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潞安，天變
林木參天，連綿的鳥叫蟬鳴之聲宣示着森林之中的精靈們一個個都已經醒來。
這是庫里部族東邊的連綿森林，被蠻人稱為半冬林，只因為大體以這個森林的北部一條的兩界溪為界限，南邊四季常青，鬱鬱蔥蔥，而北側到了冬天就是落葉枯黃。
到了冬天的時候，溪流兩岸本就是兩個世界，一半是草枯林衰，萬物蕭殺的蕭條世界，另一半則草木茂盛，萬物繁榮。
蠻人以為這是蠻神的恩賜，因此稱這裏為半冬林。
此時，一大幫蠻人聚集在兩界溪的南岸，吵吵嚷嚷，紛爭不休。
這是從庫里部族戰敗的蠻人，本來他們都是被打散了，沒頭腦一樣在這半冬林裏面到處亂撞。可是蠻人畢竟是這裏的東道主，生存經驗還是很豐富的，一個個分散逃離的部族還是聚集到了這裏。這裏離着庫里部族大概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此時的蠻人們分為兩派，一派是哈魯和哈倫兩位蠻族大人沿岸收攏的蠻族勇士，這些都是認為哈里克部族將是三河原霸主而慕名來投的人，如果在哈里克部族生活上三五年的，可能會為哈里克部族的霸業出生入死。
此時么，兄弟們拖家帶口的還沒有吃到哈里克的一頓飽飯，就想要大家拚命，今天的天氣真好。
另一波人少的部分，則是哈倫二人下屬的哈里克部族的親信部隊，作為哈里克的老人，他們哪能不知道首領的殘暴與可怕，如今把自己的大人遺棄在戰場上，以後哪裏能有自己這些人的活路。
恐怕連家帶口都得被酋長賣到赤狐部族當奴隸了。
所以，本部的勇士連山勇此時就很生氣，對着對面那幾個一副天塌下來的所謂部族小眾，只想一矛戳死他們。
“各位小眾，水牛小眾，你們作為蠻神勇士的血氣和勇武都到哪裏去了？如今我們的大人被那些來自陰獄的魔騎打敗，生死不知，你們怎麼能夠就這麼走了？難道你們信仰的魔神就是教導你們拋棄自己盟誓的戰友嗎？”
這時，旁邊的一個部族勇士看着這幫人火大，也開口幫腔道：
“連山大哥說得對，你們這些人褻瀆蠻神的指導，還敢加入我們哈里克部族？哈里克部族不需要這樣的懦夫，而且你們也知道哈倫大人和哈魯大人是哈里克大人最受信任的弟弟，他們回不去，你們還想去我們哈里克部族，難道就不怕我們酋長的寒冰獄嗎？”
在南蠻，褻瀆蠻神的教導可是死罪，應該被拋棄道臭水溝里活活嗆死的，這是很惡毒的指責了。
沿岸收留的部族們現在也站到了一起，擰成了一股聯合的力量，要不然他們也不敢和哈里克的主力對着干。他們的領頭人物是一個鬚髮已白的健碩老年蠻人，和一個渾身肌肉健碩，看着好似一頭水牛的男性蠻人。
“連山勇，不是我們膽小，褻瀆蠻神的指導，而是我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偉大的蠻神教導我們，當力量殺不死豺狼的時候，需要退一退想想辦法，人畢竟不是野獸。”
那老年蠻人雖然看着年齡老邁，說話卻是中氣十足，本來按照哈里克的傳統，投靠的部族一向是要打散重新安排的，而像是自己這樣的部族小眾，消停的哈里克還會留一段時間，安排一些部族事務去做，不消停的，恐怕就要去蠻神座前侍奉了。
這也是南滿德的傳統了，哈里克打敗了三河原大戰，殺了老庫特爾，自己這些離得近的部族不趕緊投靠，還能跑到哪裏去嗎？
這次情況緊急，沒來得及把自己這些人的權力收回去，對自己這些人來說看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庫特爾的小崽子找到了那樣強大的援助，三河原最終歸屬於誰的手中，還未可知，這個時候，不能把這些哈里克的小崽子得罪了，到時候誰贏了霸主，就投靠誰。
這也是南滿德小部族的生存之道，只有站在勝利者的一側，才能有生路。
“老諾曼說的不錯，我水牛不怕死，但是得對我們部族的兒郎們負責，你們哈里克的勇士都跑了，難道要我們這些剛加入的部族為你們出生入死？更何況，要我們再戰也好說。那個穿着黑色盔甲的魔鬼，你們誰來對付？”
被稱為水牛的小眾，，畢竟年輕氣盛，這幾天早就受夠了這些哈里克嫡系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樣子，如今打了敗仗還敢這麼蠻橫，當真以為他們是北方四大部族，讓誰死誰就得死嗎？
所以這會兒也不給他面子，直接說出了那個誰也不想面對的恐怖魔鬼，部族最勇猛的戰士都輕而易舉的死在了他的手中，除了北方的蠻神八大勇士，恐怕再也找不到他的對手了。
就在這些人還在吵吵嚷嚷爭執的時候，遠處的草叢中突然動了一下。
……
話分兩頭，且說白大都督別離了馬先鋒，帶着自己的親衛，一行十多騎晃晃悠悠向東走去，大約行了有一個多時辰，回到了都督府的駐紮地，此時看到的，是一個熱火朝天的場面。
