無能為力,從而緊緊地依附自己。
但是她成功了。
判斷失誤的人,非常的不爽。
溫黁原本只是隨意的問了一句,沒想到對方竟然一聯串的訓斥,一時間倒不知說什麼,良久之後方才真誠地說:“你可以不當我是個半大的姑娘,可以繼續當我是個孩子。”
徐喬不動聲色的掃過對方的胸前,的確是個孩子,他撇了撇嘴,單手支着下巴:“乖巧的孩子是不會頂嘴的,尤其是對救命恩人。以及你有求於我。”
“那真是謝謝了。”她非常乖巧的道謝。
徐喬點了點頭,等着對方在說些什麼,可是良久,對方也只是坐在那,自顧自的吃着糕點,都有些涼了,不過誰叫人餓了,什麼也顧及不得。
他的手在桌面上用力的敲了敲:“就這樣?我可是又跑過去,將那池子裏面綁着石頭的屍體上面的繩索給割開了,估計明天就會浮起來。這對你來說,是你的計劃裏面,最不可或缺的一環,所以?”
當然是要給一些表示了。
“我聽人家說過,大恩不言謝,如今我都說了謝謝,可見是十分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溫黁笑得的確挺開心的,如果不是對方的話,誰能幫自己將三角眼的屍體,丟到那個池中,如果不是池子裏面有一具屍體的話,又怎麼會有鬼火的出現呢?
然而即便是表現的在真誠,也顯得太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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