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解決?難題還在後頭
上回說到,馬先鋒建議白軒殺掉鎮守使何英,被馬南星所阻。
白軒環視一周,把眾人的神情看在眼中,斬釘截鐵的說道:“何英殺不得,原因有三。”
“何英是天子家奴,深受皇家信重。今奉皇命而監守都督府,自古從未聽聞有臣子替皇帝處理家奴的說法,殺之有侵凌君權之嫌,到時候眾口鑠金,無法交代。此其一也。”
“我等孤懸海外,除了這一萬多弟兄,再無依靠,豈可無罪而擅殺同胞?今日我等因為政見不合而殺何英,他日焉知不會有人因為意見相左而摘掉我等的項上人頭?故如無必死之由,在下決不先開這個自相殘殺的頭。此其二也。”
“今情勢危急,人心惶惶。正是設法穩定人心之時,此事過多殺戮,只會引起眾人之間的猜忌,於大事不利,無不為也。此其三。”
“今舉大事在即,正值用人之際,當養精蓄銳,見血不詳,此其四”
“有此四者,何鎮使殺不得。”
“是,末將明白了,絕對不會再行此念,少都督說殺誰,末將就殺誰。”馬先鋒聽得此言,頓時明白過來自己出了一個愚蠢的計策,看來這些玩腦子的事兒,不是自己這種動刀的漢子玩的明白的,以後還是聽少都督的就是。
“兄長嚴重了,軒年少,還需眾位兄長互相幫襯。”白軒欠身一禮,開口說道:“還請各位按照之前安排的計劃,各自行事,待明日議事完畢,在下當聚眾誓師,提兵北上。”
“是”三人齊聲答應,報手行禮,轉身走出門去。
這個時候,一直在房間角落裏面,跟透明人一樣的李嵐兒走上前來,手中端着一碗清粥。
“公子爺,這粥有些冷了,奴婢拿去熱熱,待會再服侍公子爺用餐。”
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罷了,嵐兒姐。我這會不餓,你放那裏,跟我聊聊天吧。”白軒看着李嵐兒,不知道怎麼的,心中突然感覺一陣難受,想要找個人說會話。“嵐兒姐,剛才劍拔弩張,一不小心,你我主僕二人可能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你難道就不害怕嗎?”
李嵐兒聽到這話,抬頭瞄了一眼白軒,看他轉過頭來,趕緊低下頭去,緩緩地回道:
“公子爺,奴婢自小在侯府長大,也不會什麼別的,也就會這些伺候人的活。自然是公子爺去哪裏,奴婢就去哪裏。公子爺若遭不測,奴婢自然也不能獨活。而且,公子爺神武無雙,剛才那麼險惡的局面,不是也闖過來了么?”
白軒看了一眼李嵐兒,只見這個身材單薄的小姑娘盈盈而立,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間中一根白色蠟燭之上,一顆小火苗左右搖曳,姑娘的影子在地面上左右搖擺,卻是展現出一種說不出的堅強。
不知道怎麼回事,白軒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家的老頭子,那個總是告訴自己要負擔起潞安萬民生計的老頭子。
老頭子,沒想到除了你會相信我能夠保住潞安候府的這份家業之外,還有一個傻姑娘,也在相信我啊。
或許,這就是肩負別人信任的感覺吧?
“哈哈,嵐兒姐畢竟是女流,人心鬼魅,陰陽難測,權謀之爭哪有那麼簡單。除非,明日議事萬事順利,一切事情能夠塵埃落定。否則,這揚帆大都督府的大都督寶座花落誰家可還不一定了。”
“是,奴婢女流之輩,這些大事自然不懂。不過奴婢卻知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就是再大的事情,也大不過吃飯。公子爺也不必過於心焦,先等奴婢去給您做點吃的,就是明兒個面臨必死之劫,也得讓公子爺今兒個吃飽不是?”李嵐兒看白軒的語氣轉向輕鬆,知道眼前的這個二十歲剛剛及冠的少年,畢竟是白氏子孫,骨子裏的堅強不會這麼容易就倒塌,所以開口調侃。
“哈哈,胡說八道,你家公子爺我可沒那麼容易死。好了,去給我做條魚吧。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餓了。”
“是,公子爺”
李嵐兒裊裊婷婷的出去了,房間裏面就剩下白軒一個,外間,親衛營的執勤將士來來回回走動的腳步聲不斷傳來,這些出生於白氏根基之地潞安的男兒,給了白軒無盡的安全感,也帶來了沉甸甸的責任。
馬氏兄弟是自家死忠,有馬南星在,內政系統的人員不成問題;孔明胸藏山河,肯定早就知道歸途渺茫,恐怕也早有奪地立基的想法,只是不好說出來罷了,更何況今日以功業收買了他,這兄弟二人在鎮守司玄衣衛裏面素有威望,鎮守使何英孤掌難鳴,鎮守司的支持也水到渠成。