都督府的大軍兵分兩路，正集中在馬南星選擇的那塊高地上和岸邊的一個河灣里，熱火朝天的大搞基建。此時人手充足，都督府的士卒們，大多出聲農戶山民，別的不說，這種土木建造的活本就是拿手好戲看家本領。
此時開山取石的開山取石，搬運的搬運。在高地的中央，未來的都督府所在的地方，已經有一排燒磚土窯正在建造中。
白大都督看到這熱火朝天的場面，不由心中自得，轉身對旁邊的郭建剛炫耀道：
“郭司馬，將來本督百年之後，最被人所稱道的，不會是本督戰勝了多少敵人，斬殺了多少夷狄。而是眼前這一片大好的基業，能為諸夏兒郎安身立命的城池田野，你信嗎？”
“大都督所言甚是，只不過要想保住這片基業，恐怕身經百戰是免不了的。”
“哈哈，郭司馬說得有理，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且先做好當前，後人評說，無足輕重。”白軒哈哈一笑，打馬上前，直奔人來人往的高地而去。
郭建剛聽到那句從沒聽過的詩句，咂摸了一遍，嘆一聲“都督倒是好詩才”，也催馬跟上去。
沿途找士卒問明馬南星所在，一路催馬去高地的中間，到了後來，忙碌的士卒來來往往，馬也跑不起來，白大都督乾脆下馬步行。
等到找到馬南星的時候，馬南星正一身塵土，站在一堆工匠中間，對着他們訓示：
“本丞也就把話放到這裏，這裏將來會是都督府的忠心，門面所在，大都督的行營和眾將士的家業都有可能安置在這裏，將來四方蠻夷也會前來朝覲都督府，你們可不敢有半點馬虎。”
四邊的工匠們當然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一個個躬身應是。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都督來了”，馬南星回頭看去，只見白大都督和馬先鋒以及郭建剛站在外圈，滿帶微笑的看着自己發號施令。
當下一揮手，說道：“反正工程要求本丞已經告訴爾等了，怎麼做我不管，你們都是都督府老人了，本丞只要結果，下去辦事吧。”
說完，等工匠們應聲離開之後，馬南星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向白大都督，躬身行禮：“屬下拜見大都督。”
白軒哈哈一笑，扶起馬南星:“兄長太過見外了，咱們兄弟，何須將那麼多虛禮？本督看這工地井井有條，秩序井然，內務諸事交於兄長，可無憂矣。有兄長一人，勝得十萬大軍。”
“兄長可否為本督介紹一下兄長對此地的謀划？也好讓本督心中有個成算。”
馬南星見到自己的眼光和見解被認可，心中也是高興，當下在前引路，把自己對於都督府中樞之地的建設想法娓娓道來。
“都督請看，此高地東西大約寬八公里有餘，長則有十公里。此地之中央，在下打算建設都督府，為都督安歇辦公之所，東邊則是都督府文武居住地以及聖人先祖祭祀之所，西邊是軍營，南北兩側，建立眾多街坊，以為民居。坊間集市縱橫，以備將來貿易所用。城池名號，職下建議就叫做新潞安，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白大都督點了點頭：“兄長所言甚是，還請繼續。”
“此地北方，是奔騰的大河，將來設立兩個港口區一為民用，二為水師駐紮之所，都督只要派駐一支水師的分部，則北邊固若金湯。“
“南邊則派一支精銳悍旅，與南邊那座大山的山口建立軍鎮，到時候出了零星的蠻人從大山裏面出來，不會有大規模的兵禍。至於小股騷擾，望大都督准許民間持械，以備非常，護衛鄉梓。”
“西部本就沒有什麼強敵，到時咱們在東邊河流出海之處，建一個海港，以為中轉，海外貿易往來，都督府貨物出海，都從此過，如此，僅再次設卡收稅，就可為都督府帶來不盡之財。而東部大都督已經做好規劃，在下也就不多置喙。”
“當前首要之事，在於我們人口緊缺，還望大都督早做決策。”
白軒當然知道馬南星說得早做決策是什麼意思，只不過此時動用五彩石，人口增長的話，自己能解決這麼多的糧食問題嗎？
將這個問題問出來時候，馬南星哈哈一笑：“都督不用擔心，周指揮使已經奉令出海，想必不日便有回應。在下也派了人渡河去對面白馬部族，與他們商議通商之事，糧食問題應該可以解決。”
白都督沉吟了一會，心中一定，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只要有人，任何事情終歸是有辦法解決的。
當下主意已定，走到馬南星規劃的聖人殿，對着聖人殿的地面一指，只見馬南星的右手五彩刺青放出五彩光芒，直射地面。
到地面之後，五彩光華流轉，突然就像是照到鏡子之上一樣，猛地迴轉，直射天際，宛如一把利劍把天捅了一個窟窿一樣。