剩下最麻煩的還是軍方,軍方的將軍們倒還好解決,這些人都是人傑,肯定也心中有數。麻煩的還是這一萬多人的將士吏民,大乾子民安土重遷,極為看中落葉歸根。好在這些人大多潞安郡人士,受白侯府恩德多年,自己這潞安候府的繼承人應該還有幾分薄面。
再加上敢於出海搏命的人物,終歸還是有幾分闖勁兒的,鄉土情結或許會輕點。到時候就是考驗自己九世輪迴,練就的三寸不爛之舌的本領了。
不對,還是不保險,說不得,只能採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看着面前搖擺不停的燭火,白軒的面上忽明忽暗。
……
話分兩頭,卻說鎮守司玄衣衛都尉孔明坐在會鎮守司主艦的小船上,心中浮想聯翩。
說實話,自己出身寒門,全憑豁的出去這一條爛命,外加幾分運數,才能有今日。本以為這一生就要埋沒在玄衣衛這麼一個特務機構裏面了。
沒想到此次出海,監察揚帆都督府的一次普通行動,卻再也難回故土。
說實話,當自己從觀天學士那裏得知天象已經迥異於大乾的時候,心中也是一片慌亂,有道是狐死首丘,落葉歸根。在這一片連星象都不同於大乾的海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故鄉?恐怕此生,都難以埋骨在家鄉後山那棵老槐樹下面了吧。
不過事已至此,人總得往前看,自己身為大哥,總得帶着弟弟好好活下去吧。
思來想去,老都督那套滿世界尋找歸途的辦法有點自欺欺人了,只不過老都督威望素隆,連鎮守使何英在他面前也得俯首帖耳,更別說自己兄弟這倆小嘍啰了。
卻不想天降橫禍,老都督居然死在了南陸,當那日馬先鋒滿身是血抱着老都督的屍體回來的時候,自己只覺得腦袋中一片空白,那可是橫行四海未逢一敗,威震東海四十年的“東海白蛟”,被稱為東海王的大乾十大名將之一。沒想到死在了這裏。
白老都督在的時候,這人心惶惶的都督府還能夠勉力維持。但是老都督一去,恐怕再無一人有此手段和威望整合都督府,在這蠻荒之地殺出一條血路。
卻不想那白氏嫡子如此了得,藉著鎮守司一次突如其來的突然襲擊成功的扭轉了局面,連自己也被說服收買。更何況今晚自己無損歸來,必然引起何英的懷疑,鎮守司實際上已經被分化了。
鎮守司已經不是此子繼承都督之職的阻礙,只要明日議事說服了都督府軍方之人,他白軒就是名正言順的楊帆大都督。到時候揚帆北上,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哥哥,你回來了?”
突然,一聲大喝從前方傳來,只見鎮守使的座船上,人頭涌動。
自己兄弟正全副盔甲齊備,探頭往自己這邊看。
孔明“噌”的一聲,站起身來,不禁心中暗道一聲,糟了,還真讓白軒說中了,這小子還真敢待人火併。再向四周看去,已經有幾條船向著鎮守府的船隻隱隱圍過來。
不敢多想,趕緊大喝一聲“都不要動,先等我上船再說”
“諾,指揮使”
……
天邊隱隱有星光閃爍,天已經黑了。
都護府的船上,一眾人等站在甲板上,任憑海風吹動,衣袂飄飄。
突然,遠處鎮守司坐艦周圍一艘船上火光一閃一閃,旁邊一個背後背着三面旗子的軍士,快步跑向馬南星,抱拳請示。
“執政大人,水師的周指揮使向我們詢問,是否解除警戒?”
“可以了,孔明已經上了船了,鎮守司這邊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了,讓周子泰解除警戒。”
馬南星面帶微笑,一揮衣袖,對着這個軍士下令道。
他知道,這個時候,對於鎮守司絕對不能逼迫過甚,否則容易引起反彈。
不過,孔明已經動了心,孔斌素來長於戰陣而不善決策,唯他兄長馬首是瞻,鎮守司這邊只要都督府不昏了頭自立為王,應該不會有大的變動,下一步就是軍方了。
馬南星大體能夠猜測到白軒的解決之策,可是,這是一步險棋,南陸一戰,不只是老都督因此亡身,千餘健卒也戰死沙場,不得全屍,自從都督府來到此間,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
更不用說,都督府將士招募與潞安郡,兄弟從軍昆仲戎馬的不在少數,跟戰死南陸的將士沾親帶故的人,不在少數,這些人也得安撫。
這幫驕兵悍將的仇恨之心可不好壓下去,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